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木接過獎杯看了兩眼,似乎感興趣的不是此項榮譽而是獎杯的造型,臉上看不出一丁點驚喜或興奮的表情,隻是禮節性的微笑。主持人倒是很興奮,又叫又嚷的一陣饒舌,他把話筒遞過來請木木發表獲獎感言。木木說:“感謝支持我的歌迷,是你們讓我有了存在的價值,再次感謝你們!”話音未落,台下已經響起一片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巍巍木”,“木木”觀眾的唿喊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此起彼落,竟相表達對他的狂熱喜愛和崇拜。

    “謝謝大家”木木站在舞台中央深深鞠一躬,最後向觀眾表達一次謝意,匆匆退場。此前我先下場站在一側出口,想等他下來攀談兩句,他卻完全沒有看見似的從我身邊走過,急匆匆的去了化裝間。我們第一次相遇就這樣擦肩而過,令人遺憾。望著他高傲的身影消失在後台我有些失落和自卑,這樣一個夜晚,他才是真正的明星,主宰一切的神靈。

    晚會壓軸戲當屬巍巍木的表演。舞台上的他和台下時簡直判若兩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魅力,舉手投足,熠熠生輝。今晚他身著一件金線繡花的白色演出服,雙排金紐扣,立領、長下擺,足登長筒皮靴。他的右臉用油彩勾畫出半張魔鬼臉譜,和左臉形成鮮明的對照,營造出一種誇張離奇的戲劇效果。他是神、是妖、是魔鬼、是天使,每一位觀眾因之忘卻凡世中的苦惱和不幸,仿佛獲得末世般的拯救。

    歌聲開始在體育場內飛揚、迴蕩,時而深情婉轉,時而高亢激昂,如一縷縷甘泉湧進聽眾的心房,舞台上的燈光跟隨歌中的旋律不斷變幻出瑰麗的色彩和神秘圖案,蠱惑人心。全息投影中的舞台就像一座搭在空中的大祭壇,祭壇上的犧牲就是歌手木木,他動情的演唱著,進入旁若無人的境界,一群伴舞演員像幽靈一般圍繞在他身邊,隨時準備將他祭獻給神靈。觀眾在座位上屏住唿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一切,進入催眠狀態,全身心地融入歌聲之中完全忘卻置身何地。

    忽然,台下一陣小小的騷動,一位年輕的女歌迷被人們從頭頂上以接力的方式傳到舞台上,可憐的女孩被這幸福的時刻嚇壞頭腦,呆呆地望著心中的偶像,眼中淚花點點。巍巍木邊唱邊踏著節奏走向女孩,伸手牽過女孩走到舞台中央,摟住她的腰翩然起舞。一陣短暫的親密接觸後,巍巍木突然背對觀眾單膝跪在女孩麵前,伸開雙手,仰頭看著她深情濃鬱地唱到:“仿佛因為我,這世間才有更多的苦難,何時何地,我們才能走出沒有邊界的花園……”女孩興奮地跺足跳了起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雙手捧住自己的臉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眼中的淚水已被激情燒幹,閃動著火熱的光芒。這時,兩個保鏢走上台來,他們架起女歌迷的胳膊強行送到台下,女孩一邊掙紮一邊尖叫,試圖重新迴到木木身邊,眼中充滿對這一幸福時刻的無限留戀。木木向女孩痛苦的伸出雙手,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衝著她無比哀傷的歌唱。這即興感人的一幕象是經過事先精心安排,台下的觀眾被深深打動,如癡如醉,一個個呆若木雞,張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舞台上;有的人雙眉緊鎖,咬緊下頜,眼中飽含熱淚;有的人開始低聲抽泣,一邊念叨,一邊悲戚的搖著頭。成千上萬隻的熒光棒高高舉在手中,照映著淚光點點。

    不知道什麽時候,巍巍木的演唱已結束,全場的燈光一一熄滅,舞台上一片朦朧,影影約約可以看見伴舞演員都變成“厲鬼”,抬著死去的“歌手”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地獄之門。現場一片巨大的寂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響,也沒有人動一動,所以人似乎完全沉醉在歌聲中不可自拔,又似乎都在等待他繼續唱下去……

    當燈光再次亮起來時,出現在舞台上的是節目主持人,如同大夢驚醒,全場的寂靜驟然打破,刹那間四周看台上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唿聲,幾乎要掀翻“鳥巢”。觀眾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拚命的鼓掌,唿喚著心中偶像的名字,期待他再次出場,用歌聲來拯救他們受難般的心靈。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巍巍木一下場就在保鏢的簇擁下離開了體育場,當夜乘私人飛機趕迴了家。

    “那天為我頒獎的嘉賓真是你啊,冷凍人?”三天後巍巍木忽然出現在我的客廳裏,一副鄰家男孩的模樣,熱情友善,全然沒有粉墨登場的光華和高高在上的傲慢。他解釋說:“對不起哦,冷凍人,我沒有認出你,主辦方年年都請神秘嘉賓頒獎,我根本沒留心是誰?要知道是你,我們可以聊聊。”

    木木的來訪讓我大喜過望,那日遭冷遇的尷尬情景早已忘記一幹二淨,他的邀請更是讓人受寵若驚,他說:“我很喜歡你的廚藝秀,我要請你來我家吃飯,你有空嗎?”

    當然有空,這簡直就是年青國王對臣子的邀請,我欣然前往。

    巍巍木住在母親留下來的那座莊園式的豪宅內。其實他母親死的時候那筆遺產已揮霍得差不多,隻身剩下這座豪宅。他母親認為錢如果不花就毫無價值,鈔票放在銀行裏等同廢紙,所以繼承遺產時她的誓言就是要花光這筆巨額財富。同巍巍木生活在一起的是那位年逾百歲的老管家,他從十八歲開始就為這個家族服務,先後伺候過木木的外祖父和母親,後來又將木木撫育成人,見證了這家族的榮興衰敗。現在他的老伴去世了,主仆二人相依為命。老管家並不像他的年歲那麽衰老,看上去隻有六、七十來歲,身體仍很健壯,穿著筆挺的燕尾服,打著紅色領結,精神抖擻,熱情好客。

    這座豪宅位處市區西郊一片幽靜的風水寶地,依山麵湖,綠樹掩映,門前有噴泉花園,外帶一個網球場和一個超大遊泳池。主體建築是一棟三層樓的仿古大別墅,除了客廳、餐廳、娛樂室、洗手間、健身房、書房、儲藏室外還有三十二間臥室,每間臥室裏都放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大床,鋪著一模一樣的床單、枕頭、被套。每天晚上木木像躲迷藏似的睡在其中一間臥室裏,每天早上老管家必須依次打開所有的房間才能叫醒任性淘氣的小主人,如果幸運的話打開第一個房間就能找到木木,否則要忙活一大早。同木木生活在一起的還有一大群寵物,包括六條斑點狗,四條牧羊犬,八隻金剛鸚鵡,四隻藍鸚鵡,四隻夜鶯,兩隻畫眉。這些可不是人造的仿真寶貝,全都是大自然的精靈。其中那隻叫大阿哥的金剛鸚鵡非常聰明,能講三國語言,能準確的叫出家裏每一隻寵物的名字,還能做算術、打電話,它像老管家一樣忠誠,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它把所有的寵物管得伏伏帖帖。

    木木站在門口迎接我,一副古羅馬武士裝束,上身是鎧甲背心,左手綁著護臂,腰圍鉚釘牛皮短裙,我還以為是他家的門衛。大阿哥站在他肩上張著鳥嘴不停的說:“歡迎客人,歡迎客人。”聲音清脆,似是而非。走進木木的家,仿佛時光倒流迴到幾個世紀前的古堡,黑色的大理石鋪地,古樸厚重的漆木家具隨處可見,象博物館的展品,靜靜的散發出年深日久的青光。掛在牆上的手工壁毯依然顏色豔麗,但邊角有的地方已經破損,經緯畢現,露出歲月流逝的痕跡。木木成為這座古堡的主人後,拆除了所有的現代化燈飾,改用一支支蠟燭來照明。特別是客廳裏的枝形大吊燈,像一株倒掛的珊瑚樹,一層層的插滿上百隻大白蠟,燭光搖曳,人影晃動,彌漫著一股思古幽情。隨處可見的還有各種神像,既有泰然自若的釋加牟尼,也有釘在十字架上的耶酥,有觀世音也有聖母,更有一些麵目猙獰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這些神像有的高近兩米矗然立在長廊上,有的小如手掌,隨意擺放在書桌或茶幾上。這麽多神像巍巍木到底信奉哪一座呢?但木木根本不信仰宗教,隻是喜歡收集各種神像,就像有人喜歡收集酒瓶或鞋子一樣,出於某種不明確的欲望。

    木木家裏的餐桌大得有些離譜,同時能容得下八十人坐下來舉行饕餮盛宴,放在餐廳裏就象一架長木橋。木木每年除了要用這張大餐桌來宴請歌迷外,還會宴請一些知名食客,他們都是吃包子、熱狗、漢包、辣椒等各類比賽上的冠軍。我和他分坐在餐桌兩端,彼此看不到對方盤子裏的食物,也聽不清對方說什麽。為我們來迴傳話的是大阿哥,它從餐桌那端搖搖擺擺走過來學著主人的話說:“慢用,不要客氣。”我說聲謝謝,它又搖搖擺擺走過去把我的話倒給木木聽。一會兒它又飛過來問:“你最喜歡吃的是哪些食物?”我告訴它是外婆做的鹹菜鍋巴卷和河蝦煮蘿卜。如此來迴,我和木木通過它邊吃邊聊。老管家倒酒的方式也很特別,他戴上白手套站在餐桌中間嫻熟的啟開一瓶紅葡萄酒,倒滿一杯酒後他將酒杯輕輕一推,酒杯在桌麵上滑行長長的一段距離不偏不倚正好停在我手邊,滴酒不撒。喝完酒隻需把空酒杯在桌麵用力推過去,老管家在中間剛好截住,重新倒滿後再推過來,一杯陳年佳釀又來到我手邊,他每一次用力恰到好處,動作穩重優雅,令人歎服。晚餐是木木親手在廚房裏做的,沒有人相信這個大明星生活中最大愛好就是烹飪。今天他為我做的菜有龍蝦、香菇燜雞塊、什錦蔬菜沙拉、蜥蜴蛋和水虎魚煮的湯,端在桌上一人一份。聽大阿哥介紹蜥蜴蛋來自非洲,水虎魚來自南美的亞馬遜河,都是今天空運來的,我驚呆。木木的手藝真的不錯,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解凍來吃過最美味可口一頓飯菜,我毫不客氣的吃下所有的蜥蜴蛋,喝光了魚湯。我想即使他不當歌手,同樣能成為天下最偉大的廚師。

    吃完晚飯,木木帶我到他的書房喝茶,踩著厚實的樓梯板我們來到三樓東頭的一個房間,滿滿一屋子裏裝的不是書,擺放在書架上的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具。這些玩具不同市麵上孩子們的玩具,大多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一隻架在窗戶邊的小型天文望遠鏡引起我的興趣,但木木告訴我那不是天文望遠鏡,是一個大號萬花筒。它不需要轉動才會出現圖案,隻要輕輕擠壓手柄上的氣囊,裝在萬花筒內的彩粉就會飄動起來,觀察者會看到一幅幅閃耀的美麗圖案,這些圖案好象在流動中不斷變幻、湧出,有一種奇妙的動態感覺。我不知道這座大廈內還有什麽樣的秘密,每到一處都給人帶來驚奇。

    賓主二人落座後,老管家為我們送上茶點,燭光把他忙碌的身影投在牆上,像一隻大蝙蝠飛來飛去,他很快退出房間,順手嚴嚴實實帶上房門。

    “你以前都聽些什麽樣的歌曲?”木木開口問道,顯然他對我這位“曆史老人”也很感興趣。

    “也是一些流行歌曲。”

    “能告訴我幾個歌手的名字嗎?”

    “樸樹,許巍,還有westlife。”

    “我有興趣去搜索一下,推薦一首你最喜歡的歌曲。”

    “《生如夏花》,樸樹的。”我想起那個一臉頹廢而消瘦的歌手,一頭淩亂的碎發,站在舞台上像夢遊者一樣囈語。

    “為什麽喜歡這首歌?”

    “每次聽這首歌時,我,都會想到死去的詩人。”

    “是啊,繼上帝死後,詩人也死了,奇怪的是這個世界既沒有變成地獄也沒有變成天堂,而是變成了垃圾場。”

    木木的聲音空洞的在房間內迴蕩,仿佛是一種朦朧的衝動,預示著一個秘密。他說出了一句讓人發瘋的話:“其實我是自閹的。”

    我頭皮發麻,炸出一身冷汗,真是太出乎人意料,我驚愕的看著他。

    木木沒有在意我的表情,他解開左手上的護臂露出兩道紫紅色的疤痕,他握住自己的左手腕抵在下巴上,整個身體陷入沙發中,漆黑的眼眸中燃起一團篝火。

    “第一道疤痕是我八歲時劃的,因為有個男人跑到學校來自稱他是我的父親,同學們因此嘲笑我,我躲在家裏三天沒有去學校,第四天早晨我用刀片在手臂上拉開一道口子,一陣疼痛後我覺得心裏輕鬆多了,立刻作出了休學的決定,從此我再也沒有踏進過校園的門。第二道疤痕是我十一歲時劃的,那是一個節日的夜晚,我夢見媽媽,醒來後我感到很孤獨很難受,於是我拿刀片又在手臂上劃了一下,看到鮮血滲出來,我心裏漸漸就不那麽難受。第三次自殘是因為絕望……”

    木木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仿佛它將要溶化在黑暗中,但隨著一聲歎息又重新開始。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喜歡唱歌,這是我童年唯一的快樂。我也喜歡為別人演唱,能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歌手是我唯一的夢想。我六歲就參加各種歌唱比賽,得了不少獎項,我十歲時出了自己的第一張唱片,很暢銷,好評如潮。我被自己是聲音迷住了,發誓要一輩子這樣唱下去。可是很快我就遇到困難,進入青春期後我發覺自己的嗓音忽然變了,變得很難聽,高音根本唱不上去。我試圖通過練習演唱技巧來改變這種狀況,可是根本辦不到,聲樂老師告訴我這是人的生理現象不可改變。我很絕望,有一次翻閱一本音樂文獻時,無意中看到關於閹人歌手的介紹,這些閹人歌手在十七、十八世紀的歐洲風靡一時,獨霸樂壇兩百五十年之久,許多大音樂家為閹人歌手創作過歌劇和歌曲,比如莫紮特的《聖體頌》。閹人歌手不同於假聲男高音,也不同於京劇中的男旦,他們的音域具有女聲的高度,能達到high c以上,而氣息則有男聲的強度,音質柔韌而光彩,被人形容像孔雀羽毛一樣唯美的聲音。我忽然看到希望,我想擁有這樣的聲音,有天晚上我在浴缸裏泡了很久,黎明前我鼓氣勇氣拿來刀片劃開陰囊,割下睾wan扔進馬桶。從此我獲得拯救,又能自由的歌唱。”

    “你當時多大?”

    “剛到十四歲,其實有點晚,所以我的聲音還是有所不同。”

    “這樣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又驚出一聲冷汗,同時也為他感到惋惜。

    “沒有付出,就不會有迴報。隻有懂得放棄常人擁有的東西,才能獲得超常的力量。比喻瞎子,雖然不能看,卻擁有敏銳的聽覺和觸覺,所以許多瞎子能成為優秀的音樂家。為了心中的夢想還有什麽不能付出呢?你一定知道美人魚的故事,為了能長出雙腿,小人魚讓巫婆割掉自己的舌頭,誰說她做錯了呢?那麽你呢,為什麽要把自己冷凍起來,難道不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我是因為犯了死刑不得已而為之,我在書中都寫得很清楚。”

    “誰相信你,”木木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塊木頭樣的玩具丟給我,“這是一種古老的益智玩具叫不開鎖,由十二塊小木塊組合在一起的,你把它在一分鍾內拆開我就相信你曾經是搶劫犯,當然你能把它又拚攏去我更相信你搶劫了中央銀行。”

    我把這塊暗藏玄機的木頭拿在手中犯難了,左瞧瞧右看看,無從下手。

    一分鍾過去了,木木說:“你所說的死刑其實是寓意了你內心曾經的絕望,你因為絕望才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我們都是瘋子,是生活中的逃亡者也是自我拯救者。”

    我不知道如何迴答木木。我聽到一個發自肺腑的聲音,一個來自心靈深處的聲音,是凡人無法觸及的黑暗。一個人如此與另一個人交談,一生中隻能有這樣一次,就是為了今後永遠的沉默。

    許久,我們都沒有出聲,內心像燭火靜靜燃燒。窗外的夜色因為燭光照映而看不清楚,黑洞洞的,仿佛世界已在窗外消失。在一陣長長的令人壓抑的沉默後,我準備起身告辭,木木卻要我再呆一會兒,為我表演一個小把戲。他拿出一疊撲克牌遞給我,要我抽出一張牌記住,但不要讓他看見。我抽出一張紅心8,馬上插進去,把撲克牌重新洗了兩遍後還給木木。他一甩手把撲克牌撒向空中,口中打了個唿哨,大阿哥拍打著翅膀從房間一角飛出來,在紛紛揚揚的紙牌中敏捷的叼住一張,飛落到主人的肩膀上。木木從大阿哥嘴中取下紙牌,翻過正麵讓我看,太不可思議,正是紅心8。我目瞪口呆,還未迴過神來,木木已吹滅了桌上的蠟燭,他走到我耳邊悄聲說:“冷凍人,你的奇遇剛剛開始。”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從木木家裏走出來時,就像經曆一次傷感的童話之旅,看到熟悉的夜景,心中如釋重負。沒走多遠,背後傳來木木站在陽台上的歌唱:“你從遠方來,我到遠方去,道路前麵還是道路,天空上麵還是天空,神秘的質問者啊,當我痛苦地站在你麵前,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這是木木剛剛創作的《黑夜的孩子》,飄渺空靈的歌聲仿佛來自透明的山穀,如一縷清風拂過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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