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青莽的中心,看著那籠罩一切的雨,城南那邊同樣有一處樓,若看過去,二者可堪兩邊中點。


    “他當真這般老實嗎?”


    “可我還是看他那麽礙眼。”


    自言自語裏,秦奉牡帶著幾分嫌惡,此時無論是茶飲器具還是家中物件,一切都已經換成了頂好的。


    但是卻唯獨那一塊道成一送過來的青天老爺格外的礙眼,但是卻丟不掉,因為這是府城送來的。


    “現在萬事安好,城中諸子也因為派係互相消耗著,公子安排的人手也漸漸掌握上台,不過一月,便已經是半分之勢了。”


    “現在就隻差那蹄踏函的河道工程,其他政治要事,公子都當是說一不二了。”


    老者恭維著,但是秦奉牡歎了口氣,擺著手。


    “說一不二,端老你倒是說的漂亮話,那黃玉郎的政策已是極好,道成一參與的事情也是漂亮。”


    “青莽商農均衡,大大小小的錢財獲取也早有舊例,我出生富貴,再多也比不上一份好的政績讓我上升。如果我妄自去改,隻怕片刻都是糊塗。”


    大好的局麵,大好的機緣,本以為會被刁難,但是除去他個人的偏見外,實際情況順暢無比。


    那道成一似真是天生聖人一樣,多年來賬目清晰可見,沒有半分偷稅漏稅更沒有半點搜刮民脂民膏。


    唯一有意外的便是三年前帶人掃了武館和牛、廖兩家,然後便是被青莽百姓立了生祠。


    這兩點雖然有問題,但是卻也是無足輕重,尤其是他的米和茶給青莽帶來了利益,他的商團給上麵帶來了利益,並且堅定站在朝廷路線契合了政治局勢。


    不動用武力隻是規則去就很難辦,因為沒有什麽漏洞去辦,道成一這人就像鐵鑄在青莽一樣,安分守己沒有去摻和其他。


    莫非真是聖人?秦奉牡不相信,一個天才會甘心平凡秦奉牡不是沒見過,但是道成一?秦奉牡初次見到這個人就知道他不會,在了解後更是覺得他不會。


    “此人見驚雷而心平麵常,絕非凡子,以我之看法,他行事主要有三方麵。”


    護道人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為安,他行事穩妥,不做無畏之事,初時雖然風頭盡出,名震青莽,但是若仔細看去,會發現無論是何種暗殺還是對鬥,他都平穩解決。


    所謂風頭看似危險,但是卻是保護和威懾,當一個人的天資強大後,所有人都會忌憚他,不敢輕易動手,但是當他於青莽無敵後,他悍然自廢,換取名聲和青莽牟家的全力支持。一線而觀,求安求穩。”


    “第二,便是舍,他舍得很多東西,武學經絡他說廢就廢,血牙米和紅梅映雪說送就送,錢財更是大肆贈送,舍利與民,與官,與族毫無留戀,在感情上更是如此,聽聞與妻妾情深伉儷,閨中畫眉。


    而如此舍得便是,牟家對他放心,百姓對他敬心,官府對他安心,天下對他走心,在這青莽一地,若不特意探查,誰能清楚這裏已經能養出上萬精銳兵卒?武師遍地可見,便是五練也有三四,這還是三年前死了幾個的結果。以舍換得,越舍越得。”


    “第三,便是藏,藏得野心,藏得目的,藏的本性,所有人都對他忽略,認為他是廢人,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好人,是安分守己的錢和政績袋子,這樣的人看似人畜無害,但是卻如毒蛇一般隱藏,隻待致命一擊。”


    這三形容是這三年最大的概括,但本質上卻可以總結為一個字,第一個字,道成一是一個尋求安心的人,他這種人最是需要安全感的。


    “如果卷宗沒錯的話,他這人從那村子便是尋著安心而去。”


    “為了避免被那個牛青芽壓榨所以殺了牛青芽,以自己舍命保護來洗清嫌疑。”


    “為了避免被趙二打死,所以先行出手打死了趙二。”


    “三公子對文學的癖好青莽人盡皆知,如果沒錯肯定和那個趙二達成了交易,不然按照那等村霸性子,隻怕道成一早被打死了。”


    “後麵接觸牟家也是因為那位三少爺給他不安。”


    “成為武者是為了不被武者殺死,成為天才是為了避免被其他家族下手以及得到牟家保護……”


    “他對安心的追求已為極道,我的到來他應該會明白,無論他如何良善,但當我握著刀子的時候,他就隻會想著如何把我的威脅熄滅。”


    “讓了城西,改修河道,是安我的心,來麻痹我,如果我真的隻是這樣,他估計不會啟動後手來對付我。”


    “但越是這樣,我便越是好奇,他如何有這個底氣?臥牛村發生了什麽,才會讓這樣的人出現。”


    秦奉牡當真好奇啊,他好奇道成一會如何對付他,也好奇道成一哪裏來的底氣,同時他也有傲氣。


    別人的東西舍給他?他可不能忍,他隻會去搶!去殺!去奪!家族地位之爭如此,世俗利益也是如此,由不得半點意外。


    “那兩個采風人此刻應該已經到了臥牛村了,無論他們活著還是死去,總可以為我們帶來消息。”


    最好的結果是他們全須全尾的迴來,那樣該怎麽寫還不是他秦奉牡的意思?


    最壞的結果就是查出來問題,並且這兩個人死在了那裏,因為死無對證,青莽的禍端下道成一可以全須全尾離開,而他秦奉牡就需要擔責了。


    至少看出來些道成一的秘密啊,那臥牛村裏麵,年年被道成一運送各種物資,號稱福利最好的一個地方,但是這些年卻越來越與外界聯係減少起來,怎麽看都是有問題看。


    畢竟在道成一有天機術的能人情況下,他在缺少應對前過去可不會有什麽結果,唯獨采風人不同,他們自有手段。


    在秦奉牡緊握著欄杆看向城南的時候,城南也有那麽一道目光看向了秦奉牡。


    “我素以為,最好的證據消除便是不去特意消除那些顯眼可見的證據,而是放在那裏,讓他們看得到卻查不出來。”


    圍爐煮酒,賞雨聽風,麵前坐著血蓮的八品堂主,此時是一個絡腮胡的男人形象。


    “有些拐彎抹角了,不過你那地方是有些邪門,那麽多人在那裏放血孕子,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麽?屍不屍,魔不魔的。”


    堂主對臥牛村那個地方帶著忌憚,或者說他是在道成一邀請下看著那地方逐漸詭異起來的。


    “當然是練天機了,剛剛誕生的孩子命格混沌難定,若在此時將他們煉製,可以提取出來特製的天機異線。”


    “由那天機術士來的話,就可以編製成為一根根可以改換他人命運承接命格的線,簡單來說就是可以用來引導事情發生,決定行動。”


    “有他這樣的天機術士在,於我們計劃便是大用呢。”


    道成一飲茶,對血蓮道成一稍微坦誠一些,但是仍舊隱藏,他這是在煉蠱,煉的是宿命,當然,此時的他遠遠談不上宿命,但是卻可以抽取這些孩子的空白可能,去影響其他人。


    順帶的便是偷生奪壽以及產出一係列血道材料了,當然,這些也都是臥牛村的人自願的,畢竟這樣他們可以換取錢財,換取享受不是嗎?


    “你可真魔道……殘忍的我都覺得你遲早禍害整個世界,我怕了。”


    堂主看著雲淡風輕的道成一,對當年拉道成一入血蓮的決定感覺有些後悔。


    但一想到這樣的人不在眼皮底下去了其他組織,他便又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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