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鄆城西溪村進士薑齊,聚眾梁山,尋釁滋事,肆意妄為,擅殺稅吏,危及社稷。進士身負朝廷厚望,本應忠君愛國,薑齊背道而馳,其行其徑,令人發指,罪無可恕。著即褫奪薑齊進士出身,撤銷一切恩遇。望天下士子引以為戒,各地官員加強轄內管控,如有違者,定嚴懲不貸!”


    年後初五,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梁子美書房的案幾上。梁子美手持邸報,那得意的笑聲頓時衝破書房的寧靜,仿若夜梟啼鳴,迴蕩在屋內。當他的目光觸及隨邸報一同送來的公文時,雙眸瞬間亮如寒星,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臉上的橫肉都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樞密院已經同意用兵!”梁子美高舉公文,整個人被狂喜淹沒,沉浸在遐想之中。他仿佛已然看到自己身披錦袍,威風凜凜地大破梁山,因戰功平步青雲,在進京述職時,於東京汴梁的皇宮裏,麵對龍顏大悅的官家,口若懸河地誇功邀賞的場景。


    一旁的宋江,聽聞此事,心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咚”地落地,暗自長舒了一口氣。如今薑齊已被褫奪進士出身,對自己的職位再無半點威脅。宋江心中竟莫名泛起一絲對薑齊的憐憫,不過這點憐憫恰似平靜湖麵落下一片樹葉,轉瞬即逝。


    梁子美轉眼看向宋江,目光落在他那纏著白布受傷左臂上,臉上掛著虛偽的關切,說道:“本官深知你宋公明忠義。此次討伐梁山,雖多是廂軍出戰,但想必定能一戰而下。可惜你有傷在身,不便同行。下次,本官定然帶你一同建功!”


    “這……”宋江聞言,頓時一怔,急忙喚道,“恩相!”


    梁子美微微搖頭,臉上擺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解釋道:“畢竟你屬鄆城縣,而非鄆州吏員,本官不好越級提攜啊。”


    宋江聽到梁子美這番解釋,迅速低下頭去,如一隻受傷後隱忍的孤狼,快速隱去心頭憤恨之色,換上一副恭敬且理解的表情。


    他迅速抱拳,身子微微前傾,誠懇說道:“恩相所言極是,宋江明白其中難處,能得恩相這般惦記,已是莫大的榮幸。此次雖不能隨恩相出征梁山,但宋江在後方也定會盡心竭力,為恩相分憂。隻盼恩相此去旗開得勝,早日凱旋,宋江靜候佳音。”


    宋江自州府衙門邁出,臉上竭力維持著一貫的溫和神色,一路上,他與相識之人點頭寒暄,舉手投足間皆是平日裏那副和氣模樣,可緊握的雙拳卻微微顫抖,泄露了他內心的憤懣。


    直至迴到家中,輕輕掩上房門,那一直壓抑的情緒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原本和善的麵容扭曲,滿是暴戾之色。他猛地一腳踢翻了身旁的椅子,那椅子 “哐當” 一聲倒地,在寂靜的屋內格外刺耳,他怒聲吼道:“梁子美!欺人太甚!”


    而此時,在梁山之上,自從風雲莊眾人投奔梁山後,雲威便忙得腳不沾地。這段時間,他在吳用的協同下,全力安頓風雲莊眾人。他細致地分配房屋,妥善安置家眷,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極為周全。


    除了雲龍要跟隨薑齊和周侗學習武藝與知識外,其餘適齡的孩子都被他一一送到識字班開蒙。


    至於說雲天彪和風會如何安排,雲威心中有數,那不是自己應該插嘴的。可是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薑齊那邊對雲天彪二人的安置一直沒下來,這雲威心中不由著急,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初五這天,雲威終於忙完了這些繁雜瑣碎的事務。他顧不上休息,腳底生風般徑直跑到後宅,在薑老太公的大門前站定,抬手用力拍打起來,嘴裏還叫嚷著:“好你個薑驢子,老子這才迴過味兒來!你兒子或許幹不出那種事,可你這個心黑老強驢肯定能!說,是不是你安排那個吳用去投的信!”那叫嚷聲在宅院裏格外響亮,引得周圍的人家紛紛側目。


    屋內傳來薑老太公底氣十足的迴應:“是老子安排的怎麽了!”


    雲威一聽,更是火冒三丈,擼起袖子,作勢要衝進去,大喊道:“老子打死你個鱉孫!”


    “我兒子那可是前程似錦,就被你這薑驢子給攪和得稀碎!”雲威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屋內的薑老太公大聲叫嚷著,聲音裏滿是痛心疾首。


    “屁的前程!”薑老太公坐在屋內,發出一陣爽朗的嘲笑聲,那笑聲仿佛帶著十足的底氣,“就你兒子那臭脾氣,你能拍著胸脯保證他日後定能升官?”


    “這……那……”雲威一時語塞,被問得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


    “老爹!您可消停會兒吧!”薑齊趕忙快步上前,打開房門,滿臉堆笑地將雲威迎進屋內。他手腳麻利地又是端來熱茶,又是奉上精致果脯,隨後才苦笑著對薑老太公說道,“老爹,您這迴辦的事可把兒子我給難住了,頭疼得厲害呐!”


    “嘿,”薑老太公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斜眼瞧了瞧雲威,“怎麽樣,你兒子到現在還沒轉過彎來?”


    “他呀,就是個死腦筋,一根筋到底!”雲威走進屋內後,像是換了一個人,臉色立即緩和了不說,之前外麵的那股子氣憤模樣也換了一副笑臉,“不過你這一招,可真是夠狠辣的。要是梁子美直接派人把風雲莊團團圍住,我風雲莊可就一個都別想跑出來。還好,他用的隻是鴻門宴這一招。”


    “梁子美?他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薑老太公笑得前仰後合,臉上滿是自信與得意,“他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光杆子,調不動一兵一卒!”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雲威滿臉疑惑,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不解地問道。


    “老頭子在西溪村住的時候也關注過此人,他自上任以來,雖然做的事情不少,可是,知州衙門裏除了他自己蹦躂,可還有別的官搭理他?那州裏的鈐轄和都監有過一次露麵?”


    “等等!”薑齊此時也是一臉茫然,感覺自己仿佛置身迷霧之中,“爹,雲叔一開始就知道這事?”


    “知道!” 雲威點了點頭,承認得很幹脆,隻是神情中帶著些許無奈,“但我可不知道他居然用了這麽個陰損的法子!”


    “可不是咱陰損,是吳用那小子鬼點子多!”薑老太公連忙撇清關係,笑著解釋道。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薑齊看向老爺子,“您給我講個明白!”


    “這不,雲老孬也想著上山來投奔咱……”


    “是老子看你兒子有出息,有前途!可不是想上山投奔你!”雲威一聽,立刻打斷薑老太公的話,著急地糾正道。


    “都一樣,都一樣,”薑老太公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他兒子那關不好過,死心眼,所以老頭子我就找了幾個人商量對策。朱武、孔厚、裴宣,還有李助,他們都說得看你怎麽決定。隻有吳用,一聽我問,立馬就給出了這麽個主意!既然如此,咱就順水推舟,讓他去辦咯!”


    說到這裏,薑老太公眼睛一眯,目光如寒星般銳利,透著幾分精明與世故,緩緩說道:“以後你用那位吳總管的時候,可得多長個心眼!那小子鬼主意多,心思也深,可也有些急功近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給你來個黑的。”


    “兒子自然明白!”薑齊點了點頭,隨即苦笑著問道,“您下次能別這樣自行其事嗎?您可知道這次讓我費了多大勁!”


    “要不然老夫也不能名正言順地帶著一家老小上梁山啊!沒有前麵的事,就憑郎君的那番苦肉計,可說不動我兒雲天彪!”雲威忍不住哈哈一笑,笑聲爽朗,帶著幾分得意,他看著薑齊,臉上露出幾分揶揄的笑容,嘿嘿說道,“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你可得跟你爹好好學一學,麵厚心黑這方麵,他可是行家!你爹這一手,雖然看著險,可結果還是挺好。”


    “確實,這方麵你得多學!方法無所謂,達成目的最重要!”薑老太公嗬嗬一笑,眼中寒光乍起,“要擱以前,咱還得再補上一條毒計。”他的語氣波瀾不驚,卻讓人隱隱感覺到一絲寒意。


    “什麽毒計?”雲威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湧起一股好奇與不安,追問道。


    “讓關勝去殺了梁子美全家,再故意讓其逃走一個。”薑老太公不緊不慢地說道,聲音低沉而冰冷,“這樣一來,雲天彪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與關勝長相身量一般無二,別人肯定會懷疑是他殺得。到時候,他在官場就徹底沒了退路,隻能乖乖上咱們梁山。唉!如今老了,心腸軟了!”說罷,他輕輕捋了捋胡須,臉上露出一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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