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刃與甜甜玩鬧了一會兒便迴去了,明天還有行程,今天就不玩太晚了。


    走在迴宿舍的路上,遊刃想到了溫略韜的事,盤算著怎麽問他。迴去之後卻發現他不在宿舍,這讓遊刃有些茫然,憋好的勁兒沒處泄。


    遊刃來到了主觀世界,經此一役,已經擴展了不少,竟然翻了兩倍,雖然他不知道女鬼是怎麽解決的,還算成了自己的功勞。


    他將主觀世界幻化成了一片楓林與草地交融的風景,火紅的麵貌讓他心裏也有了許多溫暖與安全感。他在楓樹下的小木屋裏坐下,看著遠處的風景,遊刃一陣出神。


    遊刃張開手掌,一口小鼎上下懸浮,上麵有兩個印記,一大一小,算上之前殺的妖花女,這是第二個敵人了。


    遊刃在這裏默默流淚著,這樣的生活給他的壓力,實在是過於沉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莫名卷入了如此兇煞的博弈對局,沒什麽值得興奮的。他不會幻想自己如同某種英勇主角那般,熱衷於打怪升級,爭來爭去,成就某種霸業,實在可笑。


    自己的生活本身這兩年才溫和穩定一些,本來就沒更多的被世界溫柔對待,想到這裏,也是不禁一歎。


    原生家庭,學校氛圍,社會處境,是那麽的嘈雜,煩亂,人們熱衷於爭吵,博弈,正常的日子也成了某種鬥爭的衍生,生活裏,周遭的一切人都用兵法互動,偶爾得到的善待,更會成為吃人嘴短的把柄。每個人都是潛在的心理皇帝,每個人都是潛在的三國人,水滸人,諜戰人。


    自從他意識到這一切以後,整個世界仿佛都變了,那些歡聲笑語,熱情互助,無不成為權力的糾纏下的權宜之計與利益交換,何談人情與生活?


    想到這裏,他整個人似乎都暗淡了一圈,不良的觀念驅動著無知的人們,騷擾著他的生活,他渴望一份安寧。


    遊刃整個人都蒼老了,白發披肩,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這正是他內心深處的狀態,陽光開朗下,是憂鬱與流浪。他的靈魂無處安放,漂泊在這動蕩的世界,沒有人懂他。


    他整個人似乎都腐朽了,目光渾濁,死氣沉沉,整片楓樹林都在掉落著葉子,衰敗著。一股黑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馬上驚醒,同時也停止了這哀傷的一切。


    遊刃神情嚴肅,他知道自己這種狀態能夠發生自然是避免不了的,糟糕的處境少不了糟糕的反應,可是順延下去,隻會更糟糕,以至於成為虛無主義的戰利品。


    他調理好心態,重新恢複到了年輕的麵貌,場域恢複如初。他猜測也許與自己長得相像的那個人正是因為自己的墮落才會出現。


    遊刃盤坐在草地上,口誦著《心經》淨化著自己,讓自己不孤立的限定於某種困境。


    “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場域也因此更顯空靈,疏淡,充滿了禪意。


    他知道,如果一味的醉心於佛道,隻會成為逃避現實的借口,佛道智慧發生意義的前提正是人生的複雜與滄桑,是前行者不可缺少的調劑手段,就像某種不可或缺的營養物質,不能沒有,可是多了也成了問題。


    或許是此時的打坐讓他心境上有所提高,場域再一次擴大了,特別是不是那種單純的空間延展的感覺,而是一種空曠,疏朗的內部關係,兩棵樹明明相鄰很近,卻顯得十分遙遠,而天與地明明相隔很遠,卻仿佛親密的交融著。


    他又來到主觀世界,此時不僅是單純的呈現無暇的白色,更有一種活潑的生命力淡淡溢出,與之前那黑水帶來的體驗,正好相反。


    他撫摸著一棵楓樹,感受著那粗壯的樹幹內的生命力。明明是自己幻化出來的東西,竟然有了生命感。


    遊刃十分驚訝,這幻象世界竟然活了過來,他似有所悟,不論什麽立場,什麽顏色,什麽生命,首先是“有著生命力”的生命存在,然後才有這千差萬別的呈現。


    換句話說,曆史真正的走勢是充滿生命力的走勢,殺伐,嘈雜,紊亂是開曆史倒車,是曆史另一股走勢,這一生一殺,以不同結構搭配,化作各種參差不一的觀念,成為了不同類型的覺悟者。代表生命力多一些的正是覺者,代表死氣多的以黑色朽者為代表,五顏六色的朽者更是混雜的結果。


    原來這才是顏色立場下的秘密,也是他心中糾結所在。


    好生活的前提是肯定人活著,肯定生命,而延展出的生活花樣形態,不論怎麽活都是肯定活著在先,而有問題的生活卻在第一問題上搖擺不定,生殺斷滅,一枯一榮,以至於苦心經營的珍貴生活,朝夕之間也可以化作塵埃。


    李先生在《人類學曆史本體論》的封麵小標語上,正引用了藝術家高更名作的名字: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


    更是把關於人的問題由經典的“人是什麽”的問題,轉化為:人活著,如何活,活得如何。


    想到這裏遊刃豁然開朗,或許生活本就不易,那些貌似是“標配”的基本需求,其實很遺憾,那是需要創造出來的,創造便意味著不是既定的;反之,有些貌似是需要追求的東西,反而是基本的起點。


    眾生正是顛倒在這裏,以至於倉促的應用某種粗糙的論述,對自己進行不治之治。


    如同流行於大眾間的關於“有我”“無我”的論述,說到底不是有沒有的問題,而是如何根據最優化的目標從不一定良好的流轉的處境中創造出不同程度的良好的自己,又或是關於執著不執著的問題,什麽貪戀的問題,其實就是說沒有搞清楚,哪些是追求的,哪些是基本的需要。


    遊刃心理的創傷也因為思路上的升華,而有了很大的緩解,他眨眨眼睛,感受著自己深厚的唿吸,不禁一笑感歎道:這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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