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驚訝地看著我左手握著的棋子。


    到這種程度,勝負想必已見分曉。


    北英刀聖郭衡植的徒弟張明固然實力高強,但我展現出了比他更厲害幾分的本事。


    郭衡植皺著眉頭,看著我。


    “用手接一下。”


    他用手指彈出一顆棋子。


    ——刷刷刷!


    因為右手握著南川鐵劍,我鬆開左手握著的棋子,用左手接住了這顆。


    郭衡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還會用左手應對,有兩下子。”


    “沒錯。”


    這正是我與普通武者的不同之處。


    為了施展剡影單劍術和剡影匕刀術,我也對左手進行了訓練。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難道是因為我展現出比他徒弟更出色的能力,他心裏有些不滿?


    可突然,他嘴角上揚。


    “老胡教出了個好徒弟啊。”


    不再是剛才那般生硬的語氣。


    反倒像是在與老友交談,語氣變得親切起來。


    “這不是你的問題,沒什麽可羞愧的。”


    聽到郭衡植這話,張明向我抱拳,一臉驚歎地說道:


    “您的劍術實在高超。昭少俠您應該是第一次嚐試區分棋子,卻比我做得還好,真是讓我慚愧至極。”


    他這是表示心服口服了。


    看樣子是坦然接受了實力上的差距。


    —這人跟某些人可不一樣。


    聽到小潭劍的話,我也想到了那個人。


    熱王霸刀陣軍的孫子,陣龍。


    他沉迷於祖父的名聲和自己的實力,傲慢得無可救藥。


    相比之下,張明真可謂是君子。


    郭衡植對我說:


    “初次見麵就這般考驗你,實在不好意思。我時常看到玷汙老友名聲的人,不自覺就失禮了。”


    對於他的道歉,我禮貌迴應道:


    “不敢當。您與我師父有交情,怎會是您的錯呢?”“我怎敢怪罪郭前輩您呢?”


    “從你身上,能看到老友當年的英氣,不愧是他的徒弟。”


    郭衡植一臉滿意地點點頭。


    好在沒給南川劍客的名聲抹黑,我暗自慶幸。


    和海惡天一樣,南川劍客胡宗台是我的師父。


    徒弟又怎能玷汙師父的名聲呢。


    “可惜啊。我還一直自詡在培養徒弟方麵,比老胡略勝一籌呢。”


    郭衡植對徒弟間這場間接對決的落敗感到惋惜。


    其實以張明的實力,在同輩後期弟子中,稱得上是出類拔萃,能躋身前五。


    隻是對手是我罷了。


    張明低頭請罪道:


    “弟子學藝不精,讓師父蒙羞了。”


    “世上絕無絕對的上位。強中自有強中手,以此為教訓,精進修行吧。”。”


    “弟子銘記,定會銘記。”


    看這兩人的對話,典型的是正統且端正的師徒關係。


    要是海惡天,估計會因為名聲被玷汙而大鬧一場。


    不管怎樣,果然如我所料。


    - 什麽如你所料?


    “他想把自己徒弟和我作比較。”


    明明可以隻考我,卻還讓自己徒弟張明出麵。


    想必是為了衡量誰更會培養傳人。


    —北英刀聖從前就常被人與你師父作比較。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把你師父當作勁敵。


    當作勁敵。


    照南川鐵劍這麽說,他有好勝心也實屬正常。


    這麽想來,還挺可惜的。


    他們曾都是備受矚目的人物,有望成為下一代八大高手,甚至新的九大高手。


    但他們都沒能跨越那道坎,迎來了不幸的結局。


    “本軍師也得賠個不是。昭少俠。”


    諸葛元明站起身,鄭重地向我抱拳。


    “身居此位,為直接確認情況而失禮,還請您諒解。”


    其實我多少也有心理準備。


    宣稱自己是隱匿近16年的南川劍客的徒弟,這必然要承受諸多懷疑。


    更何況對方是武林聯盟的軍師,掌管情報。


    他更有必要保持警惕。


    “聽說你失蹤了一年多後才出現。家族中連丹田都被摧毀,被逐出門牆的朋友,搖身一變成了失蹤的南川劍客的後人,這可不是尋常事。”


    聽了諸葛元明的話,我內心緊張起來。


    果然,他在短時間內就收集了關於我的基本信息。


    “是衡山一劍擔保了你的身份,但作為本軍師,也隻能盡量減少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 ,看來也問過衡山一劍趙青雲啊。”


    不愧是一軍師。


    事先和衡山一劍在益陽昭家接觸過,真是萬幸。


    “不敢當。能像這樣消除諸位的疑慮,不讓師父的名譽受損,我就覺得很慶幸了。”


    “你能這麽說,真是感激不盡。”


    說完這話,諸葛元明的視線轉向了司馬英。


    果然是個細致的人。


    和衡山一劍不同,他不可能輕易放過這件事。


    關於我的信息很容易就能打聽到,畢竟家族裏都傳開了。


    但司馬英不一樣。


    她用了化名,沒用本名,毫無頭緒。


    “我叫馬英。”


    在我眼神示意下,司馬英抱拳,再次做了自我介紹。”


    “如果不算失禮的話,昭少俠,我能否問問你是如何成為胡宗台前輩門下的呢?”


    “我在滇國哀牢山附近以采藥為生,從而與師父結緣。”


    我自然事先就準備好了說辭。


    被稱為名山的哀牢山周邊,住著眾多采藥人。


    考慮到南川劍客的故鄉是雲縣,我做了這番準備,若非派人逐個打聽,很難識破。


    “嗯,原來如此。”


    諸葛元明捋了捋胡須。


    他是個疑心頗重的人。


    “師父身體不適時,我作為采藥人幫了不少忙,所以師父就收留我做了徒弟。”


    “南川劍客前輩身體很不適嗎?”


    轉移話題有了效果,諸葛元明表現出了對此的關心。


    “如今師父已大為好轉,您無需擔心。”


    然而,聽到身體不適這話,諸葛元明的目光並非看向我,而是投向了郭衡植。


    兩人像是在用眼神交流,郭衡植的嘴角微微顫抖。


    我疑惑地看向他們,諸葛元明像是怕我多心,笑著說道:


    “嗬嗬嗬,瞧瞧這。來客人了,連茶都不上,你肯定覺得我是個怠慢的人吧。快請坐,蘇少俠。”


    諸葛元明用手指了指空著的客座,就在北英刀晟郭衡植對麵。


    我和司馬英剛坐下,像是提前在外準備好的,侍從們就端著茶進來了。


    看著茶上升騰的熱氣,感覺他們似乎早有一定把握,預料到我能通過這場考驗。


    “嗯……”


    我突然心生疑惑。


    穿越前,北英刀晟郭衡植與武林聯盟也毫無關聯。


    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卻為了確認我的身份來到這裏,這太不尋常了。


    —怎麽感覺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變化呢?


    “有可能。”


    不然的話,他沒理由出現在這裏。


    況且還把徒弟都帶來了,說不定本打算讓他參加這次的後期弟子論武。


    這時,諸葛元明一招手,他辦公室裏的護衛武士連同侍從們都退到了外麵。


    甚至整層樓都空了下來。


    我一臉疑惑,諸葛元明見狀說道:


    “你肯定好奇為什麽要清場。”


    “……這氣氛,感覺像是要說些不能讓別人聽到的事。”


    聽我這麽說,諸葛元明微笑著迴答:


    “沒錯。從現在起要說的事,絕不能讓任何人聽到。”


    聽到這話,我心裏很是複雜。


    說要跟我們講不能讓任何人聽到的事。


    雖說要確認身份,但初次見麵就營造這般隱秘的場合,究竟是為什麽呢?


    [壇主,這樣沒問題嗎?貿然卷入,不會給任務帶來阻礙嗎?]


    司馬英傳音過來,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我站起身,向諸葛元明抱拳。


    “請恕我冒昧。要是內容如此沉重,恐怕我不是合適的聆聽者……”


    “不是要給你壓力。先聽聽看如何?要是和你無關,你再起身離開也不遲。”


    他到底想說什麽,怎麽這樣?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像是在迴應我的疑問,郭衡植對我說:


    “這事兒可能還和你師父有關。你要是實在不想聽,離開這辦公室也無妨。”


    和我師父南川劍客有關?


    聽到這話,我頓時愣住了。


    要是表現出完全不感興趣,反而會引起懷疑。


    “啊……”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被牽扯進來。


    “南川劍客徒弟” 這個身份,就像絆住了我的腳踝。


    “我明白了。”


    我暫且坐了下來。


    聽完問題,如果判斷是不該卷入的事,那就毫不猶豫起身離開。


    我剛坐下,諸葛元明看看我,又看看司馬英,問道:


    “你有沒有聽你師父說過,他和一個獨眼戴金眼罩的人交過手?”


    ‘!?’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我都已經淡忘一陣子了,居然又提到戴金眼罩的那夥人。


    —雲輝。


    南川鐵劍立刻表現出濃厚興趣。


    這很正常。


    不就是那個將它前任主人逼上絕路的身份不明的家夥嘛。


    我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看樣子,諸葛元明和北英刀聖似乎知道些什麽,可我不確定是否該和他們共享信息。


    —反正你也沒什麽額外情報。


    說沒什麽額外情報……小潭劍啊。


    問題在於,關於殺害南川劍客之人,除了知道他遭人殺害這件事,其他情況一概不知,沒法往下說。


    - 雲輝……不用為了顧慮我而刻意迴避。我不想讓身為現任主人的你,卷入和那危險之人有關的事。


    南川鐵劍這話,不知為何讓我心裏一暖。


    現在我已經把這劍當作親兄弟姐妹或家人一樣,它這麽為我著想,反而讓我更在意了。


    思索片刻,我決定透露部分實情。


    “……我聽師父說過。”


    “果然!”


    聽到這話,北英刀聖郭衡植反應強烈。


    見狀,一軍司諸葛元明像是要安撫他,伸手示意。


    然後對我說:


    “你師父身體不適,是不是和這事有關?”


    從他的話裏,我大概能猜到這兩人為何會關心南川劍客的身體狀況了。


    看來沒必要編造新的謊言,順著說就行。


    “沒錯。”


    聽我這麽迴答,諸葛元明感歎道:


    “哎呀,果然如此。和北英刀聖的情況一樣啊。”


    “和北英刀聖一樣?這是什麽意思?”


    我一問,北英刀聖郭衡植微微揚起他空蕩蕩的右袖管。


    接著,他用低沉的聲音開口道:


    “就是那家夥,把老夫的胳膊弄成這樣的。”


    “啊!”


    原來那場不幸的對決,對手就是金眼的人。


    難怪一直沒人知道他是和誰對決,外界都不清楚,一直覺得他與誰對決的事不為人知很奇怪。


    郭衡植問我:


    “你師父也四處尋找過那個人嗎?”


    “...... 原來這些年北英刀聖在武林中隱匿行蹤,是在尋找一個是金眼的人啊。”


    從他的問題,我能猜到這一點。


    可惜,南川劍客在那次對決後就丟了性命,根本不存在尋找的情況。


    “沒有。”


    聽我這麽說,郭衡植皺起眉頭,低聲嘟囔著。


    “難道是對結果心服口服了?”


    看樣子郭衡植並不認同。


    可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呢?


    從南川劍客和北英刀聖的故事來看,那個金色獨眼的人可不是會輕易饒人一命的善茬。


    “你師父就沒再提到過關於那個人的其他事嗎?”


    “沒有了。”


    一點都沒說?”


    “是的。”


    聽我這麽迴答,郭衡植麵色凝重地看向諸葛元明。


    諸葛元明似乎很是惋惜,點了點頭。


    他們似乎想從我這裏聽到哪怕一點線索。


    但這我也沒辦法。


    就連全程目睹當時狀況的南天鐵劍都一無所知。


    “請問,為什麽突然問這些呢?”


    我一問,正捋著胡須的諸葛元明開口了。


    “現在要說的,是本盟中隻有長老級以上才知曉的機密事項。因為和你師父也有關,所以才告知你,還請務必保守秘密。”


    “…… 我明白了。”


    既然是這種機密,對我有幫助倒還好,不然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我迴應後,諸葛元明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久之後,恐怕血教又要興風作浪了。”


    ‘……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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