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嗬嗬一笑,隨後便不再多言,“今天這些話,咱們自家兄弟說說笑笑也就罷了,若是不慎流傳出去,小可是半個字也不認的。那些太學生若是聽聞了,鬧將起來,咱們兄弟可擔待不起這般麻煩。”


    “我等武人,和哪個說這般大道理去?”關勝自嘲地輕笑一聲,微微搖頭,“便是我等想說,也少有書生肯聽我等說話!更別提這般驚世駭俗之語!”


    旁邊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周侗突然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薑齊的後腦,佯裝惱怒道:“你小子明知言語會闖禍,還這般肆無忌憚地胡沁,若是在外麵隔牆有耳,或者家中出了反家賊,看你還如此放肆不放肆!”


    一說到 “反家賊” 三個字,關勝的臉色瞬間變得苦澀,不由苦笑起來。


    “周老師傅此言不假,” 關勝神色凝重,看著薑齊,細細勸解道,“之後在外行走,萬萬不可口無遮攔。這世上有些人的話,殺人不見血,比刀槍劍戟還要鋒利,一則傷人肉體,一則誅人之心!”


    關勝見周侗麵露好奇之色,便將浦東之事一五一十地詳細說了出來。


    周侗聽後,猛地一拍大腿,麵色凝重地說道:“糊塗!如此要事在身,你竟然還敢在東京汴梁耽擱?”


    說完,周侗左右看看,見院牆外無人,便低聲說道:“那縣令雖然不在,可是縣丞必然將公文傳遞過來,薑齊,你說說這公文如何傳遞,這事你熟!”


    “縣丞起草公文,起草好的公文需經過縣衙內部的審核,通常由知縣進行審查,確保內容無誤且符合禮儀規範。但蒲東如今已經沒有知縣,所以這一步便可省去,隻要蓋上知縣官印就行。”


    薑齊見幾人都在專注地傾聽,微微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道:“公文下一步就該遞送至州府。經過審核的公文由蒲東縣丞或指定的信使遞送至所屬的州府,也就是河中府。河中府收到公文後,會進行再次審核,確認內容的真實性和必要性。審核通過後,河中府會將公文轉發至更高一級的路級,也就是永興軍路。這次涉及到知縣身死的案子,所以公文會送到提點刑獄司。”


    周侗微微眯起眼睛,掐著手指頭,默默計算著時間:“縣到府兩天,府到路十天,算上核實以及取證的時間,約莫十五天左右!”


    “永興軍路的提點刑獄司衙門收到公文後,同樣會進行審核。審核通過後,公文會被轉發至朝廷的大理寺和刑部,因為涉及知縣性命,所以大理寺受理後,再將判決結果報送刑部進行複核。如果刑部對大理寺的判決有異議,可以要求重新審理或直接作出判決。”


    “這一套流程走完,得多少時日?”郝思文急切問道。


    “快的話不過半個月時間,” 薑齊微微皺眉,迴憶了一下在太學裏聽聞的衙門傳聞,心中默默算了一番,“慢的話,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林衝鬆了口氣,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可多聚些時日!”


    “沒什麽時間了,”薑齊搖了搖頭,“別忘了那個縣丞,他上司沒了,他就不想進步?他如果想進步,必然要先了解這個案子,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走動關係,讓刑部和大理寺盡快結案,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便是縣丞貪得少些,一萬貫也是拿得出來的,用一萬貫了結一個鐵板釘釘的案子,難嗎?”


    幾人俱是搖頭。


    “那案子了結了,豈不更是天下太平,萬事無憂?”林衝還是不明白,“那還離開汴梁做什麽?”


    “若是有人幹擾呢?”薑齊一指太尉府的方向,“若是他們家出手呢?錢雖好,官位更好!像高俅這般人,或許不能成事,但是卻能輕易壞事!所以,趕早不趕晚,兄長和郝兄弟便立即啟程,前往梁山,路上切莫多做耽擱!”


    就在關勝郝思文駕馬出城之時,和一個驛站的驛卒擦肩而過!


    “幸虧聽了薑郎君所言,不然咱們定然出不得汴梁城!”郝思文一擦額頭冷汗,對關勝說道,“剛剛過去的驛卒小弟卻認得,便是咱們蒲東南邊驛站的,萬幸哥哥帶了範陽笠,遮掩了容貌。”


    關勝此時卻麵沉似水,眼中閃過一絲悲憤與無奈,“想我關勝也是名門之後,如何落得如此下場!可恨!”


    “兄長且息怒,待到了梁山,看過虛實再說以後前程!”


    “唉!” 關勝長歎一聲,仿佛將滿懷的鬱氣都吐盡了,他猛地一抖馬韁,大聲喝道:“駕!且去梁山!”


    大理寺中。


    幾個觀政的新科進士正圍坐在桌前,看著各地送來的公文,一邊認真地謄抄留檔,一邊小聲地相互議論著。


    “今年倒是未見下麵有什麽大案。”


    一個悠閑自得正喝茶的主簿聽到這話,不禁輕笑一聲,得意地說道:“大案?什麽大案!咱們聖天子在朝,哪有什麽宵小……”


    話未說完,就聽一邊書吏捧著一封打開的公文,驚唿出聲,“哪裏來的四個惡徒,竟然背主殺官!”


    “咳……”剛剛發言的進士直接被嗆著,一口氣憋在胸口,險些猝死過去!


    幾個同僚又是拍胸口,又是掐人中,又是控水,總算是救了一條命迴來。


    那主簿緩過來後,上前一把搶過小吏手中公文,略過華麗辭藻,一眼掃到關鍵,“惡賊!死有餘辜!這案子不用送刑部了,直接結案!”


    幾個觀政進士猶豫道:“這怕不合規矩!”


    “什麽規矩?這案子可有苦主?家眷可上告了?”


    幾個進士相互對視一眼,看著小吏從吏部磨勘司取出的縣令檔案,“沒有!其人上任之時,檔案之中並無家眷!”


    “既然沒有家眷,就是沒有苦主,” 那主簿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仰頭,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證據可充分?死者可有喊冤?”


    “啊?” 幾個進士一時不知如何迴答,隻得愣在那裏。


    “死者明明沒有喊冤嘛!” 主簿把公文一卷,雙手背在身後,像個教書先生一樣,在屋內踱步,“這樣的案子,怎麽能汙了聖天子耳目?尤其還有背主惡奴!聖天子最念舊情,見到這般事情,定會龍顏大怒,惹出事端,你我誰擔幹係?”


    “那……如何處理?”


    那主簿在書案前停下腳步,圍著書案轉了兩三圈,眼睛在案上的公文上掃來掃去,突然伸手一指,說道:“你,就是你,按照這個公文重新寫一遍,就說蒲東縣令到任之後,勞於案牘,積勞體弱,染了惡疾謝世!”


    “啊?”


    “就這麽寫!”那主簿一敲他的腦袋,“這樣,那縣令有了哀榮,咱們官吏有了形象,官家也有了忠臣,皆大歡喜!”


    “那這四個背主之奴……”


    “笨蛋!那還有什麽背主之奴?” 那主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再次敲打著這個進士,“那是縣令家中忠仆,見主人身死,也自刎跟隨!明白了嗎?”


    “明……明白!”


    主簿看著公文在進士筆下一點點成型,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便是如此!這往邸報上一寫,官家必然龍顏大悅,你等可要記得,何謂好官?好官便是官家的守門之犬!好的,一路放行,讓他直達聖聽,讓官家開懷,壞的,必然要攔截,萬萬不可讓這些雜事壞了官家心神,更不能壞了聖天子名望!懂嗎?”


    “學生謹記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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