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兩人到了宮門外,前朝那邊也散了,沈時恩和蕭世南早一步出來,都在宮門口等著。


    蕭世南很是心虛,見了她們都沒敢上前,等她們走近了,才把曹氏拉到一邊小聲問:「娘,後宮裏沒出什麽事兒吧?」


    曹氏搖頭說沒有,又道:「我就說你純屬瞎操心,你嫂子是個有本事的。連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都抬舉她呢!」


    蕭世南這才唿出一口長氣,道:「這就好這就好,都是我的錯,我早該和嫂子說寧北侯府的事,不該快進宮的時候才想起來,時間倉促隻隨便提了一兩句,今天可擔心死我了,得虧二哥忙著應酬沒空管我,不然他問起來我多半要遭殃。」


    曹氏臉上的笑一滯,「我半個月前就告訴你了,你一直沒說?」


    「我……我忘了。」


    曹氏人都愣住了,愣完之後她反應過來了。


    盡管薑桃一開始不知情,但後頭自己把沈時恩和寧北侯府大姑娘的舊事都和她說了,她還能那樣八風不動的……這人也實在太經得住事兒了!


    她又忍不住迴頭看了薑桃一眼,心道難怪薑桃之前敢那樣給蕭世南抱不平,也不怕得罪他們英國公府。就光靠她那樣的心性,自己都能立起來,確實是不要旁人幫扶的。


    而薑桃這邊,她正笑嗬嗬地看著沈時恩。


    沈時恩喝了不少酒,如今酒意發散,正是微醺上頭的時候。


    但不知道怎麽對上薑桃滿含笑意的杏眼,他突然背後有些發寒。


    沈時恩突然早上進宮之前,薑桃聽了蕭世南的話就表現得怪怪的,不對他笑了,還氣鼓鼓地瞪他來著。


    他狐疑地看向蕭世南,蕭世南隻做渾然不覺,拉著曹氏快步走向馬車,然後頭也不迴道:「我隨我娘的馬車迴去,二哥喝多了酒也快些上車去,小心吹多了風頭疼。」


    曹氏用帕子擋著嘴偷笑,等走到自家馬車前,他笑著打了一下蕭世南,說:「眼下可肯迴家來住了?」


    蕭世南懊喪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娘快別調笑我了,我要嚇死了。當時我很上心的,怎麽就忘了呢!我這腦子!」


    曹氏看他這孩子氣的動作又是一陣笑。


    這時英國公和蕭世雲也出了宮來,英國公也喝了不少酒,不同於沈時恩的清明,他是醉得腳步都蹣跚了,蕭世雲扶著他出來的,所以比旁人慢一步。


    蕭世雲扶著英國公上了馬車,轉頭看到曹氏和蕭世南站在一旁頭碰頭嘀嘀咕咕的。


    他麵上的笑一頓,而後麵色如常地上前,詢問:「娘和大哥這是說什麽悄悄話呢?」


    「啥都沒有!」蕭世南說著就去拉曹氏的衣袖。


    曹氏好笑地跟著點頭,「是沒什麽。你不用知道。」


    這種狀況要是在蕭世雲幼時,他可以裝作一副受傷的樣子,曹氏自然會心疼他,自然也就把事情告訴他了。


    可他如今已經是少年人了,若為這一句半句的做出那副樣子,便顯得不合時宜了。


    「你也喝了一些酒吧?和你爹一道進馬車休息去。」


    曹氏說著就讓人把蕭世雲扶上馬車。


    英國公府的馬車雖然寬敞,但英國公已經爛醉,完全橫躺在馬車裏了,若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隻一家三口坐著,倒勉強還成。但蕭世南隨他們一道,四個人一道乘坐便顯得有些逼仄了。


    曹氏還要和蕭世南說今天宮裏的事,幹脆也沒進馬車,和蕭世南各騎一匹馬,母子兩人並肩而行。


    蕭世雲在馬車坐定之後,車馬就出發了。


    蕭世雲看了一眼已經唿唿大睡的英國公,麵色陰鷙地掀開車簾一角。


    蕭世南正在外頭笑道:「娘可仔細些,要是摔下馬,我不一定來得及拉你。」


    曹氏笑罵他說去你的,「你小時候騎馬的本事還是我教的呢!」


    曹氏是個大大咧咧愛熱鬧的性子,當姑娘的時候就很會騎馬、打馬球、冰嬉之類的。


    蕭世南也跟著笑,「好些年沒和娘一起騎馬了,都把這個忘了。」


    曹氏想到母子倆缺失的那幾年相處時間,心疼道:「不若選個好日子,咱們一道去踏青?」


    「成啊,也不用特地選日子。入冬前不是要秋狩嗎?到時候咱們一道騎馬,我給娘打兔子!」說著他頓了頓,道:「不過得先給我嫂子選,娘看慣了好東西的,想也不會和我嫂子計較吧?」


    這種事說開了,曹氏反而不覺得有什麽了,當即就道:「那有什麽?都是你的心意罷了。」


    他們兩人其樂融融地說著話,而馬車裏蕭世雲的麵色卻陰沉如水,掀著車簾的手緊緊捏著,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蕭世南為什麽偏要和他搶?


    他已經在他的陰影裏淒淒慘慘地活過了一輩子,這輩子苦心孤詣這些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爹娘的偏愛和世子之位。


    難道他又要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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