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基地?”黎桑音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方圓最多不超過十米的環形海礁。


    “你不覺得將黑珍珠號停在海礁的中間很有安全感嗎?”陳安雲一邊得意洋洋地迴應,一邊將木筏停到木板和石塊堆成的‘碼頭’上。


    “……”


    我真傻,真的,明明已經有‘黑珍珠號’珠玉在前,我竟然還會對他所謂的‘基地’抱有幻想……少女苦笑。


    好在海礁上麵還有半圈圍繞著碼頭搭好的房屋,房屋的兩邊,還很貼心地用布片封住了空隙,至少看上去不會漏風。


    等到陳安雲停好了木筏,便來到了黎桑音的身邊。


    “你要幹……啊!”少女話還沒落音,就被她一把橫抱了起來。


    “粗魯!登徒子!放開我!”感受到腿彎和後頸傳來的灼熱的溫度,黎桑音一邊掙紮一邊紅著臉罵道。


    “確定?”陳安雲看著少女的眼睛:“那我真放開了?你自己走過去?”


    “唔……”黎桑音的動作一頓,發出小貓一樣的聲音,然後氣鼓鼓地偏過頭去。


    陳安雲這才得以順利地抱著他進了屋子。


    與屋外那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景象相比,這間屋子的內部環境簡直可以用“別有洞天”來形容。


    黎桑音進入房門後,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詫異。


    原來,為了抵禦雨水的侵襲,屋子的頂部居然采用了一片碩大無比的貝殼作為遮蓋物。這片貝殼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令人驚歎不已。


    然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那張木質的床板,隻見其表麵不僅收拾得一塵不染,而且還鋪上了一層看上去就柔軟舒適的棉被。


    陳安雲輕輕地將黎桑音放在床上。隨後,他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始拆解她手上的夾板。他的手指靈活而又細致,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謹慎。


    沒過多久,隨著最後一塊夾板被拆下,少女那雙白皙如玉的手臂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不得不承認,修士們一旦經曆過鍛體境的錘煉,身體素質已然遠遠超越了普通凡人。


    盡管距離受傷僅僅過去了一天時間,但從外表來看,黎桑音的雙手至少已經恢複到了完好無損的狀態。然而,若想完全自如地活動,恐怕還需再調養兩日方可。


    趁著這個間隙,黎桑音微微轉動著手腕,試圖緩解一下長時間固定所導致的僵硬感。


    同時,她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仔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布置。


    可惜除了身下這張床以及旁邊擺放著的一張桌子外,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多餘的家具物件了。


    除此之外,即便是裝飾品也唯有桌上放著一個空空的海螺殼。


    雖然從小不受父母待見,但身為海族二公主,她還沒有住過這麽簡陋的地方。


    “你把海螺殼放桌上幹什麽?”


    “那個不是普通的海螺殼,是我模仿我家鄉某件物品的原理製作的留聲器。”陳安雲沒好氣地說道。


    “留聲器?做這個幹什麽?”黎桑音對陳安雲的身份不由產生了一些好奇:“你應該不是海族的人吧?你是怎麽淪落到無盡海上麵來的?”


    “留聲器,當然是記錄聲音的,而且,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海族人?”


    “海族的家裏,一般都會擺放先祖的圖騰。”


    “原來如此……”陳安雲點頭,爽快地承認:“我的確不是海族人,我是好不容易從某個小千世界出來之後,結果直接就掉到了這裏,當時正好肚子有點餓。


    然後有個混蛋拿了一個海螺形狀的果子給我,說是什麽什麽果實,吃了就會強。


    結果我吃了過後,那個果子根本不消化,反而隨時隨地都是一副要爆炸的樣子,我隻能用全身真元去壓製它,所以就被困在了這裏。”


    “海螺形狀的果子……”黎桑音麵露驚詫:“你說的,該不會是海族聖果‘大法螺’吧?”


    少女噗呲一聲笑出聲:“那果子五百年一成熟,每次成熟還隻有一顆,你知道最近成熟的那顆在哪裏嗎?”


    “該不會是你家裏吧?”看著少女得意洋洋的表情,陳安雲十分知趣地充當捧哏。


    少女遞出孺子可教的眼神。


    難怪出手就是十萬靈石,陳安雲暗自點頭,果然是個富婆啊。


    黎桑音拍了拍陳安雲的肩膀:“放心吧,就算你修為低,我也不會嘲笑你的,因為我家姐姐呀……”


    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


    “你家姐姐怎麽樣?”


    “……抱歉,沒什麽。”


    臉上的笑容忽然隱去,就算陳安雲不怎麽喜歡琢磨別人的心思,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對。


    兩人沉默了片刻。


    還是陳安雲率先打破平靜:“要不我還是先幫你處理腰上的傷口吧。”


    “也好。”黎桑音悄悄鬆了口氣,然後,她就聽到陳安雲說道:“那脫衣服吧,你來還是我來。”


    “什、什、什……什麽?”黎桑音雙手擋胸,一臉驚駭地看著看著陳安雲:“你叫我脫衣服?”


    “那不然呢?我總不能隔著衣服給你傷口上藥吧。”


    “那、那、那你不許偷看……”


    “好好好,我閉著眼睛來……不對,我閉著眼睛怎麽來?我也看不到啊。”


    “你閉著眼睛,我給你說。”


    隨後。


    “左邊,左邊——”


    陳安雲往下一按,一片溫軟滑膩入手。


    “呀——登徒子,你在摸哪裏!!是我的左邊,不是你的左邊!”


    “哦哦哦,好好明白了。”


    “下邊,再下邊一點。”


    “無恥!你往上摸哪裏呢?”


    “你的上邊不就是我的下……不對,還是上邊,不好意思弄混了。”


    ……


    陳安雲上完正麵的藥,睜開眼睛,兩人都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說實話,如果是睜開眼睛上藥,就算看到一點,差不多也就那樣,最多念一遍清心訣了事。


    但就剛才那上藥的方式,雖然蒙著眼,陳安雲都快把清心訣倒著背出來了。


    “該背麵了。”


    “嗯。”


    “這次我就不閉眼了哈。”


    “為什麽?”


    “我怕營養跟不上。”


    “嗯……”


    黎桑音滿麵通紅地將頭埋在枕頭裏。


    “登徒子……”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咕噥著。


    ……


    等到藥徹底上完,陳安雲又脫下黎桑音的鞋襪,其中又難免碰到腳上柔嫩的皮膚,這次黎桑音隻是悶哼一聲,一言不發。


    “不害羞了?”陳安雲驚訝道。


    黎桑音白了他一眼,認命道:“看你也看完了,摸你也摸完了,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有道理!”


    為少女的大度點了個讚,陳安雲將她整個人平放到床上,然後貼心地為她蓋好了被子。


    “你去哪裏?”眼看陳安雲就要走出房門,黎桑音忍不住開口問道。


    陳安雲笑道:“我不出去,難道在屋子裏和你一起睡覺?”


    黎桑音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隻將自己的小臉露了出來,剛才她還是大致看了一眼,雖然海礁上還有另外兩個房間,但裏麵都堆積著雜物,一看就是不能住人的樣子。


    那自己占了他的床,他晚上又睡在哪裏呢……


    “要不……你睡地下?”她試探地問道。


    “算了,那我還不如睡我的黑珍珠號上麵去。”


    “哼!不識好歹!”


    “是、是、是。”陳安雲一邊敷衍著,一邊幫她輕輕的關上房門。


    然後——


    當整個房間暗下來的的時候,黎桑音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姐姐最後的眼神仿佛夢魘一般在她的腦海裏沉浮,她忽然沒由來地從心底生出一絲恐懼,連忙喊道:“喂——”


    “又怎麽啦?”外麵傳來陳安雲打哈欠的聲音。


    少女心中稍安,張了張口,卻怎麽也說不出‘怕黑’這兩個字,憋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說道:“喊、喊你一聲,萬一你拋下我跑了怎麽辦,我可是付過錢的。”


    “放心吧,我這人向來童叟無欺。”


    “那你唱首歌給我聽。”黎桑音忽然鬼使神差地說道。


    “哈!?”


    “我可是付過錢,讓你照顧我的,我現在想聽人唱歌怎麽了。”少女的臉頰緋紅,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這麽任性過,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門外陳安雲沒有再繼續說話。


    等了片刻之後,少女的心忽然空落落的,有種說不出的失望。


    然後,一個低沉的嗓音帶著一抹有些空曠的旋律,忽然在門外響起:


    “天蒼蒼事了功成渡寒江。


    夜茫茫杯中月影笑荒唐。


    誰許我策馬江湖闖四方。


    誰醉遍天涯,夢醒不見故鄉。


    西陵下淒秋涼雨吻我窗。


    任人憎任人謗,未妨惆悵是清狂。


    春風吹得綠江南水岸吹不暖人心霜。


    猝不及防那是不是我們的光。


    相見恨晚幸未晚,不再辜負四季花。


    將古道西風瘦馬,換小橋流水人家。


    萬裏河山萬家燈,往事如煙浪淘沙。


    將平生霜雪,與君煮酒烹茶……”


    黎桑音沒有聽過這樣的歌曲,卻仍然從歌曲的旋律中感受到了悲傷的氣息。


    原來他也有一個迴不去的家嗎……


    少女這樣想著,心中卻莫名平靜了下來,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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