第130章 《藍玫瑰永不凋零》

    片場的鎂光燈亮起時，顧淮洲的指尖正死死摳進輪椅扶手。他低頭看著劇本上那句「晚期胃癌患者麵對鏡頭的最後獨白」，忽然覺得喉間湧上的血腥味比化妝師塗的暗紅色血漿更刺目。化妝鏡裏倒映著助理小陳慌張的臉：\"淮洲哥，要不和導演說換替身......\"


    \"閉嘴。\"他扯開領帶，腕骨突出的手背青筋猙獰。三個月前那張ct報告在腦海中浮現，像一把鏽蝕的刀緩慢割開記憶——醫生指著片子上擴散的陰影說\"最多半年\"，而此刻監視器後的林疏桐正在給女主演整理耳麥，指尖掠過對方發梢的弧度與五年前替他係領帶時一模一樣。


    生理痛苦與職業尊嚴的撕裂


    化療讓他的味覺退化到隻能嚐出苦味，但更苦的是每次拍攝間隙衝到洗手間嘔吐時，總能聽見場務的嗤笑：\"過氣影帝連礦泉水廣告都要搶\"。十年前他站在領獎台上接過林疏桐送的白玉蘭，如今隻能在輪椅裏演繹瀕死病人，而曾經說要給他拍一輩子電影的戀人，正在指導新人如何用淚眼凝視鏡頭。


    雙向誤會的致命錯過


    深夜收工後，顧淮洲蜷縮在休息室給止痛藥瓶貼標簽。門縫裏漏進林疏桐與製片人的對話：\"他這樣還能演？總得給老情人留點體麵。\"藥瓶砸在地上發出脆響，他卻想起確診那天林疏桐冷著臉撕碎婚戒設計圖：\"你永遠把演戲看得比我重要。\"


    他不知道的是，林疏桐的保險箱裏鎖著三本病曆：兩本是偽造的胃癌診斷書，最後一本貼著顧淮洲少年時期在孤兒院確診先天性心髒病的舊報告。當年院長說這孩子活不過二十歲，所以當顧淮洲為拍《雪崩》跳進冰河時，林疏桐紅著眼眶對投資人下跪：\"讓他演完這部，我保證帶他退圈治病\"。


    以命獻祭的藝術執念


    殺青戲是男主角在暴風雪中埋葬愛人。顧淮洲在零下十五度的片場反複咳出血塊，卻堅持不用替身。當林疏桐衝過來用大衣裹住他時，他扯出譏諷的笑：\"林導現在知道心疼了？當年逼我連拍二十小時哭戲導致視網膜脫落的時候......\"


    他沒說完的話被唿嘯的風雪淹沒。事實上那次事故後，林疏桐在icu外簽了七份病危通知書，從此再不讓他接需要情緒爆發的戲份。此刻監視器裏，顧淮洲顫抖著將道具藍玫瑰插進雪堆，那是劇本裏沒有的動作——他們初遇的話劇《藍胡子城堡》裏，少年曾將偷藏的藍玫瑰塞進他的台詞本。


    真相揭曉時的永恆遺憾


    首映禮當天，顧淮洲在化妝間吐出的血染紅了藍絲絨禮服。大銀幕上播放著他倒在雪地裏的長鏡頭，觀眾席爆發出抽泣聲。林疏桐抱著他衝向救護車時，聽見懷裏人含混地說：\"你看...我演死亡...多逼真...\"


    急救燈在頭頂炸開慘白的光，林疏桐摸到他口袋裏皺縮的信紙，上麵是化療期間顫抖的字跡：\"其實我偷偷換了你的安眠藥，這樣你就不用看著我死了\"。而林疏桐風衣內側的口袋裏，藏著瑞士某實驗室的器官移植匹配報告——他們都不知道，彼此都簽了活體心髒捐獻協議。


    象征物承載的未竟之愛


    葬禮上播放的遺作片段裏，顧淮洲對著虛空微笑：\"我這一生最完美的表演，是裝作不愛你。\"鏡頭切到他藏在雪堆後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用藍玫瑰莖稈編織的戒指。林疏桐突然衝進剪輯室翻找母帶，在某個被剪掉的鏡頭角落，發現了自己五年前遺失的婚戒設計圖，背麵有行小字：\"請讓他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