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徐經理從林老師樓上下來,情緒極度低落,感覺胸口越來越痛……失望、迷茫、無助籠罩著他,他不知何去何從。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心裏千萬遍地唿喚著:林老師,林老師你就想讓我死嗎?你就不顧我的死活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要我忘了你,你不如把我殺了算了。眾人皆知,把你當寶貝,當珍珠,分分鍾捧在手掌心裏,看不到你就膽戰心驚,生怕你有絲毫的閃失。心可以掏出來給你,命可以交在你手中,你為什麽就不要我?不要我的愛?竟然叫我去娶別人,你直接叫我去死不更幹脆。


    徐經理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海邊沙灘,車停在沙灘上,茫然走在海邊,看那潮來潮去,徒勞無功想把浪花記清,想要說聲愛你,卻又被吹散在風裏,猛然迴頭,你在哪裏?如果大海能夠喚迴曾經的愛,就讓我用一生等待。


    夜幕中的大海,在月光下泛著深沉的波光。徐經理獨自佇立在海邊,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落寞。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卻吹不走心中的失落。愛已消失的傷痛,如同洶湧的海浪不停拍打著他的心房。望著無盡的大海,眼中滿是迷茫與哀愁。曾經滿懷著期待與憧憬,以為愛會如同這大海般寬廣包容,卻未曾想迎來的是冰冷的拒絕。夜晚的大海依舊喧囂,而他的世界卻陷入了一片死寂,孤獨與失落緊緊抓住他,不知何處才是心的歸宿。


    想到從此將失去林老師,他的心像套上了沉重的枷鎖,讓他喘不過氣。他對林老師的萬般情義,如璀璨的煙火,他不願意看其黯淡。此時林老師輕柔的話語、深情的眼眸、甜蜜的笑容,還有那溫婉的神情……怎麽也揮之不去,不知從哪年哪月就融在他的血液裏,教他如何忘記?如何放得下?過往的點點迴憶如潮水般湧來,撞擊著海岸瞬間破碎。心像荒蕪的曠野,若放下曾經的溫暖和熱烈,就感到生不如死,他深知,要放下對林老師的愛有多痛苦,根本無法承受。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迴沙灘上,心裏響起這首歌:


    孤單獨自在夜裏


    身邊掠過茫茫的風雨


    心裏的記憶


    隻剩模糊和迷離


    風不停吹過去


    雨灑落我心底


    隻有平添無奈的思緒


    從此兩分離


    從此千萬裏


    留下黑夜纏綿的思緒


    無奈 無奈


    無奈的思緒


    風不停吹過去


    雨灑落我心底


    隻有平添無奈的思緒


    從此兩分離


    從此千萬裏……


    他找了個位置無力地坐下來,說不出心裏有多痛。服務員給他擺上酒,他拿起酒瓶一飲而盡,一瓶接著一瓶,就想能在醉中失去知覺。不知喝了多少瓶,他今晚已經顧不得什麽後果了,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救,前路茫茫,喝死就是最好的解脫。他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真的失去知覺了,可心痛的感覺沒有失去,一直縈繞著這句話:放下林老師,就是生不如死。他的心陣陣絞痛,如萬箭穿入,林老師,你好狠心噢!把我的性命拿走吧……說完,他閉上眼睛,忍著痛,等待死神的降臨……


    都說富貴在天,生死由命,哪有那麽容易就能選擇解脫。還說善人之行,感天動地,冥冥之間,似有天佑。徐經理是好人,大家都說他有仁愛之心,樂於助人,尊老愛幼,吉人自有天相,他是沒那麽容易出事的,林老師也相信這一點。因為每個人的思想都不是孤立的島嶼,都會受到其他人的情感和能量投射的影響。人與人之間總會有無形的感召力,牽念的人之間更會如此,無時空之限製。此時的楊總就很想約見徐經理,忽然就撥電話過來,徐經理失落地按斷了,他想任何人的安慰都沒有用,都改變不了林老師不要他的現實。


    那邊楊總想:“徐老弟從來沒按斷我的電話,偶爾接不到,也是響到鈴聲停了為止,今天是怎麽迴事?徐經理跟他說過林老師今天培訓迴來,一起在外邊聚餐嗎?也不用按斷我的電話呀,難道此時……跟林老師正度春宵之美?楊總稍停了一下,覺得不對,楊總也是細心的過來人,他想那怕就是在那一刻,要麽關機,要麽電話響了不管它,不可能這麽著急掛斷呀,他覺得肯定是有什麽事情,因為心裏也感覺不舒服,所以繼續撥打,徐經理第二次按斷電話,楊總更覺得不對,發了一個信息:


    “徐老弟,你是有什麽事嗎?怎麽總掛斷我的電話?別嚇我哦,快接聽。”徐經理模糊地看著楊總的信息,已不知魂飛何處。楊總再次撥出電話,徐經理終於肯接聽了:


    “喂喂,徐老弟,你怎麽了?你人在哪?”徐經理帶著低沉的語調迴應:


    “大哥,你不要管我,我不想活了。”


    “徐老弟,你在哪?快告訴我,生命不能拿來開玩笑的,快說在哪裏?有什麽事大哥幫你。”


    “大哥,林老師不要我了,我不想活了,我一個人跑到海邊來,想喝死讓海水卷走算了。”


    “老弟,你不能再喝了,就在海濱沙灘是嗎?你等我,我馬上就到。”楊總邊說電話邊著急下樓,開車直奔海濱沙灘……一會就到了,找到徐經理,看他暈沉沉魂魄已去的感覺,麵前堆滿空酒瓶,真是要把自己喝死呀!楊總扶起徐經理說:


    “快走,大哥扶你上車,我們去醫院看看。”


    徐經理不想走說著:“不要去醫院,死了算了。”


    “徐老弟,你現在人感覺怎麽樣了?”


    “還死不了,繼續喝。”


    楊總叫來服務員吩咐先弄兩碗湯,一碗米湯,一碗肉湯,馬上送過來。


    湯到了,楊總強迫徐經理喝下一碗米湯,。然後說:“你的胃原本有薄弱環節,這樣不吃東西,大量飲酒,會出人命的。”


    徐經理暈沉沉地說:“林老師都不要我了,要命幹什麽呀?”說著眼睛都濕了。


    楊總又勸徐經理說:“沒有命,沒有好身體,林老師怎麽愛你呢?快喝碗肉湯緩解緩解。”他心情極度低落,很拒絕吃東西,在楊總的勸解下,才勉強喝了一小碗肉湯。人總算舒服了一點,楊總說:


    “我們還是盡早到醫院看看吧。”


    “不去。”


    “老弟呀,怎麽愛的這麽辛苦?失魂落魄的,還連性命都不要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大哥,林老師說讓我去娶那個美容小妹,說我們有感情基礎,你說她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林老師肯定不會不喜歡你,她有她的難處,你不是說她這次也沒見年輕人嗎?她如果不在乎你,為什麽不見他?”


    “林老師,這次好像不一樣了,對我客氣起來了,而且她今天總是很傷感,哭了好多次,就想要跟我訣別一樣。臉也總是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你們晚上是不是吵架了?你有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刺激到林老師嗎?”


    “我晚上是有些衝動,我很想擁有她,不是擔心那個年輕人中秋節要迴來嘛。”


    “你擔心這些是沒用的。徐老弟,你太君子了。我曾經不止一次提醒過你,也給你創造過機會,你就沒把握好。像林老師這樣傳統的女子,你想在她清醒的時候邁出這一步,那是不可能的,她是要等待新婚之夜的那種。”楊總停頓了一下又說:“你懂什麽叫無情也成有情人嗎?”


    “大哥,你說我還有希望嗎?”


    “肯定有希望阿!你說林老師這次迴來總是很傷感,一直想哭,你有了解是為什麽嗎?”


    “我不知道,問她,她總是搖頭,可能是那邊培訓太辛苦,太累了吧!”


    “都說關心則亂,你就太不了解林老師了,別看她表麵柔弱,她意誌堅強,培訓再辛苦再累,林老師是不會哭的,你說暑假那麽熱,新兵營那麽艱難,她都過來了,這次才去一周,怎麽會因為累和辛苦而哭呢?老弟,你隻知道成天戰戰兢兢的,就捧著林老師,她心裏受什麽傷害和委屈你都不知道,也沒深入了解,就是你的不對了。”


    “大哥,那我是真的沒希望了?”徐經理忽然感到胸口一陣絞痛,一大口酒和著血吐了出來。


    楊總說:“馬上去醫院。”楊總把自己的車停在海濱停車場,開著徐經理的車送他到醫院就診。


    還是胃出血了,得住院治療……辦完手續,醫生們忙碌了一陣後,在病房裏開始輸液,楊總在醫院守著。


    楊總跟徐經理說:“都這樣了,就安心住院調理身體,我們要把壞事變成好事,利用這次住院機會挽迴你跟林老師的感情。之前林老師住院,你不分日夜寸步不離地照顧她,這次就讓林老師來照顧你,林老師是知書達理 ,懂得感恩的人,肯定不會拒絕的。你今晚住院,明天我來通知林老師。徐老弟,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林老師在你身邊,比什麽藥都有效。你從林老師的表現也可以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你,現在可要用心去感受,別陷入愛情就變得傻乎乎的,拿出你生意場上的本事。”


    “大哥,林老師這次培訓迴來自己也受點傷,嘴唇撞破潰瘍還上火。昨晚我才給她送去中藥和保健品,還需要調養呢。不合適來照顧我吧?”


    “你不喜歡林老師來照顧你嗎?”


    “大哥,明知故問。”


    楊總說:“那我明天下午再告訴林老師,上午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替她值夜班。”


    徐經理說:“如果晚上不用輸液,大哥也不用值夜班,我自己行。”


    “是想讓林老師夜裏在身邊陪你吧?隻要林老師願意我們什麽都好說。”


    楊總一直安慰開導鼓勵著徐經理……


    再說林老師,從徐經理下樓迴去那一刻就一直很傷感,心裏也很難受,知道徐經理對她很好,很愛她,可她現在沒有資格接受他。好幾次拿起手機想發個信息安慰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知道除了說愛他管用,其它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沒有發信息。林老師知道認識徐經理以來,不管怎樣拒絕他,生他的氣,冷落他,他從不迴頭,也不氣餒,更從未見他這麽失落過。林老師內心是心疼他也擔心他的。徐經理是林老師的藍顏知己,哪能不珍惜呀!但又能做什麽呢?反正過幾天就要走了,希望他能慢慢消化……等她離開後,大家都能平靜下來,局麵才能安定。林老師也怕那個勞力會做出極端的行為傷害到徐經理,他那種躍躍欲試想跟徐經理挑明的想法是很可怕的 。林老師想讓徐經理娶那位美容師小妹,也是對愛情的無私,如果徐經理放得下她,一切就真正歸於平靜了。


    林老師急切要離開這裏,首先避免見到那個年輕人,林老師想讓他自己迴頭,還他錦繡前程。現在已經沒辦法顧及年輕人的心痛與否了,紮進真愛裏的人都是備受煎熬和痛苦的。


    又想到周國平的話:愛情常常把人抽空,留下一具空軀殼,然後揚長而去。所以聰明人始終對愛情有戒心,三思而後行,甚至於幹脆不行。


    古龍也說過,愛的確是奇妙的,有時很甜蜜,有時很痛苦,也有時很害怕——它不但能令人變成呆子,也能令人變成瞎子。


    所以在愛情裏很難看到真正聰明理性的人。


    沈從文說:固執的熱情,瘋狂的愛,火焰燃燒了自己後,還把另外一個也燒死,這愛情方是愛情。


    勞力就是如此,他的出格和瘋狂,無端引來了一場災難,最大的受害者是林老師,最心痛的人也是她。不管勞力有多少才華,多少真情真愛,林老師是不可能考慮會跟他有任何的瓜葛和未來的,勞力是引火自焚,燃燒了自己,也波及了林老師。


    讓林老師最糾結和放不下的,是要離開孩子們半年,他們的學業和生活一定會受到影響,這是她感覺犧牲最大,最煎熬、最無奈的事情。但除了離開,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緩解眼下這些問題。她本身需要療傷和調整,她希望這一行能讓所有人都解脫。讓惦記她的人把她淡忘。對於什麽金牌講師,講遍全國的這些美稱,林老師從來都沒那麽重視,都是身外之物。這次哪怕去窮山僻壤的地區支教,她依然會去。


    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漸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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