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我爺爺奶奶養大的呢?你怎麽跟他們劃清界限了?我們這都是跟你學的。


    我們兄弟三個,你們倆一直偏心老大,感覺他哪裏都比我們好。


    他可以上到高中畢業,而我們連初中都沒有上過。


    他比我們都要大,我們卻要幹活供他上學,憑什麽呀?


    他畢了業以後,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本來工資就不高,偏偏還受不得一點苦。


    如果他住在家裏,一天多有十裏路,工資怎麽也能剩一些吧?


    可他偏要在縣城租房子住,一天三頓都在城裏吃。


    他的工資還不夠他一個人花銷,每個月還要給他貼補錢糧,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如果不是他膽大妄為,偷廠裏的東西就來賣,落得個生不了人,死不見屍,現在我們兩個老黃牛,還在被他吸血呢!”


    張晨光和張勝光也早已經忍夠了,今天張曙光又一次沒收他們的山貨,哥倆終於爆發了。


    他們知道,如果再不做出決斷,這輩子可能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二叔是營長,這裏迴部隊還要升官,堂弟是廠裏的正式工,還是幹部崗位,自己這個泥腿子父親,拿什麽跟人家比?


    現在村裏人為什麽對他們這樣?還不是都想賣二叔家一個好嗎?


    二叔是軍官,說不定哪天就要求到他的頭上。


    堂弟是幹采購的,能為大家搞來糧食,這可是能救命的。


    鄉親們隻是沒怎麽讀過書,可他們又不是傻子,該怎麽選擇還用考慮嗎?多猶豫一年都是腦袋被驢踢了。


    “你們……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們啊!”


    “你們這兩個天殺的小白眼狼,我不同意斷絕關係。”


    聽了兩個兒子的話,張向東和白豔娘又驚又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兩個兒子看似大逆不道,可他們說的都是實話。


    跟父母斷絕關係,他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兩個兒子最多算是模仿。


    三個孩子,他們兩口子確實更加偏心老大,張旭光是他們的長子,從小就聰明伶俐,學習成績也好。


    畢業後自己找了工作,雖然隻是一個臨時工,可到底是留在了縣城。


    對優秀的孩子更加偏疼一些,他們認為自己沒錯。


    而且張旭光是他們進城養老的指望,他們當然要對老大更好一點。


    以前還能給兩個小的洗腦,說什麽等你們大哥出息了,以後少不了幫襯你們。


    可誰知道老大是個不爭氣的,居然偷廠裏的廢料出來賣。


    還在銷贓的時候被人黑吃黑,落得個生不了人,死不見屍。


    這下可好,別說他們兩口子進城養老的希望破滅了,兩個小的對他們的怨念也是越來越大。


    今天的山貨又沒賣出去,再加上全村人對他們的態度,終於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個兒子終於決定,要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報應啊!”


    “張向東,白豔娘,你們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吧?”


    走在後麵的村民,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也不急著迴家了,紛紛駐足觀看。


    “張晨光,你爹和你娘這幾年是怎麽對我們的,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


    這輩子我們和他們,肯定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你們倆倒是沒幹過傷害我們的事情。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你們倆和他們劃清了界限,別的我不敢承諾,最起碼你們倆的山貨我可以收購。”


    張曙光笑得不算溫和,可還是差點把走投無路的哥倆給感動哭了。


    “謝謝小光,我們這就去找大隊長,讓他幫我們開證明。”


    “你們不能這樣,我是你親爹啊!”


    張向東一把拉住張晨光的手臂。


    “我可去你的吧,生到你家,我們倆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張晨光把張向東推了個趔趄,頭也不迴的跑進了大隊部。


    “張曙光,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豔娘也顧不上哭了,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歇斯底裏的喊道。


    “我怎麽有些聽不懂?我做什麽了?張晨光和張勝光主動要和你們劃清界限,我可沒有慫恿他們啊!”


    張曙光心平氣和,神色淡然。


    “你就是個惡鬼,把我們好好的一個家都搞散了。”


    白豔娘聲音尖利,神情瘋狂中帶著一絲恐懼。


    “不,我隻是讓你們把我們承受過的苦難都嚐試了一遍而已。


    你們這才多久啊?這就受不了了,這種日子我們過了三年多呢!”


    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張曙光大步朝著家裏走去。


    張向東萬念俱灰,盯著張曙光的目光越發的怨毒。


    他也發現了,不管自己怎麽伏低做小,怎麽卑微乞憐,都不能打動張曙光。


    自己捏著鼻子忍了這麽久,處境反而變得越來越差。


    “我跟你拚了。”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張向東不管不顧的朝著張曙光衝了過去。


    “小心。”


    “大孫子小心。”


    張向南和張慶春發現不對時,張向東距離張曙光隻剩下幾步距離。


    再追肯定是來不及了,好在張向東手裏沒有武器。


    “不要開槍,小心誤傷到小光。”


    幾人同時朝著張曙光跑去,張向南看到李立新把手槍都給掏出來了。


    “不自量力。”


    張曙光一個半轉身,一個漂亮的側踹,正中張向東的胸口。


    哢嚓嚓幾聲脆響,張向東倒飛而去,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


    “嘔~嘔~”


    張向東幹嘔兩聲,嘴角流出一道血跡,臉色漲的通紅。


    大張著嘴巴,用力的唿吸著,就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


    “小光,你沒事吧?”


    “大孫子,他有沒有傷到你哪裏?”


    聽到自己老爹和二弟關心那個小兔崽子的話,本就受傷頗重的張向東,終於是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暈了過去。


    “我沒事,他根本就沒挨到我。”


    張曙光有些無奈的說道。


    “當家的,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唬我,來人啊!救命啊!張曙光殺人了。”


    白豔娘撲倒在張向東身上,一個勁的幹嚎著。


    “大孫子,他沒事吧?”


    老爺子有些擔憂,不是擔心張向東那個逆子的死活,而是害怕大孫子攤上一個殺人罪名。


    “問題不大,就是斷了幾根肋骨,養一養就好了。”


    還有一點張曙光沒說,張向東保命沒問題,身體肯定是不能徹底恢複了。


    張曙光這一腳傷到了他的肺部,咳嗽將會伴隨著他的後半生。


    至於還能過多久,和張曙光就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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