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日光漸烈,暑氣開始在空氣中悄悄蟄伏。濟世藥堂裏,胡斐正跟著胡秋水整理新采擷來的藥材,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放進藥櫃。這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打破了藥堂的寧靜,隻見一位老漢攙著位青年男子匆匆而入,男子麵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每走幾步便要停下來大口喘氣。


    胡秋水立刻放下手中藥材,迎上前去:“這位老哥,快把人扶到這邊坐下,莫急,慢慢說,是怎麽個情況?” 老漢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焦急說道:“大夫啊,我這兒子,昨兒個還好好的,夜裏突然上吐下瀉,整個人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還發起低燒來,可把我嚇壞了。”


    胡秋水迅速為青年把了脈,又查看了舌苔、眼瞼,片刻後,神色凝重地對胡斐說:“胡斐,這是典型的暑濕泄瀉,夏日將至,濕氣漸重,他定是誤食了生冷不潔之物,致使脾胃受損,濕熱穢濁之邪蘊結腸胃。你說說,該用何方?”


    胡斐心中一凜,腦海中瞬間閃過過往所學,當即答道:“秋水哥,依我看,葛根芩連湯頗為對症。葛根能解肌退熱、升陽止瀉,解這體表與腸胃之熱;黃芩、黃連苦寒,清熱燥濕、厚腸止瀉,直擊腸胃濕熱之邪;再加上甘草,調和諸藥,護脾胃之氣。”


    胡秋水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不錯,思路清晰。你去抓藥吧,葛根用五錢,黃芩、黃連各三錢,甘草二錢,劑量精準些。” 胡斐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藥櫃。他熟練地拉開一個個抽屜,精準抓取藥材,還不忘對一旁好奇觀望的老漢解釋:“大爺,您瞧這葛根,采自咱村後頭那片山林,粉質足、質地緊實,藥效才好。它就像是一把鑰匙,能打開毛孔,把熱邪從體表散出去,還能把腸胃裏的濕氣給升提起來,止瀉效果一流。黃芩、黃連呢,味道極苦,正所謂‘苦寒能燥濕’,專克這濕熱邪氣。”


    抓完藥,胡秋水又叮囑老漢:“老哥,這藥迴去先用大火煮開,再轉小火慢熬,熬出兩碗藥汁,分多次給孩子喂下,千萬別灌猛了,免得他又吐出來。這幾日,飲食隻許喝些稀粥,莫要沾葷腥油膩,讓腸胃緩緩。” 老漢千恩萬謝,扶著兒子拿藥離去。


    頭兩日,胡斐心裏一直惦記著這對父子,時不時就問胡秋水:“秋水哥,也不知道那大哥喝了藥咋樣了,咋沒個信兒呢。” 胡秋水總是沉穩一笑:“莫急,藥效發揮需些時日,隻要對症,定能有轉機。”


    到了第三日晌午,日頭正毒,曬得地麵滾燙。那老漢喜氣洋洋地邁進藥堂,身後跟著已然恢複氣色的兒子。青年男子上前拱手作揖:“兩位大夫,真是多謝了!喝了藥,第二天燒就退了,吐瀉也止住了,今日已然能下地幹活。若不是遇上二位,我還不知要遭多少罪。”


    胡秋水笑著擺擺手:“分內之事,你往後可得注意飲食,夏日暑濕重,生冷食物最易傷身。” 老漢從背後拽出一隻肥母雞,往地上一放:“大夫,俺們也沒啥好謝的,這隻雞養了許久,給你們補補身子,表表心意。” 胡秋水推辭不過,隻好收下,又交代了幾句養生的法子,才把父子倆送走。


    經此一事,胡斐對胡秋水的欽佩又多了幾分。他深知,若不是平日裏胡秋水悉心教導,自己哪能這般精準用藥。


    幾日後,村裏一位老木匠找上門來。老木匠年逾花甲,常年彎腰勞作,落下了腰疼的病根,近些日子疼得愈發厲害,連挺直腰杆走路都成了奢望。老木匠苦著臉對胡秋水說:“秋水啊,我這老腰怕是要廢咯,夜裏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你可得救救我。”


    胡秋水轉身對胡斐說:“胡斐,你來瞧瞧,說說想法。” 胡斐忙上前,先幫老木匠揉了揉腰部,詢問疼痛的具體位置與程度,又查看了脈象與舌苔,思索片刻後說道:“秋水哥,我覺得這是肝腎虧虛,兼之寒濕痹阻。腎主骨,肝主筋,老人家年紀大了,肝腎不足,腰府失養,又受了寒濕,氣血不暢,才這般疼痛。我想用獨活寄生湯加減試試,以獨活、桑寄生祛風濕、補肝腎;杜仲、牛膝強筋健骨;細辛、秦艽、防風祛風除濕散寒;再配上當歸、川芎、地黃、芍藥養血活血,黨參、茯苓、甘草補氣健脾,您看如何?”


    胡秋水微微點頭:“分析得很在理,就照你說的開方。不過,這老木匠常年勞作,氣血瘀滯較重,再加些乳香、沒藥,化瘀止痛。” 胡斐恍然大悟,迅速抓藥,一邊抓還一邊對老木匠科普:“大爺,這乳香、沒藥啊,別看它們味道刺鼻,卻是活血化瘀的好東西。您這腰裏有瘀血,它們就能像小錘子一樣,把瘀血給敲散咯,讓氣血重新通暢起來。”


    老木匠拿了藥迴去,依照叮囑,每日按時服藥,又用熱酒熱敷腰部。過了半月有餘,老木匠背著個新打的小板凳走進藥堂,嗓門洪亮得很:“胡斐小子,還有秋水,多虧了你們的藥啊!我這老腰如今舒坦多了,還能給孫子打小板凳咯。” 說著,把小板凳往地上一放,“這是我新做的,給你們坐,也算表表心意。”


    胡斐開心不已,胡秋水也笑著打趣:“大爺這手藝,我們可得好好珍惜,往後有個腰酸背痛,坐這板凳說不定都能治好。” 眾人皆笑,其樂融融。


    夏日的暴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一日午後,天色瞬間暗沉下來,緊接著便是狂風唿嘯,暴雨傾盆。一位淋成落湯雞的書生模樣的人衝進藥堂,剛一進門,便劇烈咳嗽起來,還打著寒顫。胡秋水趕忙拿了幹毛巾遞過去:“公子,快擦擦,別受了寒。”


    書生緩了緩,才說道:“大夫,我本想去鄰村訪友,不想半路遇這暴雨,渾身濕透。如今頭疼得厲害,鼻塞流涕,還咳嗽不斷,怕是染了風寒。” 胡秋水看向胡斐:“你來診斷開方。”


    胡斐讓書生坐下,把了脈,又看了看咽喉,說道:“這是風寒感冒無疑,當用麻黃湯。麻黃、桂枝發汗解表,宣肺平喘,把體表的寒邪給趕出去;杏仁降利肺氣,助麻黃平喘;甘草調和藥性,還能緩和麻黃、桂枝的峻烈之性。”


    胡秋水補充道:“公子體瘦,陽氣稍弱,再加些生薑、大棗,助益脾胃,調和營衛,讓藥力更溫和持久。” 胡斐點頭,迅速抓藥包好,叮囑書生:“迴去立刻煎藥服用,趁熱喝,喝完蒙上被子睡一覺,發發汗,明日就會好受許多。這幾日,莫要再吹風淋雨,飲食清淡些。”


    書生走後,胡斐忍不住感慨:“秋水哥,每看一個病人,我都覺得學問更深了些。多虧有你在旁提點,不然我哪能這般周全。” 胡秋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學得快、悟性高,日後必成大器。咱們學醫之人,就是要在這一次次治病救人裏積累經驗,可不能有半分懈怠。”


    隨著名聲漸起,不時有外村的疑難病症患者被送來濟世藥堂。一日,來了位麵黃肌瘦的婦人,腹部脹大如鼓,下肢浮腫。胡秋水帶著胡斐細細診斷,原來是婦人產後調理不善,氣血虧虛,又兼氣滯血瘀,水濕內停。


    胡斐麵露難色:“秋水哥,這病症複雜,我一時有些拿不準。” 胡秋水不慌不忙,從藥櫃裏拿出幾味藥材,緩緩說道:“莫慌,這病雖棘手,卻也有法可醫。咱們以八珍湯打底,補氣血;加益母草、澤蘭活血化瘀,利水消腫;再配上大腹皮、茯苓皮行氣利水。這就好比是一場治水之戰,既要疏通河道,又要補充水源,讓氣血、水濕都各歸其位。”


    胡斐聽得入神,依言開方抓藥。婦人服藥一段時間後,腹部漸漸消腫,氣色也紅潤起來。婦人的家人感激涕零,送了塊 “妙手迴春” 的匾額到藥堂。看著匾額,胡斐對胡秋水說:“秋水哥,跟著你,我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醫者仁心,什麽叫精妙醫術。我定要加倍努力,把你的本事都學過來,也去濟世救人。”


    胡秋水望著遠方,目光篤定:“咱們這一路,還長著呢。隻要秉持初心,不斷鑽研,這世上的病痛就能少幾分,百姓的安康就能多幾分。” 此後,胡斐愈發勤勉,白日跟著胡秋水診治病人,夜裏挑燈苦讀醫書,還常把疑難病症記錄下來,與胡秋水探討。而胡秋水也毫無保留,傾囊相授,兩人在這濟世救人的道路上,攜手前行,用智慧與熱忱,書寫著屬於他們的醫藥傳奇,讓濟世藥堂的聲名,如那燎原之火,在四方鄉野越燒越旺。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村裏不少孩童感染了時疫,發熱、咳嗽的症狀此起彼伏。藥堂裏擠滿了心急如焚的家長。胡秋水當機立斷,讓胡斐按照之前應對時疫的經驗,準備幾大鍋銀翹散加減的藥湯,免費分發給村民預防飲用。


    胡斐有些疑惑:“秋水哥,這藥材耗費不少,咱免費發放,吃得消嗎?” 胡秋水神色嚴肅:“人命關天,此刻顧不上這些。咱們藥堂開著,本就為了護佑鄉親,若因這點損耗就退縮,還談什麽濟世?”


    於是,藥堂日夜熬藥,胡秋水與胡斐親自掌勺,小川子、小櫻桃等人幫忙分發。村民們喝了藥湯,病情漸漸得到控製。一位老叟拉著胡秋水的手說:“秋水啊,你這是積大德,咱全村老小都念著你的好。” 胡秋水隻是笑笑:“應該的,大家都平安,藥堂才有意義。”


    這場時疫風波過後,胡斐更加明白胡秋水心中那杆秤,醫者的責任與擔當,比金銀財寶更為珍貴。他暗暗發誓,要將這份精神傳承下去,無論前路如何艱難,都要守著這一方藥堂,用所學的中藥方,為百姓撐起一片健康的晴空,讓藥香永遠在這片土地上縈繞,永不消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我在明朝開藥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曦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曦堂並收藏穿越之我在明朝開藥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