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鐵壁的密室裏,兩個高大的男人滿背的鞭傷癱軟在地。


    揮鞭子的機器人被人按停,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人,毫無所知地成為主人的劊子手。


    樸迅羽從機器人後麵走到地上的兩人麵前,踹了他們一腳,見他們還有氣,樸迅羽笑著蹲下去:“痛嗎?”


    地上的男人氣息微弱:“不…不疼。”


    “不疼?”樸迅羽沒了笑臉。


    男人又連連求饒,說疼得生不如死。


    樸迅羽嗤笑一聲,轉頭去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巨大的剪刀,看著鋒利無比。


    “你們明明沒有完成任務,卻敢騙我說餘家都沒了,你們知道你們有多該死嗎?”


    樸迅羽神情陰沉:“任何紕漏都可能成為做事失敗的原因,你們居然敢自作主張。”


    樸迅羽揪住一個人的頭發,迫使他仰起頭,隨後用一個口撐器放到他嘴裏,讓他的嘴巴合不攏。


    樸迅羽命令:“把舌頭伸出來。”


    男人軟弱著後退,拚命地搖頭,幾乎涕泗橫流。


    “別讓我說第二遍,否則我一定讓你這輩子連飯都吃不了。”


    對上樸迅羽陰沉的眼睛,男人抖著身體停止了掙紮,顫顫巍巍伸出了舌頭。


    “哢擦!!”


    樸迅羽飛速後退,才避免了被他的髒血碰到。


    “應該抽幹你的血。”他滿臉戾氣地說。


    接著他如法炮製,剪去了另一個男人的舌頭。


    看著又髒又血腥的地麵,樸迅羽皺了下眉。


    隨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說:“如果你們能撐過三天,我會升你們的職。”


    樸迅羽手掌往一處智能識別掌紋的儀器上一掃,密室門便緩緩打開。


    門外是堆放雜物的地下室。


    樸迅羽走進電梯,來到客廳。


    候在電梯門外的老管家迎上去:“夫人打來電話,讓你今天務必迴去,別錯過了今晚的期宴。”


    期宴是上流社會中社區聚會的另一種聽起來十分高級的說法,主要是為了信息交換,包括生活、學習、生意等方麵的交流討論。


    期宴定期舉行,一般是每月的7號,輪流由參加期宴的家庭舉行,第一任主辦的家庭就是樸家。


    今天的期宴主辦方是車家。


    樸迅羽點頭:“我知道了。”


    …


    “今天的重點在你,我們家是主辦方,你又是學校會長,成績第一,是這次期宴的焦點,不要給我丟臉。”車父板正的麵孔嚴肅,正站著由身前的傭人打著西裝的領帶。


    車瑉清站在父親的一旁,低頭說:“我知道了。”


    “走吧,期宴八點就開始了,你得去主持大局了。”


    車瑉清低頭恭敬地讓車父先走,見車父上車後,車瑉清才跟在後麵坐了進去。


    兩父子坐在後座,氛圍緊繃,似乎沒有父子親情可言。


    至於夏昭,無論到時候宴會上他出不出現,車父並沒有多嚴厲地苛求。


    夏昭的母親、車瑉清的繼母,早已經待在現場安排宴會上所需要的一切了,夏昭向來不喜歡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但這次因為夏母強烈要求,他不得不留了下來。


    期宴固定在盤山山頂的水尚皇宮舉行,上來的路有公路,也有另外開辟的一條盤山曲折的賽車道。


    於是在宴會開場前,夏昭開走自己的跑車。


    車身一甩,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山路中。


    巨大的轟鳴聲像是盤山而上的怪物,氣勢洶洶地驚飛了夜幕低垂下,棲息在樹枝上的烏鴉和鳥群。


    樸迅羽油門一直踩到底,即使遇到轉彎也沒有降速。


    隻要對麵衝出來一輛相反的車輛,車子就會被劇烈地撞翻。


    罕見的一條直道上,刺目的遠光燈使夏昭和樸迅羽第一眼就看到了對方的存在。


    這激起了他們內心同樣的瘋狂。


    油門,全部踩到底。


    轟——


    三秒之內,兩輛跑車像逆行並交的兩顆子彈,車身相差僅有幾毫米,劃破氣流,在狹窄的山道上急遽掠過,留下兩道殘影。


    而這時,一輛賓利雅致緩緩停在了水尚皇宮門口。


    夏母得到消息,瞬間掛上笑臉走了出來。


    見到車上率先下來的人,夏母殷勤地上前:“你終於來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鄭母溫婉笑著:“今天是你們家舉辦的期宴,我可也是期待很久了。”


    夏母開心地拉著鄭母要進去,鄭母卻看向了身後。


    夏母頓了頓,“差點兒忘記了,今天紗栗也來了吧?”


    鄭母點頭:“是啊,紗栗可不能缺席這麽寶貴的宴會,你家瑉清那麽厲害,紗栗必須得來學學經驗啊。”


    夏母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下,隨後若無其事地說了句場麵話:“哪有的事兒啊,紗栗也是漂亮又認真,學習也不差的。”


    鄭母沒再答聲。


    夏母便看向車上下來的鄭紗栗,又笑著誇了她幾句,見鄭紗栗臉色有些臭,聽到長輩誇獎都不知道禮貌迴應一下,夏母不禁在心裏罵了一句:沒教養的家夥。


    雖然不知道今天樸迅羽會不會出現,但是鄭紗栗還是非常認真地打扮了自己,指望著到時候樸迅羽如果在,讓他看到自己,必須得亮瞎他的眼。


    她根本沒想過要帶餘惜來期宴,但是媽媽居然請來化妝師和服裝師為餘惜盛裝打扮,雖然打扮後的餘惜還是不及她,但她也還是不爽。


    醜小鴨怎麽可以進入到天鵝的圈子,還要和天鵝們傾心交談。


    讓那群勢利眼千金小姐們看見,不得嘲笑她鄭紗栗自降身價啊。


    所以,鄭紗栗真的是要被氣死了。


    見鄭紗栗杵在車門口不動,鄭母說:“紗栗,快讓開,不然小惜怎麽出來?”


    鄭紗栗不情不願地挪開了身子,四處望天,想要一會兒裝作和餘惜不熟的樣子。


    夏母正暗自疑惑著鄭母口中的“小惜”是誰,不會是出了名專一不亂搞的鄭父也在外麵帶了個私生女出來吧。


    這無聲無息的,鄭母竟然還把人帶到這種聚會上來,難道是準備當著眾人的麵宣布承認對方的身份?那她心也太寬了吧。


    可當她看到餘惜的第一眼的時候,她就打消了餘惜是鄭父私生女的想法。


    原因是,長得完全不像。


    夏母最先被吸引注意力的,是對方一雙清冷通透的眼睛,說清冷或許不對,她的眼神仿佛能給人帶來嚴寒,光是停留在這種注目下就覺得好似渾身都被凍住了一般。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就想起了車瑉清…兩人還真是相似啊…


    夏母心裏已經不喜這個叫什麽小惜的家夥了。


    鄭母拉著餘惜的手說:“今天真漂亮。”她轉頭叫鄭紗栗,叮囑說:“小惜是你的朋友,今天你要照顧好她知道嗎?”


    鄭紗栗咬牙,裝不認識徹底失敗。


    “知,道,了。”


    餘惜笑著看向鄭紗栗,眼睛裏仿佛帶著和鄭母一樣溫柔包容的光,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鄭紗栗擰著眉,從她的視線裏走開。


    而她這一走開,餘惜就看到了她身後遠遠而來的車燈。


    看了幾眼後,她總覺得…那車裏的主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隨著距離的拉近,樸迅羽看清了站在人群中間那個陌生的女人是誰。


    …居然是好幾天沒見的瘋丫頭。


    真是大變樣,穿著荷花邊的綠白相襯的精致連衣裙,戴了黑色逼真的假發,然後在腦後盤成小髻,側邊別著翠綠色的頭飾,耳朵處光潔,嘴唇上似乎染著淡淡的紅色。


    乍一看,似乎有著東方的古典美。


    樸迅羽手不自覺握緊方向盤,目光緊緊盯著她。


    餘惜剛邁出一步,想要走到台階上,避開衝過來的車,身後卻像是早有虎狼埋伏,一陣轟鳴聲也乍然逼近。


    一時間,她的耳朵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仿佛被這種劇烈刺激的轟鳴聲徹底包圍,也就沒發現她旁邊的人都被飛速逼近的車嚇到尖叫後退。


    而她,還停留在遠處,仿佛正等待著破碎。


    轟——


    轟轟————


    轟轟轟—————


    鄭紗栗幾乎藏不住眼底的欣喜,撞上去,給我狠狠地撞上去,你們這群瘋子,最好把這個瘋丫頭撞成一灘爛泥。


    滋——嘶————


    腳狠狠踩上刹車,車身的速度被迫驟減,輪胎在地麵上發出刺耳且綿長的摩擦聲,最後漸漸歸於平靜。


    餘惜被兩輛車圍在中間,裙擺被車身帶起的風輕揚起來,荷花邊宛若湖波漣漪。


    兩輛車挨餘惜的小腿隻有半臂的距離,車頭的溫度清晰地穿到了餘惜裸露的皮膚上,好似隻要車主人稍微刹車晚一秒,就會撞到她。


    目光旋轉,餘惜輕皺著眉站在原地。


    砰地一聲,車門被大力甩上,緊接著餘惜的右手就被人攥住了。


    她聽到夏昭驚喜的聲音:“你怎麽在這兒?”


    餘惜甩開他的手:“紗栗邀請我來的。”


    鄭紗栗翻白眼,我才沒有。


    見夏母目光嚴肅地看著這邊,夏昭收斂了下臉上欣喜的表情,也沒再去動手動腳,但還是忍不住和她說話。


    “你今天很不一樣,我剛剛都沒看出來…”


    夏昭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明明和那群千金相比還是樸素得不行,他怎麽就覺得她美得與眾不同呢。


    他是被餘惜下了藥,還是在不知不覺中開辟了自己的審美怪癖。


    “迅羽哥哥!”鄭紗栗見到另一輛車上下來的人,驚喜地叫道。


    樸迅羽卻沒搭理她,走近餘惜兩人,目光戲謔:“你們認識?”


    夏昭說:“當然。”


    樸迅羽又看向餘惜。


    然而餘惜卻渾身輕微發起抖來,眼底一片晦暗。


    樸迅羽一怔。


    忽然想起自己可是害她全家的罪魁禍首啊。


    現在她看到他,怕是當場殺了他的心都有吧。


    她說過的吧…


    她會恨他…


    樸迅羽目光複雜地看了垂著頭的餘惜一眼,冷淡地轉身離開。


    夏昭本以為樸迅羽也對餘惜有興趣,見餘惜不怎麽想搭理樸迅羽的樣子,他心底一陣詭異的竊喜。


    如果得到餘惜的過程中和樸迅羽那家夥惹上關係,他沒有把握自己護得住餘惜。


    夏昭對自己動不動就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感到無奈,他看了一眼餘惜,想要拉她手進去,餘惜卻退後一步。


    夏昭心裏還是無法克製地生起被她拒絕的不悅和難受,但是他似乎暫時能控製住自己不去強迫餘惜順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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