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縣政府辦給胡步雲打電話,說周副縣長要調研城關鎮的工業企業,讓胡步雲陪同。


    胡步雲很是納悶,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電話那頭迴答:“是周副縣長親自點的你的名。”


    胡步雲心說,周海軍這是對著姑娘叫姑爺,搞錯了對象。他貴為縣委常委,到下麵調研視察,怎麽也得謝鬆林陪同,再次也是魏明生出麵,怎麽能找一個副鎮長陪,我雖然分管工業企業,但有這麽重要麽?


    但是周海軍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去城關鎮酒廠走馬觀花轉了一下,讓隨行的縣電視台記者拍了幾個鏡頭,就把記者打發走了。


    然後拽著胡步雲去了縣路橋建築公司。


    胡步雲不解地問:“這家公司是縣裏的企業,歸交通局管,不歸城關鎮管,您拉我來幹啥?”


    周海軍笑笑說:“怎麽?要你去政府辦跟著我你不幹,現在當了副鎮長就開始擺譜了?讓你陪我搞搞調研,你覺得委屈了?”


    胡步雲忙說:“不敢不敢,能陪領導是我的榮幸。”


    想當初為了月牙灣村征地拆遷的事,周海軍跟胡步雲稱兄道弟,胡步雲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現在周海軍成了縣領導,當然就說什麽是什麽了,胡步雲還哪敢造次。


    路橋公司在家的領導,在一間老舊而簡陋的會議室隆重接待了周海軍和胡步雲。


    說是在家的領導,其實也就是總經理和辦公室主任兩個人。總經理黃洪介紹說,公司還有兩個副總,都自己組織了隊伍在外麵幹點小工程,為了生計,也是沒辦法。


    如果公司沒有特別重要的事,那兩個副總是不來公司的。周縣長來之前沒提前通知,所以他們也沒來得及通知班子成員到齊。


    胡步雲看到,會議室一麵斑駁的牆上,掛滿了錦旗和獎牌。都是一些諸如“納稅先進企業”“質量優質企業”“國家優質工程獎”等與企業業務經營有關的獎項。


    但這些錦旗和獎牌應該都是好幾年前的榮譽了,上麵已經沉積了肉眼可見的灰塵,卻無人清理。


    胡步雲從走進路橋公司開始,就對這家企業的印象不好。


    辦公樓破破爛爛不說,連基本的清潔衛生都沒打掃。


    黃洪這個公司老總,看著也像個老農民,胡子拉碴,滿麵愁容,頭發也應該很久沒理過了,亂蓬蓬的。


    一個公司交給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管理得好。


    “企業現下的狀況如何?”周海軍問黃洪。


    黃洪歎口氣說:“經營是談不上了,已經兩年沒承包到基建工程,傳統的國有企業受到條條框框的限製,和民營公司相比,早已經失去競爭優勢。說白了,我們沒錢公關,誰願意把工程給我們。實話實說,我們公司已經是要死不活了,神仙難救。


    一百多號在職職工拿不到工資,連養老保險都沒錢交,就隻能放任他們自謀生路了,擺地攤也好,給人打工也好,隻要能養家糊口就行。可退休職工不行啊,天天有退休職工因為領不到退休金來扯皮。


    現在縣裏要求企業改製,可是沒錢怎麽改呀,買斷職工的工齡也得有錢啊。就是把這棟破辦公樓和機械設備都賣了,也遠遠不夠。周縣長,如果縣裏不出手拉我們一把,我們日子真過不下去了。”


    周海軍麵色沉重,緩緩說道:“你跟我訴苦也沒有用,縣裏另外幾家國企境況和你們都差不多,都張大嘴巴等著政府喂食,可政府也無能為力,隻能靠企業自救。我明白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這時,二十幾名退休職工湧進會議室,把黃洪團團圍住,質問公司到底什麽時候能交上養老保險。黃洪被逼到了牆角,但仍是耐心地解釋公司的困難,說正在想辦法,一籌到錢馬上就交。


    可老職工們根本就不相信黃洪的話,有幾人甚至指著黃洪的鼻子罵娘,就差要動手揍人了。


    大概他們都不認識周海軍和胡步雲,所以把他倆晾在了一邊。


    周海軍對胡步雲使個眼色,兩人站起來就走,這種場合,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兩人迴到車上,胡步雲問:“周縣長,您今天把我拉到這裏來,到底啥意思啊?”


    周海軍說:“你小子,這麽聰明的人,就不要裝傻了。”


    “可是五陵村橫溝大橋的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等市交通設計所的設計圖紙出來之後,是要交給縣裏組織招標施工的,您讓我來也沒用啊。”胡步雲苦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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