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紫涵身姿輕旋迴到竹文軒鋪外時,心中忽地泛起一絲莫名的空缺,她緩緩環顧四周,眉宇間掠過一抹疑惑:“咦?池公子怎的不見了蹤影?”


    珍兒聞言,亦是微微一怔,隨即目光四散探尋。


    “奴婢也未曾留意,莫非是因未求得那香皂,心灰意冷之下,已悄然歸宅了?”


    李紫涵輕輕頷首,眸光中閃過一絲憐憫。


    “唉,如此說來,池家那位性情剛烈的大小姐,怕是不會輕易饒過他這一番無功而返吧。”


    與此同時,正當寧修言轉身欲返侯府取銀錢之時,一道突如其來的身影驀地竄入他的視線,驚得他心頭猛地一顫。


    “敢問侯爺,可是要去青樓?”


    莫昶業心中警鈴大作,手中長刀倏地抽出半截,寒光閃爍間,他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在一旁那鼻青臉腫、模樣狼狽的池元平身上,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


    “池公子?”


    “你認識?”


    莫昶業緩緩將佩刀歸入鞘中,神色間流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認識,這位是工部尚書池大人家的公子,池元平!”


    寧修言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麽?堂堂尚書府的公子竟然也會踏足青樓那種地方?就不怕家中長輩斥責與你?”


    池元平似乎絲毫不在意寧修言話中的諷刺,反而自來熟地湊上前,一臉諂媚地對寧修言道:“侯爺若是有興趣,那可真是問對人了。在下雖不才,但對這京都的青樓可是了如指掌!”


    寧修言嗬嗬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看來池大公子沒少往那些地方扔銀子啊。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池大公子為我推薦一二了?”


    池元平仿佛沒聽出寧修言話中調侃的意味,反倒是毛遂自薦的為寧修言介紹起京都的青樓來!


    “侯爺說笑了,若論京都中最負盛名的青樓,依在下之見,不過寥寥三家罷了!”


    “哦?不知是哪三家?本侯願聞其詳!”


    “其一嘛,自然是那有著官家背景的和聲署。雖言其賣藝不賣身,但侯爺若真有此雅興,倒也未必不能成全。隻不過,那裏頭的姑娘,昔日皆是官眷出身,一夜風流之後,恐怕會招惹不少是非,想侯爺這等人物,自是不願被這些瑣碎之事纏身吧!”


    言罷,他目光緊緊鎖住寧修言的雙眸,企圖從中捕捉到一絲情緒波動。


    然而,寧修言的眼神卻是一片平靜,絲毫不給他可乘之機。


    池元平略感失望,旋即又振作起來。


    “其二之處,名曰斂芳閣。其名寓意深遠,閣中佳麗,皆是花容月貌,擅長歌舞,媚態橫生,攝人心魄。而最令人稱道的,莫過於那閣中的花魁了。她一手‘沐春風’琴技,堪稱爐火純青,令聞者如沐春風,心曠神怡,實乃京都琴道之翹楚,無人能出其右!”


    寧修言聞言,輕輕頷首,好奇地問道:“哦?那還有一處呢?”


    提及這最後一座青樓,池元平麵露踟躕之色,眉頭緊鎖,似有難言之隱。


    寧修言見狀,心中疑惑更甚,不禁追問道:“怎的?這最後一處,連你池大公子都諱莫如深?”


    池元平不禁啞然失笑,連連擺手。


    “倒非是心存什麽忌諱,隻是這雲雨樓,委實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古怪!”


    寧修言一聽此言,眼眸中頓時閃爍起了好奇的光芒。


    這世間萬物,最勾人心魄的,莫過於“古怪”二字所藏匿的秘密。


    “究竟有何等古怪之處?”


    池元平微微一頓,繼續道:“這雲雨樓,名義上雖是青樓之地,但樓中之人,卻無一不是身懷絕技。她們或是精通琴棋書畫,或是擅長刀槍劍戟,亦或是吹拉彈唱,樣樣皆精。總而言之,皆是精通一道的大家,技藝超群,令人歎為觀止!”


    寧修言聞言,不禁聯想到了那名聲在外的和聲署,好奇地問道:“莫非她們也與和聲署一般,隻賣藝而不賣身?”


    “非也非也!”


    池元平輕輕擺了擺手,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這些女子也賣身,且個個容貌絕美,似畫中仙子一般,但卻隱藏著一個奇特的規矩。”


    “怎麽說?”


    池元平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神秘與猥瑣。


    “想要入她們的紅鸞帳中,非得在所擅長的領域上戰勝她們不可。而那雲雨樓的規矩,更是別有一番趣味。”


    “哪裏有趣?”


    池元平湊得更近了些,壓低嗓音道:“不論你是何方神聖,隻要能在她們每人所擅長之道上贏下她們,嘿嘿,別說一人,你能贏下幾人,今夜她們都歸你所有……且分文不取!”


    “臥槽?竟有這等好事?”寧修言聞言,嘴巴不由自主地張成了“o”型,一臉難以置信。


    倘若真如池元平所言,若有人能將這些姑娘逐一擊敗,豈不是……


    寧修言思及此景,不禁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我就說嘛,有些事情,當年還真不能全怪紂王!”


    “侯爺,您這是在嘀咕什麽呢?”莫昶業好奇問道。


    “哦,無礙,本侯隻是覺得這雲雨樓頗有幾分趣味!倒是想去見識一番!”寧修言迅速迴神,隨意搪塞道。


    池元平一聽,猛地一拍大腿,滿臉激動,仿佛遇到了難得的知音:“可不是嘛!別說侯爺您了,就連我這心裏也是癢癢得很,想去見識一番呢!隻可惜……”


    “嗯?莫非這雲雨樓還有什麽特別的規矩不成?”寧修言順著池元平的話頭,好奇地追問道。


    池元平垂頭喪氣的苦笑道:“自是有門檻!”


    “可是要耗費不少銀兩?”


    “若僅是如此,那倒還算簡單!”池元平苦笑著搖了搖頭。


    寧修言挑眉,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望向對方。


    “並非銀兩之事,那究竟是何要求?莫非是關乎身份地位?可你之前不是說過,雲雨樓不問來客出身嗎?”


    “哎,實話同侯爺說來吧!這雲雨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欲入樓者,必先對上每日門口的對聯之謎,方能得此資格!”


    “嗬嗬,倒真有趣,這哪裏像是煙花之地,分明是在挑選才子一般!”


    “誰說不是呢?一個青樓,竟也如此刁難人。”


    望著池元平心生埋怨的模樣,寧修言不由得打趣道:“瞧這模樣,池公子似乎未曾踏入那門檻半步啊?”


    “唉,我倒是心生向往,隻可惜才情有限,難以入得那些高人的法眼呐!”


    “哦?堂堂尚書府的公子,竟也自謙才疏學淺,這倒是讓本侯有些捉摸不透了!”


    “說來慚愧,我自小便對刀槍棍棒情有獨鍾,全然繼承了我娘的性子,就連家姐亦是如此!倒是讓侯爺您見笑了!”


    “本侯倒是不這麽認為,文人武夫各有千秋,正如朝中文臣武將,各司其職,各展所長,又有誰規定武將之後不可飽讀詩書,以求功名呢?文臣世家的子嗣又何嚐不能提刀迎敵!”


    池元平麵帶茫然地望著寧修言,忽然間,他猛地一拍手掌,驚唿之聲脫口而出:“妙哉!聆聽侯爺一番高論,真乃醍醐灌頂,令在下豁然開朗。請容在下行一大禮,以表敬意!”


    言罷,他身形微彎,雙手作揖,正欲向寧修言深深鞠躬。


    豈料寧修言身形輕輕一側,巧妙地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虛禮。


    他的嘴角泛起意味深長的冷笑,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無事不登三寶殿,池大公子這般殷勤恭維,想來定是有所圖謀吧?不妨直言,你到底所求為何?”


    見見自己的小心思被無情拆穿了,池元平索性也就不裝了。


    收斂起之前那副低三下四、諂媚討好的嘴臉,轉而換上一副哭喪的神情,緊緊抱住寧修言的大腿,哀聲道:“侯爺啊,您就大發慈悲,行行好吧!賣我一塊那香皂吧,不然迴去我真要被我姐給活活打死了!”


    寧修言聞言,眉頭緊蹙,既未否認也未承認,滿心疑惑地問道:“你又是如何知曉這香皂乃是我所製?”


    “瞧瞧李掌櫃那仙子般的人物,對您都是百依百順的,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那豈不是蠢得跟豬狗無異了!”池元平拍馬屁的同時,還不忘觀察寧修言的臉色。


    “嗬嗬,你這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不小啊!”


    眼見池元平還想開口,寧修言不禁感到一陣頭疼。


    “行了,行了,不過就是一塊香皂嘛!你隨我迴府,我送你一堆都成,別哭哭啼啼了,別再哭哭啼啼的了,一個大男人,怎的如此懼怕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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