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煙霧被速度拖拽成扭曲的弧度,其中一名異能者感覺後背一寒。


    他眼眸大睜,反應再快也沒身後那道危險身影快。


    素白的手扣出牆麵上的子彈,掌心重重拍在該名異能者的後腦勺。


    尖銳之物,直接幹爆了腦花。


    葉邢舒的速度開到了極致,等她再迴到那一攤廢墟時,徐綰帶來的人已全部倒下。


    徐綰靠在牆邊,捂住傷口在忍受劇痛。


    葉邢舒從地麵抽出幹淨的餐布,優雅的擦拭著臉上的血跡,還有手指上的……


    “徐袇是真的在意你,”葉邢舒蹲到徐綰麵前,抓起她的頭發往牆後抵去,冷冷地打量著這張臉,“她在意的人太多了,而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你們怎麽殺我?”


    “我不會殺你……”


    “不殺我的人多了去,你徐綰算什麽,”葉邢舒嗤笑,“一句補償就想抵消所有,你可真厲害。咱們也不說換一換這種話了,到了你這年紀,永遠體會不到那種滋味。三歲多,換別的孩子還記得三歲多發生過的一切嗎?我就可以,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徐袇被騙感情,瀟灑棄我而去,我可以不怪她的……可她不該殺我,她有什麽資格派人來殺我。”葉邢舒緊緊抓著徐綰的頭發,眼睛發紅。


    “還有你徐家,又憑什麽!”葉邢舒笑著指向自己,“因為出生是個錯誤,所以活該被抹消掉?你們有什麽資格。小姨補償你?你怎麽說得出這種話的?徐袇這麽在乎你,想必很快就會找上來,我等著她。”


    “小舒,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徐綰看著眼前的葉邢舒,心頭一陣發哽,眼淚滑落。


    葉邢舒諷刺的發笑:“哭什麽,我被賣進毒窟,被碾斷骨頭時踏馬都沒哭。”


    葉邢舒將徐綰的臉往牆上一砸,陰鷙的表情,駭然得很。


    看到一臉血的徐綰,葉邢舒感覺順眼多了。


    腦袋突然鑽入一陣刺疼,葉邢舒眉頭緊擰。


    “徐綰我不需要你那點可憐巴巴的同情。”葉邢舒在徐綰耳邊說,“想要我命的人,我都不打算放過。”


    葉邢舒站起身,俯視徐綰,“想活命,別管閑事。”


    徐綰身體被洗髓過,沒那麽容易死。


    看著葉邢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徐綰沒有按動緊急求救,葉邢舒那些話,比她查到的還要具有衝擊。


    葉邢舒受了多少苦,她僅是查到表麵,就感覺到窒息。


    哪怕現在葉邢舒直接要了她的命,她絕無二話。


    她現在還能喘氣,不是葉邢舒大發慈悲,而是想要用她來釣出徐袇。


    *


    冬季的風吹得葉邢舒鼻頭有些發疼,眼睛也被吹得生疼。


    她避開了外圍那些人,站在一處半高不矮的樓頂圍牆角落,仰頭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


    默默的抽出一根尖銳之物,一下紮進了自己的身體裏,流血的疼痛讓她好受了許多。


    她表情很平靜。


    迴想徐袇為徐綰發瘋的畫麵,冷嗤一笑,她慢慢的靠著牆坐下,一聲低歎:“度哥,為什麽偏偏挑這個時候,迴去後,投身一副骨頭架子,不得嚇死你。”


    喃喃說完,葉邢舒就睡了過去。


    *


    又累又餓,渾身黏膩發臭。


    葉邢舒眼前陣陣發黑,手腳動起來時,“哢哢”的響。


    葉邢舒:“不會吧,真成骨頭架子了?”


    聽到自己的聲音,葉邢舒放心了不少。


    還好,不是上下頜骨觸碰發出的“哢哢”聲。


    “嗷嗚~”


    身邊冷不丁的傳來一陣狼叫。


    葉邢舒小頻率抽動嘴唇,“能別嚇人嗎。”


    她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那一截幹糧還在。


    一條帶倒刺的舌頭舔了一下她的臉,葉邢舒伸手抓住這截舌頭,“狼兄……勿非禮。”


    “嗷嗚~”


    “知道,多謝你們,吊著我這條命。”


    葉邢舒摸了摸唇邊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血,摸了摸胸口,歎了口氣,“本就沒二兩肉,現在更癟了。”


    葉邢舒顫巍巍的咬著那塊幹糧,旁邊幾隻狼用腦袋亂蹭著她。


    此時外邊天色昏暗,不多會,一場春雨就落了下來。


    聽著雨聲,葉邢舒有狼群陪著,也不是那麽孤單。


    聽久了,還怪動聽的。


    狼窩裏躺久了,全是狼味。


    不知道緩了多久,葉邢舒還小睡了一會,再睜開眼,外邊就雷電交加了。


    越來越多的狼往這大洞裏躲,有幾隻肥大點的堵在洞門,擋住涼風。


    葉邢舒慢慢坐起來,安靜的靠在一隻狼身上,看著外邊越下越大的雨發呆。


    身體還是那具身體,再加持一些bug,她身體並未腐化。


    主要是有動物們不斷給她續命。


    葉邢舒後半夜睡了過去,次日起來,外邊的天已大亮。


    她攜帶的手機早就沒電了,還全破了屏。


    “迴去吧,不要送了,迴頭再報答你們,”葉邢舒擺了擺手,讓狼群退了迴去。


    看著它們返迴沒入前邊的林子,葉邢舒這才笑著慢步走在大荒區的土地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那些人是不是認為自己死了?


    司度沒有返迴來找她?


    “哼,不找就不找,稀罕呢。”葉邢舒嘀嘀咕咕的發牢騷,“肯定在大都市跟女主恩恩愛愛了吧,早忘了我是誰了。臭男人,呸。”


    “別讓我看到,捅死你。靠,這什麽鬼地方,要走死我……”


    葉邢舒自說自話。


    葉邢舒被熱得渾身發虛,一定是沒吃飯的原因。


    “哢嚓!”


    她腰閃到了,哆哆嗦嗦的蹲坐下來,“到底是躺了多久,骨質都疏鬆了。”


    幾天後。


    大荒區監獄外。


    “監獄長,外麵有個乞丐嚷著要見您!”


    電話裏,楊勁戎聽見底下的人匯報,心裏透著一股怪異感,“乞丐?這裏是大荒區監獄,前麵還是部隊駐紮地……等會,將人留住,我去看看。”


    前段時間鬧得人心惶惶的幾波找人動靜,就是因為葉邢舒。


    連九人組之首的司先生都出動了,因違規,已被上邊押走了一個半月,現在也不知是什麽情況。


    楊勁戎掛了內線電話,連忙趕去大門。


    王驍和盧副監獄長得知後,也趕著一起去看個究竟。


    大門處,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影子背對著他們而坐,那一身臭氣,隔老遠聞到了都要嘔上幾嘔。


    披頭散發的,身上沒一處是正常膚色。


    那‘乞丐’扭頭,扒拉髒毛,露出一對明亮的眼睛,雪白牙一亮,“俺來討飯了,行行好!”


    三人:“……”


    楊勁戎呆愣了半天,甩了自己一巴掌,才敢認那個髒兮兮的人兒,“嗚嗚~葉少,是您啊!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說時,衝上去,剛要碰到人,一個扭頭:“嘔~~”


    伸出雙臂迎接他的葉邢舒:“……”


    滿腔熱情喂了狗。


    “嗚嗚~我真的太想您了~嘔~”


    “……”


    *


    一小時後。


    葉邢舒洗漱換了幹淨的衣服,又有專門的剪發師剪了個帥發型,精精神神的坐在一大桌子菜前,悶頭就吃。


    吃素吃得她眼花。


    油水沒一點,整個人都幹黃幹黃的,太慘了。


    “葉少,您這是打哪臥底迴來了?”楊勁戎看著悶頭吃飯的葉邢舒,忍不住問。


    葉邢舒隻幹飯不說話。


    三人默默對視一眼,安靜的看著葉邢舒吃飽喝足,打起了飽嗝,癱坐在椅子上拍肚子。


    “我歇了,你們隨意。”


    扔下一桌的殘羹剩飯,葉邢舒晃悠著跑去幹淨的房間,關上門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才爬起來。


    彼此正午,葉邢舒一出來,就有人匯報。


    楊勁戎三人又趕了過來,圍坐在葉邢舒的麵前,看著她擰眉盯著新手機屏幕。


    “三個多月……”


    她躺了整整三個多月。


    沒腐化真開了金手指。


    “這三個多月裏發生不少事,葉家出動了不少人,還有趙家那邊也跟著摻和了進來。不過,我們也在極力的尋找葉少,絕對沒有懈怠。”楊勁戎趕緊表功。


    葉邢舒斜了他一眼:“找沒找我看得出來。”


    她要真的沒了,楊勁戎得哭死。


    不是為她,是為他自己。


    葉邢舒:“葉家那邊的人還在大荒區?”


    “已經被其他駐紮隊伍給擋了下來,鬧騰得有些厲害,不擋不行,”楊勁戎又說道:“我們監獄這邊是絕對支持葉家的,所以到現在為止,葉家並未受到半點的打壓,隻是被擋下警告了。”


    葉邢舒淡淡看著楊勁戎,視線又滑向另外兩位。


    盧監獄長冷汗一抹,“葉少,我也是絕對忠心您的!”


    王驍:“葉少既然還活著,是不是應該給葉家報個平安,也好從這邊撤了出去,免得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對對對!我這就跟那邊報平安,”盧監獄長趕緊拿出手機打電話。


    葉邢舒沒阻止。


    王驍看了盧監獄長一眼,有些鄙夷。


    葉邢舒將破手機的卡取出來,放進了新手機。


    看著企圖聯係自己的這些號碼,歎了口氣,她首先給韓女士打去了電話。


    剛響,那邊就接了,急聲連問:“小舒,是小舒嗎?”


    葉邢舒一愣,“是我。”


    “你嚇死我了!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嗚嗚~”


    葉邢舒沉默著,聽著冷靜自持的韓女士放聲大哭,心裏邊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就是有些脹脹的……


    心底有個聲音發出:啊,原來這裏是有惦記她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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