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之後,薑齊一行人便和周侗告辭。


    “你小子啊,就是太矯情。” 周侗輕輕歎息一聲,那聲音裏滿是歲月的滄桑與感慨,“這官府辦事,古往今來一直如此,又何必這般糾結呢?你飽讀史書,熟知春秋大義,咱雖是個舞刀弄劍的武夫,可也明白這世間之事,哪能事事都順遂心意?就此事結果來看,對你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如此,便是對的?”薑齊神色一正,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說道:“師傅所言,小可豈會不知?隻是目睹這一切,對宋室的未來,實在是感到愈發失望罷了。他日,若是小師弟嶽飛遭遇如此糊塗官,又該如何是好呢?”


    “嘿!老夫看誰敢?”周侗雙眼陡然一瞪,“再說,若是飛兒他日落難,你們當師兄的還能不管他?”


    “必當伸手!”薑齊毫不猶豫地應道,隨後又轉向小嶽飛,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期許,“他日,若活的不痛快,或者受了冤屈,可往梁山去!師兄必定保你平安!”


    “有你這句話,也不妄飛兒叫你一聲師兄!”


    “師傅莫忘了還有林某這個教頭在。”林衝溫和一笑,道,“林某雖是教頭,在禁軍裏還有些麵子,能說上些話……”


    “你可算了吧!”周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交給你老夫更不放心了。就你那性子,說的好叫柔和,說不好聽叫窩囊。”


    “林師兄家室齊全,顧及頗多,哪裏能像我等這般自在灑脫呢?” 薑齊嗬嗬一笑,那笑聲裏既有對林衝的理解,也有對自身處境的感慨,“師傅,此番一別,小可怕是很難再來汴梁了,還望您保重身體,若是日後有閑暇之時,還請到梁山暫住,讓徒兒盡盡孝心!”


    “等飛兒年齡再大大吧,”周侗揉著嶽飛頭上紮的總角,“一路前行,注意安全,老夫就不送你了,但是要切記,江湖事一個規矩,朝堂事又一個規矩,不可混亂!”


    “學生受教!”


    薑齊三人迴了客棧,打包行李,牽馬出城。


    薑齊望著眼前這座繁華的汴梁城,心中五味雜陳。街道兩旁,各種生意的店鋪琳琅滿目,招牌幌子隨風搖曳。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討價還價聲、吆喝聲此起彼伏。道邊酒樓之上,儒生學子們高談闊論,展示著自己的才學抱負,而城牆邊,卻有士卒丟了兵器,窩在角落裏賭錢,他們的眼中隻有色子牌九。


    薑齊心中暗歎,難怪遼國要南下,金國要南下,蒙古國也要南下,這就如同小兒持金行於鬧市,不被搶奪才不正常!


    出了城門,薑齊正要上馬,就見高柄坐著一頂華麗的小轎,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旁。高柄滿臉橫肉,臉上掛著一絲放肆的笑容,那笑容裏帶著一種讓人厭惡的囂張。


    “薑齊,這可是小爺第二次讓你從汴梁城滾出去了!” 高柄扯著嗓子大聲叫嚷道,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夜梟啼鳴,“小爺我出生之後被人欺負了一輩子,自從認了幹爹,就沒人敢不給小爺麵子!薑齊,你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慘嗎?小爺就是要殺你這隻雞,來儆一儆汴梁城裏的猴!”


    薑齊端坐馬上,身姿挺拔,他冷眼注視著高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蔑,冷冷地說道:“不知所謂!滾!”


    說罷,薑齊猛地一揮馬鞭,那馬鞭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發出 “啪” 的一聲脆響,仿佛一道驚雷在高柄耳邊炸響。


    高柄見薑齊抬手,心中猛地一縮,像一隻受驚的老鼠,慌慌張張地往轎子後麵躲去,同時本能地閉上眼睛。他的動作慌亂而滑稽,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抱頭,仿佛那馬鞭已經抽到了他身上。


    “衙內,跑了!”抬轎子的幫閑強忍著笑意,努力掐著自己的大腿,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來。他們的肩膀微微顫抖,眼神撇向別處,隻敢偷眼看一下高柄那狼狽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


    “跑了?” 高柄故作鎮定地一震袖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威風凜凜,從容地坐在轎子上,“我知道!可惜了這麽個玩意兒!不然小爺非得讓他知道什麽叫權勢滔天!”


    “郎君!”馬背之上,鬱保四直接問道,“這高柄如此人物,何不像上次那般一刀解決了?留著也是禍害!”


    “沒錯,正因為他是禍害,才留著他!”薑齊道,“這人現在活著,可比死了管用的多!”


    “對!就像蒲東那個縣令,若是沒有那個縣令出手,關勝兄弟現在還是巡檢,哪裏能撇家舍業的去梁山快活!”焦挺笑道,“咱們兄弟一起,不比窩在巡檢位置上受氣開心?”


    “隻是可惜了林教頭,”鬱保四有些擔心,“教頭和咱們相聚了些時日,高柄若是遷怒,又該如何是好?”


    “林教頭之前可是受了高俅委托,來和咱們說和的,”薑齊歎道,“好好一條好漢,如今在官場裏卻磨平了棱角!”


    “來說和的?”鬱保四看了一眼焦挺,“沒臉的,你知道這事?”


    “傻大個,這事俺不知道!”焦挺直接迴懟,“郎君當日見林教頭的時候,咱們可都看著呢,沒注意啊!”


    “若是高俅所托,林教頭如何會一上來便提及高衙內的事情?我與高衙內一事,太學近乎皆知,汴梁也是引為笑談,林教頭又豈能不知?不過是抹不開形式,前來說和罷了。”


    “那高俅又因啥跟郎君求和?”


    “還不是職位鬧得?”薑齊道,“高柄如今成了正七品的雲騎尉,再要升遷,除去需要功績,便是需要好名聲,可偏偏高柄除了一個花花太歲的諢名,哪有什麽好名聲在?故而把主意打在我身上,若我與之和解,則之前皆是謠言,花花太歲的諢名也可借此洗去,隻可惜,我這人骨頭硬,吃不得施舍!”


    薑齊所言,又引得焦挺和鬱保四笑了出來,他們之前於江湖廝混,隻是明白這諢名叫出來,如何還能收迴去?


    尤其是花花太歲這般名號,若是能做出天大事來,還有可能遮掩,否則,便是市井酒後談資!


    可再看高柄平日所為,哪裏是能做事的樣子?


    “這薑齊倒是知道進退,”高俅聽下麵虞候迴稟,知道薑齊出城離去,讚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武官就消了苛責吧,讓他們知道,猴子就該有猴子的樣子!這隻小雞崽子也別浪費了,聽說家中頗有餘財?”


    “之前確實有些,”虞候道,“春闈之後,薑齊迴鄉,買了五千畝山地,家中錢財盡空!”


    “區區五千畝地就榨幹了?真是窮鬼!”高俅冷笑道,“算了,這般窮漢還關注什麽?浪費時日!”


    “太尉,林衝那邊……”


    “林衝?”高俅不屑地哼了一聲,鼻子裏發出 “嗤” 的聲音,“禁軍教頭而已,令他辦事都辦不明白!也罷,看他盡心,給他十貫錢打發了就是。”


    “是,小的這就去辦!”


    看著手下人退出去,高俅正準備看些軍報,畢竟是殿前都太尉,皇帝要問話答不出來也不行。


    高俅這邊還沒看上兩頁,宮中太監便匆匆趕來,尖著嗓子傳了旨意:“官家見今日天氣不錯,特意宣太尉去禦花園蹴鞠。”


    聞官家召見,高俅哪敢怠慢,隻能合上文書,匆匆更換了袍服,坐上小轎,一路趕往禦花園。


    禦花園中。


    趙佶穿著一身黑紫金線繡龍團領窄袖袍子,腰上束著白玉絲帶,衣服的前擺被掖紮在絛邊上,下身穿著長褲,腳上穿著一雙絲質的布鞋,正在顛球。


    高俅來時,趙佶一眼便看到了,腳下用力一踢,球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高俅飛了過去。


    高俅也是熟悉這位官家的套路,身子敏捷地一探,如同一隻獵豹,用後背穩穩地接住了球,轉而一個魚鷹叼,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後腳跟輕輕向上一磕,球路瞬間轉向,正要落在高俅頭頂,高俅一個鷂子翻身,那身姿輕盈矯健,將球又穩穩地傳迴了趙佶腳下。隻見高俅幾個動作下來,如同一幅優美的畫卷,隻看得趙佶都忘了接球,隻顧得撫掌叫好,那叫好聲在禦花園中久久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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