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漢口、漢陽三鎮組合成的城市還真大,隨便哪個鎮都比星城大很多,抗日戰爭時期沒被摧毀的城市文化底蘊都感覺要比星城深厚得多。


    國家棋院的棋手太多,關西棋院代表團隻有七個棋手,一個初段美女,還一個業餘的,文建凡沒爭沒搶,下棋自然也輪不到他。


    老王也沒輪上,和文建凡在觀戰室裏研究著棋局呢。“小文,你說咱們啥時候能當個九段?”


    “九段?那還不簡單,我封你為九段高手,誰要是想和您比賽,先過了我這關,不就妥了麽?”文建凡調侃道。


    “嗬,那感情好,我這輩子估計就不需要下圍棋了,還可以再去別的地方上班,多拿一份工資。”老王的要求就是這麽高。


    “別急嘛,總會和國際接軌的,你那事情過去了就算了。記恨老莊也沒必要,他就是個傻子,啥也不明白。以為自己成了大幹部,卻不知道風雲變幻。去讀書吧,今後這社會,可能還是需要文憑的。多讀些書就好了。”文建凡歎息了一聲,給他出了個主意。


    “嗯,他可是把我給坑慘了!我現在下棋都不怎麽在狀態呢。”老王遭受了無妄之災,心裏怎麽也放不下。


    其實從對陣表上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來,文建凡沒有對老王明著說出來而已,說多了又有什麽用呢,隻會給老王心裏添更多的堵罷了。棋手也是運動員,都有自己的臨場狀態,老王現在就是明顯不在狀態的樣子。


    “明天咱們自己出去搓一頓吧,吃好吃的可以讓人忘卻煩惱。”文建凡鼓動著說道。


    “你不會又要大晚上溜出去吧?”老王有些怕了文建凡了,每次出來必定要買一大堆東西迴去。


    “謝謝你提醒了我,好久沒出去,你這麽一說,那咱們今晚就溜出去。我現在就打聽一下本地的黑市在哪,嗬嗬。”文建凡被老王說得心裏癢癢的,頗有些蠢蠢欲動。


    鄂省話比湘省話更接近普通話一些,文建凡打聽了豆皮味道最好的一家,遠倒是不遠,走路要二十分鍾的樣子,至於鬼市,有名的鬼市是泰寧街,那得去循禮門那片兒,路有點遠,走過去的話得要一個多小時。


    春末夏初,最是氣候宜人的時節,一點都不覺得冷。兩塊錢的代價借了一晚的單車,不到十二點兩人就出發了。


    哪裏的鬼市都差不多,大部分還是不值錢的玩意兒,衣服鞋子之類的日用品占了絕大多數。想要淘到心儀的東西,還得慢慢找。


    “我擦,你可真不消停,火車上我就沒睡好,現在還在陪你趟鬼市,我老婆要是知道,非得罵死我不可。”老王噘著嘴說道。


    “淘寶,淘寶就得慢慢看,少睡一覺又沒什麽關係,再說你現在的水平,難道還有下降空間?文建凡逗著老王。”


    “你咋就不盼著我點好呀?!”老王也是氣急了。


    “得了吧,要不是我幫你說情,你連三場比賽都上不了。我看看這個攤子,你去前邊等我。”文建凡把老王趕走,在一個攤位上蹲了下來。


    這個攤位擺放的就是幾顆石頭,黑色的表皮下,一抹天藍色映入文建凡的眼簾。不用想了,這必定是少有的雲蓋寺綠鬆石了。


    鄂省不止一個綠鬆石的產地,但雲蓋寺山所產綠鬆石最出名,是世界上稀有的高檔玉石,其中三斜昌晶係,呈天藍色和碧綠色,石質細膩,形若翡翠,光彩照人,世有“雲蓋石”、“綠寶石”之美稱。這個時候不管買多少,都不會貴到哪裏去的。


    “老板,這種綠鬆石什麽價?”文建凡問了一句。


    對麵的人看了看文建凡,也低聲問了一句:“你要多少?”


    “價錢合適,而且個體大的話,你有多少,我都要,但我隻要這個產地的。”文建凡指了指藍色的綠鬆石說道。


    雲蓋寺綠鬆石有兩種顏色,對麵的人一聽文建凡這話就知道來買綠鬆石的是個大買家,還是個包子。現在的綠鬆石都是以鐵線為美,隻有文建凡這種傻子才不要帶鐵線的。於是壓低聲音說道:“這些都是最上等的綠鬆石,價錢可不低啊。”說完還伸出手示意自己要出價了。


    “直接說就是了,你有多少?我隻要不帶鐵線,按斤算。”文建凡不習慣和人比劃。


    “那當然,那當然。這個數,保證顆顆都是精品。”老板也不猶豫,伸出一個巴掌,“老板,沒有鐵線和其他雜質的綠鬆石,越大越難找。我這還有我們鄂省宜昌產的瑪瑙,您看一眼不?”


    “宜昌也產瑪瑙?”文建凡還真沒聽說過。


    “我這裏就有幾顆,您先看看,這東西可不好尋,得在長江邊上慢慢找。”老板解釋道。


    文建凡接在手裏,這種瑪瑙質地細膩,顏色嬌豔、清澈透明,說是寶石一點都不為過。“也和之前那個一個價?”


    “瞧您說的,這個您給這個數就行。”老板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這東西要在河邊撿,不要什麽成本,老人小孩在河灘上遛彎都有可能撿到,隻是真正特別漂亮的還是很少。


    “貨都在這裏還是在哪?”


    “哎喲,您要多少?”


    “綠鬆石我隻要藍色的和大號的綠色,你有多少,別怕我吃不下。”文建凡說道。


    “老板,大號的綠鬆石您得讓我馬上趕迴去,最多三天,我就能趕迴來,要不三天之後咱們再交易,成不?”誰都不想漏掉一單大買賣。


    “行,大概有多少?說個數,我好給你準備錢。”文建凡有些失望,還要等等才能拿到。


    “您要的量大,我就給您一塊兒算,我家裏還有三十多斤綠鬆石,都是積攢下來的,沒鐵線的,我親戚那裏也能弄到三五十斤沒鐵線的,再有就是南紅瑪瑙了,一百斤隻多不少。您給四千二,你看成不成?”


    “三天?我怕你連十堰都趕不到哦,拍個電報讓人送過來不就得了?而且多來點綠鬆石啊,少了沒什麽意思。再找找人,湊個兩百來斤都沒關係,不過要是有鐵線的我可不要啊。認得美元不?不認得我就找人自己換。”文建凡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美元大鈔出來。


    老板搖了搖頭,外國錢對他來說沒什麽用,遠不如人民幣來得實在。


    “土包子,明天拍電報迴去,讓你家人帶過來還快些,錢我有,我在這裏最多也就待這麽長時間,不然成交不了我可不負責。”文建凡倒不是心痛錢,而是不想老拖下去。如果這單買賣做成,文建凡也算得了稀罕物件,藍色的綠鬆石本就不多,沒有鐵線的精品就更加難得了。


    約好了時間地點之後,文建凡繼續逛了一圈,手上多了十幾個畫軸,五百塊買了一堆卷軸。現在的古畫不值錢,一幅唐寅的畫國家收購價格一十五塊左右,瓷器也是按照器型的大小收購。


    “你怎麽收破爛還有癮了是吧?”老王的話脫口而出。


    “先迴去,一會兒送你一一幅,好好保管,將來你家老大的房子就靠你手氣了。”這些卷軸裏有明代大家的字畫,也有好些清朝的,就看老王能不能抽到名人名作了。


    “嗬,你可拉倒吧,我自己的房子都解決不了,還解決孩子的房子,你咋不讓我當冠軍呢?!”老王踩著單車,大家都是拿的死工資,唯一讓他羨慕的是那些獎勵。全國冠軍獎勵一百元,亞軍八十,友誼賽隻有差旅費,沒獎金啥的。


    “老外有句格言,不冒險永遠喝不到香檳。格局,格局放大一些,社會總是向前發展的嘛。老羅不是捐贈了二十萬美元用於改善咱們棋院的住房問題麽,打報告申請唄。”文建凡絕對是最先知道這個信息的,畢竟這錢就是他自己出的。


    “真的?你說那個香江老板是不是傻?無緣無故對咱們棋院這麽好。”老王知道那個老板和文建凡的關係好,但再怎麽好也不可能拿這麽多真金白銀出來啊。


    “傻麽?他要是傻怎麽可能那麽會賺錢?”文建凡跳下單車,他們住的賓館已經到了。


    文建凡的房間裏,老王死活不要文建凡的卷軸,隻能說這些人都還在為生存而奔波,還談不上生活。常年接受的灌輸和管束已經讓他失去了展望未來的能力,也就造成了認知上的差異。


    離早餐時間還早,老王迴房睡覺了,他不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不犯錯誤、老實本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絕大多數人的真實寫照。


    沒睡多長時間,文建凡就被叫了起來,上午其實沒什麽事,陪著橋本他們一起在漢城轉一轉而已。


    少了黃鶴樓,總覺得漢城少了些什麽似的,遊玩也不那麽盡興。現在還真是個百廢待興的時代,一切都需要重新來過。


    “小文,你們湘省怎麽不發展圍棋呢?”老陳問道。


    “可能是圍棋的氛圍不夠吧,沒有群眾基礎,隻發展那麽幾個高手又有什麽用。”文建凡不以為然地說道。


    “嗯,你說這內地怎麽就發展不起來呢?”老羅一臉惋惜的問道。


    “圍棋是什麽?是藝術!琴棋書畫都是藝術,泡妹也是藝術,潘驢鄧小閑誰敢說不是藝術?藝術細胞是培養出來的,咱們國家誰有錢有閑?男孩子將來都要頂門立戶的,誰敢往這方麵培養?何止是內地發展不起來,咱們圍棋隊看著人強馬壯,誰還不是把圍棋當成一份工作,真正能打的有幾個?沒有什麽巨額獎金的刺激,誰肯去鑽研圍棋的精髓?”文建凡反問道。


    像木穀實、橋本、吳大師一樣,把圍棋當做事業,一輩子就圍繞著黑白棋子去奮鬥,那得多愛圍棋啊,文建凡是做不到的。而國家棋院裏的高手們,基本上都隻是把圍棋當做謀生的工具而已,兩者之間實在是沒法比較。


    “走走走,跟上他們。咱們雖然工資不高,總比工廠裏要舒服,而且下好了兩年出一次國,兩年出來旅遊一趟,已經很不錯啦,多少國家幹部還沒咱們這待遇呢。我這人要求不高,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行了,兩年時間給我一次機會就行了。”老羅的水平不算拔尖,但資曆足,平時也是一身正氣的模樣。


    “今兒是不是吃武昌魚啊?到了漢城,我都想迴家了。”文建凡從來不覺得蓉城是他的家。


    “他們鄂省體委請客,在武昌酒樓訂了六桌,咱們兩個代表隊還沒他們體委的人多呢。”老陳吐槽了一句。


    陪客必須要陪好,難得到鄂省來一趟,不讓大家感受一下鄂省人民的熱情怎麽行呢。於是酒桌上觥籌交錯,反正二十號才開始比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文建凡年紀小,不能喝酒,再說一不當官,二不是外國友人,還真把自己當根蔥啊,好好吃飯吃菜就是了。武昌酒樓的魚味道是真不錯,清蒸武昌魚、楊梅武昌魚、鬆鼠鱖魚、抓黃魚片、拔絲魚條、湯粉魚、如意魚、荷花魚、鯖魚劃水、清炒鱔糊,另外加兩道蔬菜和一道空心魚圓湯吃得文建凡肚子溜圓。


    在漢城瀟灑了兩天,文物商店文建凡也去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片藍海,不是每個鑒定人員都是高手,把元代的瓷器認定為清朝時期的物件兒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不,在漢城的兩家文物商店裏,他就撿到好幾十個漏,都是鑒定人員鑒定年代時出了差錯。


    為了搞好關係,文建凡還請文物商店的領導在武昌酒樓小吃了一頓,就為了去倉庫裏找找自己心儀的文物。


    在漢城沒有比賽,他隻負責講解一局棋就行,本來下棋就不是他的負擔,現在更加輕鬆了。


    第三天晚上,他又借了輛單車,帶迴來一堆寶石級的綠鬆石和宜昌南紅,最大的一顆實在是太大了,做成皇帝的印璽都足夠。要是做成吊墜,那就不是裝飾品,而是成了一隻秤砣,隻怕脖子都會被壓得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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