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泛秀把六角義秀這個人介紹給信長的時候,側臥在席子上的信長忍不住坐直起身子,隨即,以一國領主之尊,卻與這個無名之輩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六角義秀自其父死後,由六角家的繼承人,已經墜落成一無所有的武士,此時自然受寵若驚。信長極力安撫,又暗示自己會“幫助”他取迴領地,對方更是感恩戴德。


    安置好了此人之後,信長迴到借居的寺中,隨即就立即召集了眾人。


    “兩日之後,離京返迴尾張。”信長簡短地下了命令,而負責解釋的人依舊是丹羽長秀。


    “朝廷和幕府的詔令已經下發,另外尾張傳來消息,三河、遠江的豪族,進犯本家屬下的水野和鈴木氏。”


    信長眼神掃過眾臣,最後停在平手泛秀的身上:“既然遇上了六角義秀,那麽淺井家的事情就教給甚左了。”


    淺井家?


    莫非……


    “是要拜訪淺井家的少主嗎?”依照後世的記憶,泛秀如此詢問到。


    織田信長有些詫異地看著泛秀,突然又大笑起來,麵露激賞之色,“既然如此,就不用我多說了。”


    “要派人去的話也應該是淺井氏的家主啊,為什麽是他們的少主?”前田利家疑惑不解。


    如果是旁人問出這種問題,信長多半是會發怒,不過是他的話……


    “所以才要私密地拜訪啊!”


    信長粘著胡須輕笑。


    “可是……”


    “這個無需多言,現在要決定的另一件事情!”信長眼神掃過諸人,“前去界町的人選,就是猴子了!”


    猴子?木下藤吉郎?泛秀此時才注意到他也出席,隻是蜷縮在不起眼的角落之中。


    “多謝殿下的信任!”木下立即竄到前麵來,向信長拜倒下去。


    “這次的任務,你可記清了?”


    “是,首先是購買最新的鐵炮,還要向商人宣傳我織田家的事情……”木下神色惶恐而卑微,但言語卻是絲毫沒有差錯。


    幾個武士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的表情,不過卻未發話。


    在座的人選,都是武家出身,若是當真讓他們去與商人斤斤計較,恐怕多半放不下身段,而看到這個出身低微的人得到重用,卻又多少有些嫉恨。


    此時的木下藤吉郎,雖然已經為信長所重視,但卻也隻是個有些手段的奉行而已,這樣的人並不具備太大的潛力。那麽,此人其他的本事是何時顯露的呢?


    以泛秀對曆史的了解,無法迴答這個問題。


    “那麽就是如此了……”信長合上手中的折扇,“後日清晨,即從原路返迴。”


    …………


    給泛秀留下來的,是象征性的禮品,以及一些可以證實身份的書狀。


    信長離京之後,終於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於是也不急於去淺井家,而是在京都逗留數日,期間還主持了小笠原長時幼子的元服之禮。


    隨後離去,相送的亦是沼田等四人。臨別之時,頗為不舍。


    沼田佑光文武兼備,見識過人,又擅長軍學,在泛秀所見的人中,可以與丹羽長秀相提並論,隻在幕府領取四十貫的知行,實在是過於可惜了。


    另外,丸目長惠,雖然並不精通軍政,卻在劍術上造詣極深,亦是難得的人才;而小笠原長時身份過高,並非今日的自己可以招募的;至於朝山日乘,他的本事,未必在鬆井友閑之上,況且身份複雜,實在不宜招惹。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泛秀不覺用後世的語言念出一句漢詩,四人自然是無法明了的。


    “泛秀殿學識淵博,不知這一句又是出自何處呢?”


    日乘和尚出言問道。


    “乃是感慨懷才不遇的英傑。”泛秀故意曲解了魏武的詩句。


    沼田和丸目二人聽聞此言,均是為之一怔,繼而相視苦笑。


    “不知二位對於日後有何打算呢?”泛秀接著問道。


    沼田佑光深視泛秀一眼,接著輕輕搖了搖頭:“天下大名,皆屬幕府之下,身為幕臣,自然是武士的榮幸。”


    看來他還是對足利義輝抱有期待啊。


    泛秀輕歎一聲,幾不可聞。無論是幕府的家臣,或是織田家的眾人,甚至信長本人,都對現任將軍足利義輝評價甚高,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在下倒是希望能去尾張遊曆一番。”丸目長惠出語驚人,“屆時尚需平手大人照拂了。”


    遊曆尾張?


    這就是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尾張風土人情,大異於京都九州,想必不會令丸目殿失望。”泛秀隨口調笑道。


    “為了遊曆方便,隻能請平手大人借在下一個身份了。”


    “不知是何種身份呢?”


    “在下希望能夠作為大人的客將前往。”


    “客將?”


    “所謂的客將是指……”丸目抬頭看了泛秀一眼,“有朝一日,相良家若能允許在下返迴……希望大人放行。”


    相良家允許他迴歸?這個時間大概是在哪裏呢?


    依稀記得,這個丸目長惠曆史還向上泉信綱學過劍術,離返迴九州,至少還有數年時間,如果讓他把基本的劍術教授給士卒,幾年的時間完全足夠。


    “丸目殿忠義之心,令人感佩。”


    泛秀點點頭,應允了這個要求。


    “殿下!直唿我‘藏人佐’即可。”丸目長惠倒地施了一禮,又感慨道,“能答應這種無理要求的,也隻有殿下了。”


    “恭喜平手大人了。”朝山日乘和小笠原長時一齊賀道。


    “多謝。”泛秀掃過眾人,最終目光停在沼田佑光身上,“若是日後京都有變,各位不妨避禍尾張,泛秀必將掃榻相迎。”


    “一定!”沼田和小笠原一齊迴複到,不過顯然隻是應付。


    在他們心中,恐怕並不認為京都在短期內有****的可能性。


    “公方大人雖然英武,然而近畿畢竟是魚龍混雜之處,各位……還是謹慎些吧!”


    話也隻能說到這一步了。三好家弑殺將軍這種事情,現在說出來是絕對無人相信的。


    ………………


    離開京都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劍術家,組成兩人的小隊伍。


    丸目藏人佐長惠,此時虛歲剛滿二十,五短身材。雖然沒有真正見識,但卻毫不懷疑他的劍術水準。出於對沼田佑光的良好印象,泛秀對他觀感也是相當正麵的,況且這幾日的交往下來,基本可以確認,此人是個言語無忌,但品行剛正的人。


    從京都出門向北,取道琵琶湖畔的大道,向南近江而去。隊伍隻有兩人,並不醒目,也不需刻意避嫌,時至正午,就徑直走進了路邊的酒屋之中。


    “大人請進!”酒店的老板見到華服的武士,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上去。


    “外麵的兩匹馬,也要喂上好的草料。”平手泛秀隨口吩咐了一句。


    “大人請放心,一定會招待好!”老板躬著身,連聲答應,竭力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


    平手泛秀並不是十分計較的人,隨意走進的酒屋,隻有一間大廳,桌子也不過十七八張。店裏除了剛進門的平手與丸目之外,隻有三批客人,其中兩桌是商人打扮,還有一桌是兩個風塵仆仆的少年武士。


    坐在位子等了片刻,酒菜還沒呈上,門口又卻進來了三個壯年,三人皆身著武士的服飾,但卻掄起袖管,卷著褲腿,似乎是不知禮儀的野武士。


    “殿下……”丸目似乎是覺出不善的氣息,出聲提醒了一句,泛秀輕輕點了點頭,作為迴應。


    “把這裏最好的酒菜拿上來!”


    剛一進門,就是毫無顧忌的粗獷嗓門。


    “是,是……”酒屋的老板,也隻能不停地鞠躬。這種小規模的酒店,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卻也隻能忍下來。


    “外麵的馬不錯啊,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的?”野武士中的一人囂張的大喊,挑釁的眼神掃過廳內。


    泛秀恍如未聞,不置一詞,丸目亦不答話,隻是冷冷迴視了一眼。


    對方重重了哼了一聲,卻也沒有上前。


    等了片刻之後,雙方的酒菜才逐漸呈上來,總算是清淨了一會兒。


    泛秀剛剛拿起筷子……


    “砰!”


    一聲巨響從野武士那裏傳來,整個大廳的客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們老板呢?叫他滾出來!”


    酒店老板擦了擦汗,走到三人跟前。


    “各位大人,小店招待不周,尚請……”


    “哼!”野武士一隻腳踏上凳子,右手搭上了佩刀的手柄,“你tmd的就是用這種渣水來當酒賣嗎,賤民?!”


    “呃……這個……已經是本店最好的了……”


    “哦,原來近江的武士一直都是喝馬尿過日子的,真是稀奇呀。”武士臉露不屑,極盡貶低,話雖是對酒店老板所說,眼神卻望向泛秀那邊。


    “喝著這**尿,難怪近江的武士瘦得像跟柴一樣!”野武士的同伴附和道。


    “是啊,想當年我們在關東的時候,還獵殺過老虎呢!”


    “前天遇到十幾個山賊,不是照樣輕鬆嗎?”


    “近畿的武士,簡直不堪一擊呀……”


    ……


    野武士越說越離譜,丸目忍不住把酒杯砸到桌子上。


    泛秀依舊麵不改色,順手把天婦羅送進嘴裏,然後對著丸目輕輕點點頭,意思是說,如果想要動手的話,也不用顧忌。


    區區三人,對上丸目長惠,無疑是自尋死路。


    “多謝殿下。”丸目輕迴了一句,卻也沒有真的動手。


    那邊的野武士那裏,卻傳出了更大的聒噪聲。


    “話說那個什麽將軍家的兵法示範,京八流的吉岡憲法,其實也就那麽迴事情!”


    “對呀,近畿的武士,就隻會吹牛罷了。”


    丸目長惠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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