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人通過一番探討,決定先一邊潛入曹府,謀取財寶,再一邊散播些許輿論,暗示顧氏兄弟早做打算。


    於是,沈然和謝矜憑借上次的酒友情,好好暗示了一波顧氏兄弟,顧瑾和顧瑜也不是傻,在確定一些情況和對蘇瓊三人的品信的考量下,決定一邊修築工事,一邊想辦法將寨民往外送。


    而蘇瓊……自然是赴會了。


    依舊是那無人小巷,寂寥破宅。


    隻不過那醉漢清醒著,就坐在蘇瓊對麵,神色不明。


    蘇瓊也沒在意,隻是頗為悠閑地輕叩石桌。


    她猜到了赴會地點,自然也就猜到胡七知曉了那天的“顧老爺”不是鬼魂,而是麵前的她。


    倆人就這樣沉默不語,直到一個男子的出現。


    男子眉目如畫,論樣貌也是比得過京榜前二十的世家公子,不過那溫柔含情的眼眸藏著深不可測的陰冷狠戾。


    蘇瓊笑了笑。


    有趣。


    男子上了前,按著禮數,作了禮,開口道“見過小侯爺。”


    蘇瓊挑了眉,笑而不語,似並不在意他如何知曉自己身份的事。


    但也恰恰是這不在意,也挑明了一件事,蘇瓊有把握,可以保證自己的身份不暴露,至於方法就另當別論了。


    而胡七知悉麵前這一雌雄莫辨的少年郎真實身份的那刻起,心中天人交戰,也隱隱約約知曉了當朝小侯爺的真正意圖,不禁唿吸微滯,隻得噤聲,呆看兩人的風輕雲淡,心中更加不安顫栗。


    蘇瓊毫不避諱地打量麵前的男子,笑道“你是何人?”


    “曹胭男侍,樂意。”他答得不卑不亢。


    “哦?男侍,還真是……”她漸漸斂了笑,冷聲起來,“賤骨一個。”


    樂意盯著他,依舊是那不卑不亢的語氣,“小侯爺說笑了,無論是賤骨,還是貴人,於你有利者,你來者不拒。”


    蘇瓊見他沒有接招,就心知這人隻能是個合作對象,就也不耽擱,直截了當地挑明意圖,“我想要曹府的金銀財寶,記住,可不隻是那些石頭,那你呢?”


    “曹府不存在。”


    蘇瓊笑彎了眼,狐目帶著打量,笑道“你是真心的?”


    “自然。”樂意頷首低眉道


    蘇瓊把玩著藏在袖中的飛鏢,漫不經心道“嗯,誠意不足。”


    一旁的胡七死死盯著他手上轉動的飛鏢,咽了咽水,眼神飄忽,雙腿不禁微微打顫。


    該死的,我就不該聽樂意那家夥的話,若不是他告訴我,小少爺他們可能還活著,還可能隻有麵前這個少年知道,打死也不來!


    樂意也盯著他,沉默一會,開口道“私人恩怨,小侯爺無需知曉。”


    蘇瓊見此,停了手中的動作,冷眼看他。


    又聽樂意補道“但我可以保證,事後我絕對會死,你的事絕對不會說。”


    接著,他從袖中拿出一瓶液體,打開蓋子,倒了一滴在地上。


    “滋滋”聲發出,那雜草枯了一片。


    蘇瓊抬眼看他,不語。


    “這是我自己研發出來的毒,於草木一滴是急性,於人一滴便是慢性,當然劑量大了,也是殺人於無形。”


    “如何?”他看向蘇瓊,不緊不慢道


    蘇瓊挑了眉,輕笑不語,示意他喝下。


    樂意也沒耽擱,仰頭飲下一滴。


    蘇瓊見此,笑道“合作愉快,樂公子!”


    樂意迴道“合作愉快。”


    胡七目睹了兩個瘋子的合作全過程,心中不安更加,想逃,但身體不爭氣,已經害怕得動不了。


    偏偏這時兩個瘋子皆看向了自己,唿吸微滯。


    蘇瓊笑道“胡七,我知你心中有愧,於曹府不僅是滅主之仇,更有忘義之恨,怎麽樣?”


    胡七見此,不禁恍惚。


    是啊,滅主帶來的悔恨,曹府的背信棄義,忘義者終將被忘義,因果輪迴罷了。


    但……少爺他們還在,顧府就還在。


    雖然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原諒我,但沒事了,全都是我自找苦吃、罪有應得。


    況且……


    他抬頭看向那倆人,苦笑一聲。


    自己沒有選擇。


    “好……”


    蘇瓊笑而不語。


    接著就著手計劃。


    蘇瓊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們,他們打算讓官府上山剿匪,借著這一騷亂,將曹府洗劫一空。


    樂意道“曹府的一切,我皆知曉,財寶我可以幫你順利全部送出來。”


    胡七默默道“讓曹叁起疑,自己的財寶不保,著手剿匪這事,我來。”


    蘇瓊看向胡七,緩緩道“可行?”


    胡七苦笑一聲,低眸道“曹叁他確實對我有疑,他也明白我是個背信棄義者,不可用,但我也好歹在他身邊做過一段時間,也對他有所了解,他是個多疑的人,起疑這事容易,更何況我是熟人,比起生人,他更容易用人。”


    蘇瓊見此,沒什麽好說的。


    他知曉曹叁是個多疑的人,也就知道他也是個狠戾的人,疑起,必斬草除根。


    到時候,不管曹叁有沒有死,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對於一個打算以命贖罪的人,沒什麽好勸的。


    “就這樣吧……”


    蘇瓊低了頭,站起身,便消失不見了。


    樂意看向天邊,不語。


    胡七也神色不明地看向這個來路不明的樂意,默默開口道“樂意,你當真要對曹胭動手?她可是將你撿迴來,好好養著的人。”


    樂意瞥向他,下意識地撫了撫藏在衣衫下手腕的鞭痕,緩緩道“就因此,我更要曹府不存在。”


    胡七聽此,隻搖頭輕歎。


    第二日,胡七稍微整理儀容,就上門拜訪了曹叁。


    那門房細細打量這衣衫破舊、滄桑不已的“乞兒”,絲毫不客氣道“快走!曹府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想進就可以進的地方。”


    胡七一臉諂媚,笑著將袖中的一小袋銀兩,塞進那門房手中,開口道“誒,這位爺,這錢您就收下,給爺買點小玩意,小的就希望你能通報一下。”


    那門房看向手中的銀兩,掂量掂量,然後又頗為不耐地將這錢退了迴去,喝道“我再說一遍,曹府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隨便可以進的!”


    胡七見此,又加一小袋銀兩,塞給門房,笑道“爺,您就通融通融。”


    這下,門房笑著收下了,看向胡七,語氣稍微變好道“你且等我,但事先聲明,通報後,曹老爺不見你,這錢我也不會退給你的。”


    胡七點頭哈腰道“送出去的禮,哪有拿迴來的道理,這銀兩自然是爺的,小的不會追究。”


    門房聽言,笑道“不錯。”


    說完,他就去通報了。


    良久,胡七等來了消息。


    就見門房抬了頭,示意他趕緊過去。


    胡七低著身,點點頭,就隨著引路的下人進去了。


    他也低著頭,不多看,不多嘴,不多聽,就這樣安分守己地過去。


    可低頭就可以見著這白玉鋪成的地,走的路線,也是曾經顧府的路線。


    格局未變,事物變,人已非。


    不一會,前頭的人停步,稟了報,門裏傳來迴應,就推了門,讓出一條道。


    胡七依舊是那副低頭哈腰的姿態,直接跪在這坐在主位的男人麵前,阿諛奉承道“小的胡七,承蒙之前大人對小的厚愛有加,小的今日特來道謝。”


    胡七低著頭,感受著上麵那人的隨意打量,暗暗壓下心中的不適,良久,頭頂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


    “胡七?”


    “你怎麽來了?難道是嫌你命太長!”


    話落,一酒器砸來,直接撞出胡七額上的血,眼前也白了一瞬,酒器中餘下的酒水也盡數灑在胡七臉上。


    胡七暗暗咬牙,依舊是那安分守己的樣子,身體狀似恐慌的顫抖,一言不發。


    “你來做什麽?”


    胡七將頭低得更低,迴道“小的、小的,手頭上有些緊……”


    “哦?”


    那人語氣威脅意味濃重,仔細一想,都知道這個人對一直吸血的害蟲向來是不能容忍的。


    但胡七自然不會當這害蟲,他補充道“小的、小的希望在曹老爺這討個閑差,混口飯吃。”


    “抬頭。”


    胡七順從了,迎上那頗為威懾力的視線,故作驚恐地眼瞳微縮,欲逃開視線卻不敢逃的樣子。


    那人富態有餘,五官早已被肉擠得看不出了,但唯獨那雙眼睛裏的陰鷙寒光,仍舊一清二楚。


    最後,曹叁說道“你自行去曹二那領職,日後你就跟著他去那些窮鬼那搜刮。”


    胡七聽言,立刻綻笑,連忙說了幾句吉祥話,就歡天喜地走了出去。


    曹叁眼神晦澀,招手喚來曹一,問道“胡七那,你看緊了嗎?”


    曹一低聲道“大人,之前就隻有一個人在胡七門前晃悠,但隨後就不見了。”


    “查。”曹叁冷聲道“胡七那家夥可不能小瞧,突然到訪,必有蹊蹺。”


    “那老爺讓他跟著曹二,是不是也為了方便監視他?”曹一問道


    “自然也為把他捧紅,好讓他的狐狸尾巴藏不住。”曹叁冷笑道


    “老爺英明!”曹一聽言,笑著,接著道“對了,老爺,曹胭小姐好像又帶著那些男子出去了。”


    曹叁聽言,麵色微冷,開口道“派人保護小姐,還有……記得給小姐提個醒。”


    “如果不想姓樂的那小子有事,就像以前一樣乖乖聽話,不然我不介意讓她迴憶下童年。”


    曹一聽言,不禁冷汗,想起了那天尚且年幼的小姐因為不聽話,就被老爺吩咐的人拖了下去,交給了一群喂了藥的乞兒。


    那天的慘叫聲,他至今難忘,每每憶起,整個人就不爽利。


    也是自從那件事後,曹胭小姐也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軟弱善良了,也是瘋了。


    那樂小子也是。


    都瘋了……


    已經走出房間的曹一,不禁輕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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