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飯菜,怎的如此寡淡無味?”時文斌坐在飯桌前,剛要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目光冷冷掃過桌上僅有的兩碟青菜,“啪” 地一聲,將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怒聲喝道,“本官平日裏可曾虧待過你們?如今連每日的飯菜都敢這般敷衍糊弄本官?”


    “大人冤枉啊!”門外,一個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地,聲音帶著哭腔,“大人,不是奴婢有意糊弄,實在是這最近兩三天,城中突然就買不到東西了!”


    “荒謬!”時文斌氣得冷笑出聲,“堂堂鄆州治所,鄆城縣城,居然連知縣的飯菜都置辦不齊?你這賤婢,撒謊也得換個像樣的理由!”他猛地站起身,手指著丫鬟,“還不快去給本官買來!這頓飯便暫且作罷,若是晚上還如此……還愣著作甚?還不滾去!”


    “老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啊!”小丫鬟眼中蓄滿淚水,委屈得肩膀直顫抖,“城裏真的買不到新鮮菜了,菜攤子都不見了,肉鋪也關了門,賣魚的如今都不進城,米店糧鋪如今也都拿陳米販賣!”


    “嘶——”時文斌聞言,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來不及多想,大步邁出房門,腳下生風,徑直朝著前衙的戶房奔去。


    戶房內,書吏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來迴踱步。見知縣匆匆趕來,他連忙迎上前,拱手行禮道:“大人,您可是為了城中物資短缺的事兒來的?”


    “府裏丫鬟說,如今城中買不到東西了,究竟是怎麽迴事?”時文斌眉頭緊皺,目光緊緊盯著書吏。


    “確有此事!”書吏也是一臉愁容,連連搖頭,“往常這城裏往來商賈不斷,每日挑擔入城的菜農更是成群結隊。可這兩日,街市上冷冷清清,今日更是連一個進城賣貨的都沒有!”


    “如此要緊之事,你竟等本官親自來問?”時文斌怒不可遏,抬腳便是一腳踹過去,將那書吏踹了個踉蹌,“還愣著幹什麽?馬上隨本官去查看!”說罷,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地朝著街市方向趕去。


    在鄆城縣,往昔的繁華喧囂已被蕭條冷清徹底取代。


    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稀稀落落,大多數店鋪都大門緊閉,門板上的銅環在黯淡的日光下毫無生氣。便是店鋪上的旗幡招子,也飄蕩的懶洋洋的。


    偶爾街麵上有幾個行人路過,也是神色慌張,腳步匆忙,完全沒有了往日逛街時的閑情逸致。


    幾乎每一家糧店外麵,不少人都開始帶著口袋排隊買糧。


    每個街口,都能看見百姓們為了一點糧食產生的爭吵,隻是現在還隻是爭吵,等徹底買不到糧食之時,怕是會更加混亂。


    曾經車水馬龍的城門,此刻即便敞開著,也不見有人進出。守著城門的兵丁們無精打采,抱著長槍,斜靠在牆邊打盹,對周遭的一切都顯得麻木不仁。


    以往穿梭在城內外、運送物資的商隊,如今更是不見絲毫蹤影,往日的熱鬧喧囂仿若一場遙遠的夢。


    時文斌心急如焚地趕到城門處,看到這副懶散景象,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猛地一腳踹向離他最近的那個兵丁。


    “砰”的一聲悶響,那兵丁被踹得一個踉蹌,瞬間驚醒。


    他睡眼惺忪,看清眼前穿著官袍的時文斌,臉色驟變,連忙滿臉堆笑,拱手賠禮:“大人恕罪,小的該死,小的實在是犯困,沒瞧見您過來。”


    時文斌哪有心思理會這些,焦急地追問道:“這行人稀少的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兵丁撓了撓頭,努力迴憶著:“有四五天了吧。好像是宋押司從知縣那兒取了任命,去安頓傷兵的那天開始。對,就是那天,從那之後,人就越來越少。一開始還能零零散散見到幾個人進城,可今天,愣是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這麽大的事兒,為何不向上報備?”時文斌怒目圓睜,質問道。


    兵丁嚇得渾身一顫,囁嚅道:“小的尋思著,這又不算緊急軍情,哪敢隨便報備,驚擾了上官啊。”


    時文斌心急如焚,趕忙派人去尋朱仝、雷橫兩位都頭。


    待二人匆匆趕到衙門時,整個縣衙的屬官早已齊聚一堂。


    朱仝和雷橫小心翼翼地走到末位坐下,彼此對視一眼,那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與揣測,隨後便迅速低下頭,如同木雕泥塑的菩薩羅漢一般,默不作聲。


    時文斌見他們來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說道:“兩位都頭,事不宜遲!立刻把咱們鄆城縣的兵丁全都派出去!去探個究竟,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瞧著,莫不是梁山賊寇封鎖了糧道,正準備攻城呢!”他一邊說著,一邊焦躁地來迴踱步,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朱仝這時看看雷橫,見雷橫研究著腳上鞋麵,也不搭話。


    時文斌一拍驚堂木,“朱仝!”


    朱仝這才不慌不忙,站起身來,拱手行禮,沉穩地說道:“大人無須如此驚慌。實不相瞞,眼下梁山正在城外給農戶分地,所以農戶們此時都不再進城了。便是過路行商,想必也因為梁山一事,才避開鄆州路徑。”說罷,他微微抬起頭,觀察著時文斌的反應,眼中透著一絲篤定。


    “分地?”時文斌滿臉詫異,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幾分難以置信與憤怒。


    “正是分地!”朱仝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拱手迴應,語氣裏透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們有什麽權利分地!”時文斌猛地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來,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被人狠狠踩了尾巴的獅子,“這簡直是無法無天!這地豈是他們能隨意處置的!”


    “就是,城外的地那是……”一個身形瘦弱的書吏,像是被彈簧彈起一般,“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可話剛到嘴邊,卻像是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硬生生地憋了迴去。他臉色漲得通紅,眼珠子滴溜一轉,滿是焦急地問道:“朱都頭可知他們分到哪裏了?”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與急切。


    “某家也不清楚,”朱仝嘴角扯出一抹略顯尷尬的訕笑,微微欠身,拱手致歉,“不過聽聞,梁山倒是公審了一批罪大惡極之徒,砍了不少腦袋!”他一邊說著,一邊掃視眾人,觀察著大家的反應。


    聽了這話,那書吏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整個人瞬間癱軟下去,緩緩地坐迴椅子上,嘴唇微微顫抖,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隻是低垂著頭,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整個大堂裏,一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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