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顧辰逸決定徹底整頓清心堂的內部管理,文老和蔣師傅便緊隨其後,開始參與了新一輪的醫藥市場整頓工作。此時,清心堂逐漸恢複了往日的聲譽,然而,顧辰逸卻清楚,單靠醫館的複興還遠遠不夠,地脈、土地的破壞同樣影響著人們的健康與生活。他知道,在這座山城的背後,隱藏著更深的脈絡問題,解決這些問題,才能徹底為百姓謀得安康。


    一周前,顧辰逸接到了錢總的求助電話。錢總是新城區開發的負責人,正是他所領導的開發項目中,施工破壞了大片的藥圃與土地,土地上的古老藥材也因施工而遭到無情破壞。而錢總自己,也因為長期在施工環境中工作,出現了異常的健康問題——過敏性疾病頻發,身體虛弱,難以診治,幾乎每一位專家都束手無策。錢總焦慮不安,最終找到了顧辰逸,尋求幫助。


    顧辰逸也深感無力,隻能再次拜托到文老這裏,文老聽後也感到異常,照說不過就是個過敏,看遍專家沒有任何效果,也讓文老有一探究竟的想法。於是幾人趕到了醫院。


    錢總的病情愈發嚴重,已到了vip病房的床上,渾身腫脹,猶如一隻飽脹的河豚,臉色蒼白得像被水泡過。定製的西裝緊繃著,幾乎無法遮掩他那異常浮腫的身體。錢總的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音調,嘶啞的聲音如同從喉嚨裏掙紮著擠出的一般。床頭的ct片顯示著雙肺的毛玻璃影,病灶依舊在擴散,主治醫師擦著額頭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解釋:“激素衝擊治療三周,病灶還在擴散。”


    文老凝視著床頭的ct片,若有所思,他突然出聲:“把窗簾拉開。”


    陽光瞬間灑入病房,室內的空氣頓時清新,但也讓人倒抽一口氣。錢總腫脹的脖頸上,竟爬滿了蛛網狀的青紫紋路,像是無形的絲線勒住了他的咽喉,隱隱約約地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錢總的雙眼驚恐地睜大,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但卻無法言語。


    蔣師傅戴上了橡膠手套,輕輕地按壓在錢總的腹部,觸感如同揉捏著注水的豬肉,軟硬不均,且肝區的叩痛異常明顯。“肝區叩痛明顯。”蔣師傅的語氣沉穩,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


    婉兒翻開錢總的檢驗報告,眉頭微微一挑,低聲念道:“轉氨酶是正常值的二十倍,但病毒性肝炎篩查全陰。”她一邊翻看著報告,一邊忍不住皺起了眉。


    “拆遷那日可有異常?”文老緩緩開口,語氣平淡,似乎在詢問一個並不重要的問題。錢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猛地迴過神,抬眼看著文老:“你怎麽知道?”聲音帶著幾分惶恐,顯然他對那天的記憶不願提及。


    秘書此時急忙翻出手機照片,屏幕上顯示的是推土機挖出七個破碎的陶罐,土壤中混著蟲蛀的當歸和天麻,那些本應安穩生長在土地裏的藥材,早已被暴力打碎,仿佛一段曆史的殘骸。


    幾天後,實驗室的檢測報告終於送達,文老戴上老花鏡,仔細閱讀著報告內容。他敲了敲ct片上錢總肺部的陰影,低聲道:“腐殖土中砷含量超標40倍,患者血砷濃度是常人百倍。”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在病床上掃過,語氣沉穩:“這是砷塵吸入引發的化學性肺炎,西醫當過敏治,自然南轅北轍。”


    治療室設在臨時搭建的板房裏,四周雜亂無序,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柴油味,婉兒戴上了防毒麵具,雖然隔離了部分有害氣體,但空氣中的刺鼻味依然讓她不禁嗆出了眼淚。文老推開窗戶,病房內的廢墟景象一覽無遺。陽光照射進來,室內的空氣一時變得更加沉悶,廢墟上盤旋的粉塵立刻湧入,仿佛將這個臨時空間和外界的危機連成一體。


    “肺主皮毛,當透邪外出。”文老低聲說道,他將錢總安置在通風處,任由夏風掀起他病號服的下擺,空氣逐漸流動,似乎能緩解那股沉重的壓迫感。接著,他開始為錢總煎製解毒方劑。


    解毒方劑的配方精細而複雜:


    防風12g,祛風邪,取自廢墟邊緣尚存的野生植株; 土茯苓30g,解砷毒,需帶紅土者佳; 綠豆衣15g,包煎,吸附重金屬; 生甘草10g,調和諸藥,解百毒。


    煎藥法上,文老選擇了從藥圃舊址深井水中取水煮沸,沉澱取上清,確保藥效的純淨。加三枚青銅錢——取自陶罐鏽片,同煎。藥液成形後,他小心去渣,兌入鮮榨胡蘿卜汁200ml,色澤鮮亮,散發著自然的甜香。


    首劑藥湯剛服下,錢總便在子時突發寒戰,體溫直線飆升至40c。文老把脈時,察覺到那洪大卻無根的脈象,麵色微微一沉:“此乃正氣驅邪外出之兆。”他的話音未落,果然,三小時後,錢總全身汗如漿湧出,枕巾浸透了黃褐色的汗液,檢測結果顯示,汗液中含有大量砷化合物。


    經過三日的治療,錢總的青紫色腫脹消退了大半,臉色恢複了些許氣色,然而,文老卻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方劑。“腐殖土中雄黃遇水氧化為砷酸,這幾日暴雨將至……”他的話音未落,環保局急電響起:“廢墟周邊地下水檢出砷超標!”


    話音未落,窗外的風突然變得凜冽,雨水的腳步越來越近,而錢總則像被命運緊緊鎖住的囚徒,麵色蒼白,心髒跳動劇烈。


    清晨的陽光灑在藥圃廢墟上,照亮了那片曾經生機盎然的土地,如今卻被機器和人力掀開了傷口。環保局的監測車剛在廢墟旁停穩,顧辰逸的工程隊已迅速架起了臨時圍擋,確保整個區域不再被外界打擾。他邁步走向土地,卷起襯衫袖口,親自將一塊刻有“顧氏生態修複項目”的牌子穩穩插進土裏,動作利索而果斷。轉身時,他對文老微微一笑,眼中充滿了敬意和堅定:“我請了農科院的專家,配合您的藥方做土壤改良,希望能恢複這片土地的元氣。”


    文老微微點頭,眼神沉靜。他並沒有急於迴應,而是緩緩低下頭,凝視著腳下的土壤。實驗室數據顯示,蜈蚣草吸附砷的效率比預期高了30%。顧辰逸指著實驗數據圖,語氣帶著幾分自信:“我們在根係添加了益生菌,促進重金屬的轉化和固化,效果非常顯著。”


    婉兒接過培養皿,仔細觀察其中的草根。根部上附著著乳白色的菌絲,猶如蛛網般細膩而精密,恍若一幅生動的自然畫卷。她驚訝地道:“這像是《齊民要術》裏說的‘土膏之法’!用天然菌根來改良土壤,正符合古法與現代生態學的完美結合。”


    文老聽到她的評價,眉眼間閃過一絲欣慰的光輝。他微微蹲下身,手裏拿著混合了蒼術粉的有機肥,輕輕撒入溝渠裏,土壤隨之被均勻覆蓋。“肥料裏加些祛濕藥,既養地又防蟲。”文老的動作緩慢而沉穩,仿佛在與大地進行一場對話。他深知,這片土地不僅需要藥方,更需要時間和耐心的滋養。


    空中,顧辰逸的無人機正在飛行測繪,熱成像圖顯示,施藥區的土壤溫度比周邊高出2c,這正是微生物活躍的最佳征兆。顧辰逸看著顯示屏,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微生物活動,它們正在幫助土地恢複活力。”


    村民大會上,顧辰逸播放著經過精心製作的三維建模動畫,展示修複後的藥圃規劃。“修複後的藥圃將分為核心區與緩衝區,外圍種植防風固沙的黃芪,內圈複育道地藥材。”他指向西南角,停頓了一下,“這裏留給文老做野生藥用植物保育園。”顧辰逸特意停頓,給文老足夠的時間去消化這些新計劃,並展示出他的誠意與尊重。


    錢總杵著拐杖擠到前排,激動地舉起手:“我捐三台水質淨化器!”然而,顧辰逸卻微微擺手,語氣依然溫和:“用文老的方子更治本——我們在下遊挖了沉澱池,種滿荷花和菖蒲,根莖能吸收殘留毒素,做到從源頭淨化。”


    第二天清晨,文老和婉兒一同巡視新圃,濕潤的泥土在晨光下透出一股清新的氣息。嫩綠的蜈蚣草已經探出地麵,葉尖上掛著晶瑩的晨露,像是大自然為這片土地精心準備的禮物。婉兒用手輕輕撫摸過這些新生的草葉,眼中滿是欣喜和希望。


    就在此時,顧辰逸拿著兩雙膠鞋走了過來,笑著遞給文老:“您試試這鞋底的紋路,仿枸杞根須設計,防滑又不傷土。”他的話語輕鬆而自然,仿佛已經融入了這片土地的脈絡。文老接過膠鞋,低頭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揚:“細致,確實不錯。”


    三個月後,藥圃修複區迎來了首場驗收。農科院的檢測儀顯示土壤砷含量下降了70%,這一成果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然而,顧辰逸似乎更在意另一件事。他指著藥圃邊緣生長的野菊花,目光中充滿了期待:“這些能開發成涼茶原料嗎?”他低下頭,眼中閃爍著商業化的光芒,同時也沒有忘記這片土地原有的價值。


    文老撚起野菊花的花瓣,輕輕聞了聞,微笑著迴答:“這些菊花可以開發成涼茶,但需要搭配決明子來平衡藥性。我會讓婉兒寫一個配伍方案。”


    年終的生物醫藥峰會上,顧辰逸展示著他關於“藥圃修複與中藥開發”的項目。他特意播放了村民采收土茯苓的影像,畫麵中,文老正在為患者施針治療。他輕輕暫停視頻,畫麵定格在文老的施針瞬間,然後他站起來,麵向台下的聽眾:“這才是真正的生物科技——千年中醫智慧與現代生態學的完美融合。”他的話語簡潔而有力,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似乎在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整個會場靜默片刻,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文老站在顧辰逸旁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顧辰逸的手段固然果斷,但他從未忘記那片土地的傳統與精髓。在這片藥圃中,既有現代科技的力量,也有古老智慧的滋養,它們相互交織,成為了一種無聲的力量,正在悄悄改變著人們對生態和中醫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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