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的清晨,察覺到不對勁的鬼殺隊,終於派遣劍士來到了這處已經被破壞成廢墟的駐地。


    “真是慘烈啊……”


    放眼望去,破碎的人體組織到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人類屍體那獨有的惡臭,久久不散。


    劍士們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在殘垣斷壁中四處翻找,試圖尋找有可能的幸存者。


    “這麽大個駐地,竟然連一個逃出去報信的人都沒有,難不成是全死在這裏麵了嗎……”


    踏過那塊遍地血汙和碎肉的空地,走進駐地大門,風柱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到底是什麽鬼能做到這一點……”


    說話間,他看向旁邊正在廢墟中翻找的那名劍士,問道:


    “這處駐地的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嗎?有沒有找到幸存者?”


    劍士聞言,當即站直了身子,迴道:


    “迴風柱大人,幸存者我們還沒有找到,駐地的傷亡情況,我們……我們也還沒辦法確定……”


    “什麽意思?”


    “是這隻惡鬼的手段太殘忍了!除了炎柱大人和一位女醫師外,我們、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一具完整的遺體!


    大家的遺體全都都碎在一起!我們根本就沒辦法統計具體的傷亡人數!”


    劍士抬手擦著眼角,聲音已然哽咽。


    風柱見狀不再多問,隻是沉默著攥緊了拳頭。


    “炎柱的遺體呢,在哪裏?”他沉聲問道。


    “就、就在那邊……”


    駐地內一塊被臨時清理出來的空曠背陰處,炎柱的遺體就停放在這裏,等待著之後和前來調查的劍士們一同轉移。


    掀開蓋在上麵的白布,風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炎柱臉上那目眥欲裂,充滿絕望的神情。


    “煉獄……”


    似是完全沒想到炎柱的臉上會是這樣的表情,風柱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這家夥,死前到底是看到了什麽……”


    他無法理解,究竟是什麽樣的場景,才會讓一向陽光熱情的炎柱在臨死之前如此絕望?


    也無法理解,究竟是要什麽樣的惡鬼,才能在有炎柱拖延阻攔的情況下,還能順利地將整個駐地內的人全部殺死?


    別的不說,就光是分開向不同的方向跑,怎麽說應該也能跑得掉一兩個吧?


    然而事實卻是,真的一個都沒有。


    要不是這處駐地都已經快失聯兩天了,鬼殺隊總部甚至都不會想到,這裏竟然已經被惡鬼給襲擊了?!


    那隻惡鬼……它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


    “阿彌陀佛,願逝者安息。”


    沉默之中,一光頭壯漢走到風柱身後,朝著炎柱的遺體雙手合十,低聲誦念。


    壯漢的體格極為健壯,背上還背著一柄特製的金屬巨錘,顯然正是鬼殺隊的當代岩柱。


    “有什麽發現嗎?”


    將白布蓋了迴去,風柱起身問道。


    岩柱並沒有立即迴答,而是上前又將白布掀開一角,伸手快速將炎柱的遺體檢查了一遍。


    “肋骨斷裂,胸部塌陷,全身多處淤傷和骨折,身體裏的髒器雖然看不到,但想必也是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創傷……


    那晚襲擊這處駐地的,很可能是一隻很擅長近身戰鬥的鬥之鬼,從煉獄身上的這些傷勢判斷,他當時應該和它纏鬥了非常之久……”


    “這不可能。”


    風柱直接否定了岩柱的分析。


    “如果煉獄真的和它拖了這麽久,駐地裏絕不可能一個人都沒逃走,更不可能會沒有一個人來向我們報信……”


    “風柱,答案很簡單,那就是當晚襲擊這處駐地的並不隻有一隻鬼……而是兩隻。”


    抬手將炎柱那死不瞑目的雙眼合攏,岩柱緩緩說道:


    “那天晚上,煉獄盡力拖住了其中的一隻鬼,另一隻則趁機用某種方式將駐地內本該能逃走的人全都抓了迴來,並在外麵那塊血腥的空地上當著他的麵進行了處決。


    我想,或許就是在臨死前目睹了這一幕,煉獄他才會留下如此絕望的神情……”


    聽完岩柱的推測,風柱沉默不語。


    誠然,鬼雖然極少會一起行動,但這種情況也不是就完全沒有,鬼殺隊曆史上就遇到過好幾次。


    岩柱的推理非常合理,甚至很可能就是真相。


    兩隻鬼,而且還是兩隻實力如此強大的鬼……莫非是十二鬼月?


    擅長近戰格鬥和擅長抓人的十二鬼月……不行,過去的資料裏完全沒有能對得上的。


    難不成是那些平時隱藏極深的上弦之鬼?


    “風柱,另外那位女醫師的遺體,你去看了嗎?”沒等風柱多想,岩柱又開口問道。


    這偌大的駐地裏,一共就隻找得到兩具完整的遺體,一具是炎柱,另一具則是一位不知名的駐地女醫師。


    “還沒有,怎麽,那具遺體有什麽問題?”風柱反問道。


    “她身上的傷……很不一般。”


    短暫的沉默後,岩柱解釋道。


    “我剛才去駐地裏的其他地方看過了,當晚遇害的人,他們的身軀全都是被某種強橫的衝擊所震碎,這種殘忍的攻擊手段,和煉獄身上的這些傷勢也大致對得上。


    由此可見,殺害他們的必然是同一隻鬼。


    可唯獨這位女醫師不一樣,她身上的傷勢和這處駐地裏其餘的所有人都不同,沒有任何的鈍擊傷,也沒有任何遭受過強橫衝擊的跡象,有的隻是幾處致命的刀傷……”


    “你是想說,她是被那晚的另一隻鬼所殺?”


    “在發現她遺體的位置,我找到了一柄日輪刀,通過比對日輪刀的刀身形狀和她身上的刀傷痕跡,我可以斷定,殺死這位女醫師的兇器,一定就是這柄日輪刀。”


    被岩柱這麽一通講,風柱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有點不夠轉了。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難不成你還想告訴我,這名女醫師是被我們的劍士殺的?”


    岩柱聞言,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道:


    “風柱,你說,那晚上的駐地,會不會其實有什麽人活下來了?”


    “哈?你在說什麽蠢話?”


    對岩柱這突然的詢問,風柱隻是嗤笑一聲。


    “如果那晚上真有人活下來,怎麽可能這兩天都沒有人來給我們報信?


    行了,別在這疑神疑鬼的,不過就是一把日輪刀而已,如果不握在劍士的手中,這就是一塊誰都能撿起來用的廢鐵,根本說明不了什麽。”


    “確實……抱歉,或許是我想多了。”


    沒有再多說什麽,岩柱隻是點點頭,站起身,再次對炎柱的遺體雙手合十行禮後,轉身離開。


    他就這麽徑直走出駐地大門,直到走過那處發現女醫師遺體的位置時,才突然停下腳步。


    站定原地,岩柱低頭看向腳邊那枚被半掩埋在泥土中,浸透了血跡的蝴蝶發飾,眉心緊皺。


    這枚發飾……


    腦海中,有關過去同伴的記憶浮現,岩柱就這麽盯著這枚蝴蝶發飾看了許久,最終還是伸手將它撿了起來。


    “……”


    新的一天開始,蝴蝶醫館照常營業。


    烈陽高照,醫館的二樓,惠子和蝴蝶在給小蝴蝶擦拭完身子,換完衣服後,由惠子坐在床邊,輕輕扶著虛弱的小蝴蝶,小心翼翼地給她喂藥。


    “惠子姐姐……”


    “嗯?”


    “謝謝你……”


    稚嫩的臉龐上是病態的紅暈,小蝴蝶就這麽靠在惠子懷中,喝完勺中的藥,抬頭望著她,歉意說道:


    “對不起,總是要麻煩惠子姐姐你照顧我……如果不是我的話,惠子姐姐你肯定能有更多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什麽嘛,你這小丫頭,隻謝惠子不謝我了是吧?”


    聽到小蝴蝶這番話,惠子還沒說什麽,一旁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綁頭發的蝴蝶就先坐不住了。


    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枚新的蝴蝶發飾戴上,笑著瞪了一眼惠子懷中的小蝴蝶。


    “姨媽我也是照顧了你很久的哦?快點,說謝謝惠花姨媽~”


    “謝謝惠花姨媽……”


    小蝴蝶隻是輕輕迴了一句,便埋頭縮在惠子懷中。


    隱約感覺到了懷中人內心的愧疚,惠子放下藥碗,輕聲說道:


    “沒什麽需要說對不起的,身體的好壞並不是你能決定的事,而且,我也並不覺得這是一件麻煩的事。”


    “嗯,謝謝惠子姐姐……”


    “咦~又謝~”


    旁邊又傳來了某人調笑的話語,讓小蝴蝶把頭埋得更深了。


    “惠子姐姐……”


    她輕輕抓著惠子的衣服,用那虛弱的語氣小聲問道:


    “我的身體真的能好起來嗎?”


    “當然。”


    惠子的迴答沒有絲毫遲疑。


    通透世界能讓她看清小蝴蝶體內的一切症狀,她自然清楚,這孩子的身體一直都在慢慢好轉,隻是還需要一些時間。


    “那在我好起來之前,惠子姐姐你會一直照顧我嗎?”


    小蝴蝶依然低著頭,隻是抓著惠子衣服的手似乎用力了一些。


    她體內的血液流動稍微有些加快,應該是在緊張。


    和旁邊的蝴蝶對視一眼,惠子笑著,輕輕抬手撫過小蝴蝶的頭發,再次給出了肯定的迴答。


    “當然會。”


    是的,當然會,因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秘密,一切都已明朗,自然也不會再突然分開。


    “嗯,謝謝惠子姐姐……”


    “已經謝三次了哦?”


    一旁的某人再次出聲提醒,但小蝴蝶隻是埋頭縮在惠子懷中,沒有理她。


    這可把蝴蝶給逗樂了。


    終於把發型給弄好的她,走過來用手指戳了戳小蝴蝶的臉,笑道:


    “死丫頭,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是吧,趕緊的,和你蝴蝶姨媽也再說兩聲謝謝,不然我今天可要打人了哦?”


    “我不怕,有惠子姐姐在。”


    “好好好,你這丫頭……”


    “蝴蝶小姐,你在嗎?”


    就在蝴蝶真準備小小收拾一下這小丫頭的時候,醫館外的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估計是來買藥看診的……我先下去看看,迴來再收拾你這死丫頭。”


    沒有多想,捏了捏小蝴蝶的臉,蝴蝶轉身快步走下一樓。


    目送著她離開,惠子稍微用感知觀察了一下樓下的來人。


    相當出色的體魄,特殊的唿吸頻率……是鬼殺隊的柱。


    眉心微皺,但惠子什麽也沒說,隻是重新端起藥碗,微笑著對懷中人輕聲說道:


    “好了,快來把藥吃了吧。”


    “嗯……”


    小蝴蝶輕輕應了一聲,這才抬起頭,張開小嘴,將勺中的藥湯喝下。


    看著麵前對自己滿臉關切的惠子,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惠子姐姐,你真漂亮,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我身上沒有味道。”惠子糾正道。


    “有的,隻是惠子姐姐你自己聞不到……”


    努力將碗中剩餘的藥湯一口氣喝掉,小蝴蝶用那帶著絲絲試探意味的笑容,小聲問道:


    “惠子姐姐,你會一直跟我……和蝴蝶姨媽在一起嗎?”


    惠子聞言,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臉上是略顯無奈的神情。


    “傻丫頭,不要總是問這種理所當然的問題,我們當然會一直在一起。”


    “……”


    同一時間,蝴蝶下到一樓後,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站在醫館門口的高大身影,整個人下意識愣住。


    “阿彌陀佛。”


    雙手合十,低聲誦念,岩柱抬頭看向蝴蝶,臉上是禮節性的笑容。


    “蝴蝶小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原來是岩柱先生……”


    短暫的愣神後,蝴蝶迅速恢複正常,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


    “怎麽了?這次突然過來,難道是又缺少什麽藥材了嗎?”


    由於自己妹妹妹夫的緣故,蝴蝶和鬼殺隊內的一些成員都還算認識,這其中也包括麵前這位如今的岩柱。


    她沒記錯的話,麵前的這位岩柱和她那位妹夫算是師兄弟的關係,在三年前她那妹夫被惡鬼殺害的時候,岩柱還隻是一位甲級劍士。


    “並非如此。”


    麵對蝴蝶的詢問,岩柱搖頭否認。


    “我隻是正好路過,突然想起蝴蝶你的醫館就在附近,便想順路過來看看……”


    說話間,岩柱的目光瞥向蝴蝶的頭頂,當看到那枚被她戴在頭上的蝴蝶發飾,他的眉心微皺。


    並沒有注意到他這一瞬的視線變化,蝴蝶試探著問道:


    “那……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說實話,蝴蝶現在巴不得岩柱趕緊走,可她又擔心這麽做會太顯眼,引起岩柱不必要的懷疑,因此隻得硬著頭皮做出邀請。


    岩柱沒有迴應。


    他隻是沉默著,依然保持著那副雙手合十的姿勢,依然站在醫館外的陽光下,並未往醫館內踏足一步。


    時間,在這沉默之中緩緩流逝,緊張的情緒逐漸彌漫開來,沉沉地壓在蝴蝶的心頭,讓她的心跳開始不受控製地加速。


    “不必了,我還有任務在身,這次就不打擾了。”


    半晌之後,岩柱才終於開口,表示拒絕。


    “這樣啊……”


    整個人如釋重負,蝴蝶輕輕鬆了口氣,立刻在臉上做出了遺憾的表情。


    “這確實是沒辦法呢,畢竟任務要緊……”


    “嗯。”


    沒有多言,岩柱轉身就要離開。


    可還沒走出兩步,就見他又突然停下,迴頭問道:


    “對了,蝴蝶小姐,前幾天的晚上,你有沒有去過我們附近的那處駐地?”


    岩柱的這句詢問突如其來,讓蝴蝶心裏頓時一驚,可她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現,隻是笑著點了下頭。


    “嗯,確實有去送過一次藥,隻不過我當晚就離開了……怎麽了嗎?難道是藥材有問題?”


    “不,沒問題,隻是那處駐地在前兩天晚上受到了鬼的襲擊,那隻惡鬼的手段極其殘忍,駐地裏的人全都被它殺了……”


    “欸?!”


    蝴蝶滿臉震驚,神情中還帶著一絲後怕。


    “怎、怎麽會……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將她這副表情盡收眼底,岩柱再次皺眉,卻沒有再多說什麽。


    “抱歉,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總之,還請蝴蝶小姐以後千萬別再靠近那處駐地,以防發生不測……阿彌陀佛。”


    話音落下,岩柱轉身快步離開。


    行走在街道上,剛才和蝴蝶交談的那一幕幕於他的腦海中不斷迴放,讓岩柱內心充滿疑惑。


    難道是他想錯了嗎……


    蝴蝶頭上的發飾還在,那他之前在駐地外找到的那枚染血蝴蝶發飾……它到底又是誰的?


    岩柱身後,蝴蝶就站在醫館門口,直到看著他真的離開後,她這才轉身返迴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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