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門外。


    受傷士兵被隨意安頓在道路兩旁,時不時就有士兵因傷口感染而死去,衙役則將死去的士兵扔在馬車上。


    對此,周圍士兵就會一陣破口大罵。


    楊成梁的十八代祖宗,都被這些傷兵挨個問候了一遍,無一缺席。


    見此一幕!


    王川的腳步下意識放慢了些許。


    傷兵如此大的怨氣,楊成梁那家夥晚上是如何安然入睡的?


    就不怕這些人抹脖子嗎?


    由此不難看出,楊成梁的統兵之道突出個狠,不但對自己狠,對手下士卒也狠,就是不知道反彈之後會如何?


    王川走到一名趴在地上,背上露出猙獰傷口的傷兵前,緩緩蹲下身,輕輕喚道:


    “兄弟,叫什麽名字?”


    那傷員艱難的微微側頭,眯著眼睛看向來人,見來人身穿官袍,輕咳兩聲後,露出諷刺的笑容。


    “喲,這是來了個當官的,咳咳…怎麽,來送小爺老子上路啊?!別特麽磨嘰,給小爺來個痛快,咳咳咳……”


    王川一怔!


    不是!


    楊成梁你混蛋!


    順了順氣,王川輕輕拍了拍這傷員肩膀,盡量讓語氣和善起來。


    “兄弟,我準備救你一命,就是不知道你挺不挺得住?”


    那趴著要死不活的傷員,聽到來人這大言不慚的話,全然沒當迴事,無所謂的說道:


    “來吧!小爺啥都怕,就是不怕死!”


    王川先是歎口氣,接著將手中陶瓷罐遞給同樣蹲著的葉初雪,然後小心翼翼地解開傷員包紮的粗布。


    看著那道猙獰可怖的傷口,王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傷口表麵已然有感染趨勢,如果任由此長期下去。


    躺著這人必死無疑!


    一旁的葉初雪下意識撇過眼睛,吞了下口水,克服心中恐懼又撇了迴來,但還是被那猙獰傷口怔在那兒,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


    她才湊近王川輕聲問道:


    “夫君,這人還有救嗎?”


    王川眉宇間掠過一抹凝重,接著搖了搖頭,不確定地說道:


    “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


    說著,他將手伸到葉初雪麵前,沉聲問道:“有沒有幹淨的手帕?”


    “有!”


    王川接過手帕,然後將手帕放入陶瓷罐中浸濕,取出後為傷員輕輕擦拭傷口。


    當酒精鑽入傷口裏時,躺著的傷員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叫音。


    如此動靜,周圍傷兵紛紛側目,望著地上痛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的半大小子,一個個汗毛倒豎。


    看向王川的眼睛全是恐懼,恨不得離王川越遠越好。


    實在是因為太殘暴了!


    隻見葉初雪摁著那傷員雙腿,王川用腳壓住那傷員脖頸,手上力度逐漸加大,最後索性將酒精直接倒了上去,頓時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音。


    做完一切之後,王川長舒一口氣,隨後拍了拍地上力竭的傷員,笑著說道:


    “兄弟,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然而就在王川走後不久,街道上立刻熱鬧了起來,他們圍繞的話題,就是清河縣令謀殺士兵。


    “這世道還真艸蛋,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這些當官的簡直無法無天。”


    “哎!誰說不是,我親眼所見,那清河縣令硬生生用酒將那半大小子澆死,我老遠都聞到了酒香,那小子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特麽的,楊成梁拿老子們去送死,這些當官的也不拿老子們當人,老子要是好了非剁了他們。”


    “兄弟,小聲一點,別被那些當官的聽見,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


    “哼!”


    ……


    翌日。


    天邊太陽緩緩升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光明和溫暖。


    清河縣街道上,一群大夫忙忙碌碌的查看傷員情況,當他們走到一名傷員麵前時,頓住了腳步,紛紛發出輕咦聲,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


    他們圍在那傷員麵前,紛紛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怎麽活下來了?昨天我看他傷口已經瘡瘍,已是必死之人,不應該看錯啊?!”


    這時候,一名老態龍鍾的大夫蹲下身,用鼻子嗅了嗅傷員背上的傷口,又試了試傷員脈搏,然後皺了皺眉,不解說道:


    “奇了怪了,酒雖然能遏製傷口,但這種程度的傷口潑上酒,無異於雪上加霜,難道真的是個例?!”


    一名中年大夫插話道:“會不會是有人給他用上好金瘡藥了?”


    蹲著的老者搖了搖頭:“那東西太貴了,這些普通士兵是用不起的。”


    說到這兒,他深深長歎一口氣,似乎早已見慣人間冷暖,生離死別,為了搞清楚事情緣由,他輕輕將傷員拍醒。


    “小兄弟,昨天是不是有人給你用藥?”


    悠悠醒來的傷員,茫然的掃視一圈,見數十名大夫圍著他,一股悲意由下而上,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娘,兒子對不住你,兒子要死了!”


    這一聲吼,讓那老者尷尬的笑了笑,接著又拍了拍那傷員,安慰道:


    “小兄弟,你沒事了,死不了!”


    那傷員哭聲一收,心中茫然。


    不是昨天告訴他活不了了嗎?


    怎麽又能活了?


    一時間,他脾氣也上來了。


    “特麽的,你們一下說老子活不了,一下子說老子不用死,到底能不能給個準話。”


    周圍的大夫尷尬的輕咳兩聲,紛紛移開目光,薑還是老的辣,那老者麵不改色問出心中疑惑。


    “小兄弟,是不是有人給你上藥了?”


    那傷員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記憶,罵罵咧咧說道:“昨天,有個當官的給老子背上灌酒,疼死老子來!”


    灌酒?


    眾人齊刷刷一愣,顯然超出了他們的知識儲備,這種傷勢灌酒真的有用?


    這時候,一名背靠著牆,較為年長的傷員開口道:“是清河縣令倒的酒,說能救這小子的命,沒想到還真有用。”


    那老者聞言,皺了皺眉頭,顯然心中疑惑更甚,於是他站起身,對著身旁幾人交代幾句之後,便帶著徒弟直朝清河縣衙而去。


    與此同時!


    清河縣衙內煙霧繚繞,酒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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