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霎時凝固,猶如寒風過境。


    雲容心頭突地一跳,下意識朝寧竹鳴看去,見他眉目的光搖搖欲墜,眸底如蒙著一層凜冬的濃霧。


    寧竹鳴沉默地迴望她,眼裏藏著千言萬語,卻隻能化作無聲的凝視。


    想說對不起,可傷害已造成,對不起太過蒼白。


    想說我賠你,賠上我的滿腔愛慕予你。


    唯獨不想說放棄。


    若沒遇見她,前路漫漫,尚能獨行。


    既已遇她,萬象迴暖,怎能割舍?


    實力不足那便補足。


    不過瞬間,霧散光現。


    汪祺見狀笑著道,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人計多,四人計全。咱們四人都這麽聰明,相信這案子指日可破。”


    容庚餘光一掃,將眾人的神色收在眼中,勾起唇角對汪祺道,


    “沒想到你這肚中沒二兩墨,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


    “那還不是大人您教導有方。”汪祺咧嘴一笑。


    容庚刀他一眼,目光在桌上兩紙間來迴,揚眉輕歎道,“寧都候的畫比之字相距甚遠啊。”


    雲容用眼睛仔細丈量了下,嚴謹道,“不遠,兩尺而已。”


    她說的是那兩張紙之間的實際距離。


    汪祺愣怔了下,隨即露齒笑了起來。


    容庚嘴角翹了翹,幾息後,抬眼看寧竹鳴,言歸正傳,“寧都候可想好了?”


    寧竹鳴微微頷首,用簡短的語言將那日陛下取消禦龍直選拔、有人在太學門口詆毀許濟舟、而後寧遠跟隨那人到百花樓的事和盤托出。


    雲容聽著聽著眼睛越張越大,原來那天他也在太學門口,怪不得他能及時趕到救她呢。


    寧竹鳴話末又補充道,


    “也正是那日,李學官拜訪下官說要改換文試人選,他向下官舉薦了王晉新王郎中家的三公子王少傑,隻是下官堅持用許濟舟。”


    容庚眸底幽深,蹙著眉念了念王少傑的名字。


    汪祺咬牙憤恨道,“大人,王晉新那老貨果真有問題。”


    “何以見得?”容庚目光轉到他身上,“你此番之行可是查到了什麽?”


    汪祺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神色鄭重,


    “下官查到王晉新和那西夷國師蒼瀾暗中勾結。”


    容庚擰了擰眉。


    雲容腦中努力搜索王晉新這個人,他是今早在官道上出言嘲諷清醒哥的那個王郎中?


    寧竹鳴驚問,“可有證據?”


    汪祺對他點點頭,從懷裏掏出幾張泛黃的紙,放在桌上,


    “下官奉容大人之命調查王晉新和百花樓老鴇陳氏的底細,發現那陳氏是王晉新的相好。為了與陳氏私會,王晉新特地在城西後街置辦了一套別院,那兒離百花樓不遠。


    “後來下官又查到他們二人是同鄉,因此特地去了一趟他們二人的祖籍樂州。王晉新在京為官舉家搬遷入京後,樂州二進的祖宅便閑置了,唯留一個老仆人每日清掃。


    “下官多次潛入其祖宅,在他密室找到了他與蒼瀾來往的書信,信中還提到什麽養狼計劃。”


    雲容聽完問道,“那王晉新為何未燒毀書信?這樣豈非留下罪證?”


    汪祺食指指向書信道,


    “雲容姑娘仔細看下信便知,那信中都是蒼瀾承諾給他的好處,我想也許是蒼瀾還未兌現,所以王晉新才留著,畢竟口說無憑。


    “何況那密室一般人發現不了,也隻有老汪我才行,我可是我們大理寺的神搜。”


    他話罷看容庚,腦門上寫著‘快誇我’。


    容庚一個眼神都沒給汪祺,他也不知從哪掏出兩張碎紙正和書信的字跡對比著,眉頭越皺越緊。


    不對,這不是同一個人的字跡,所以百花樓中的神秘人不是蒼瀾,而是另有其人。


    寧竹鳴此時也看了過來,訝異道,“容大人這些是如何得來?”


    容庚簡略說了下,隱去了雷俊的名字。


    寧竹鳴默默點頭,眼睛直直盯著‘寧大’和‘泉’這兩張紙片,眸色沉了沉,“這寧大指的是我?”


    雲容卻道,“我倒覺得興許是寧大姑娘。”


    容庚下意識問,“雲容姑娘為何如此認為?”


    雲容沉思片刻,說道,


    “你們想,那神秘人既然要對付公子,公子對他來說就是仇人,他也肯定知道公子的官職和姓名,寫信之時怎會用敬稱。


    “倒是大姑娘,她是女子又極少在外走動,神秘人不知她姓名也很正常。”


    隻是雲容想不通的是,神秘人提到寧紫卿是為何?


    容庚點頭,讚賞道,“有道理。”


    寧竹鳴提筆記錄下這一線索,他又深深看向那兩張紙片,或許是之前花在書法上的功夫深,他總覺得能寫出如此遒勁有力的字,那神秘人定是不凡。


    之後,眾人又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密信上。


    寧竹鳴仔細看完,眸中震驚,對容庚道,“容大人,蒼瀾所提的養狼計劃似乎不止王晉新這一頭狼,還有其他人。”


    容庚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嗯,而且這個計劃很早就開始了。”


    深唿吸下,又道,


    “蒼瀾所選的都是那些才學出眾、家世背景普通的學子,他誘以天價的好處讓他們為他所用,企圖慢慢分裂大辰。這樣的心思太可怕。


    “不知除了王晉新,還有誰啊。”


    這話無人迴答,因為沒人知道答案。


    寧竹鳴據實記錄,“那容大人打算如何?”


    “不急。”


    容庚踱著步子深思一番,目光駐足在那些羅列的線索上,忽而問雲容,


    “雲容姑娘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雲容一聽這話,麵上的表情微微停滯了下。


    怎麽辦?


    她不想發表意見啊。


    她求助的目光掠向寧竹鳴,容庚在寧竹鳴開口之前,搶先道,“雲容姑娘盡管大膽直言,若是有助於案情,依大理寺規定,還有白銀五十兩的獎勵。”


    寧竹鳴斂下神色,合理懷疑這規定是容庚剛定下來的,畢竟汪祺的表情很驚訝。


    雲容腦中默默撤迴剛才的想法。


    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她樂於助人。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


    客套話說完,雲容凝眸看紙上的線索,寧竹鳴配合地講解他所寫的是什麽,畢竟他剛才說了雲容識字不多。


    片刻後,雲容緩聲道,


    “已知王晉新與西夷國師蒼瀾勾結,他又出入百花樓與神秘人接頭,及太學門口汙蔑事件等,基本可以判定公子墓園暗殺一案與王晉新和那神秘人有關,至於那蒼瀾,他或許是幕後策劃人。


    “由於亦可推斷,我們被綁一案,幕後之人也是他們,當然還有潛藏在寧國公府那名刺殺陳遇的女子。


    “至於沐家麒麟衛為何聽令他們又為何在最後關頭撤退,還有寧國公府潛藏的另一名女子為何救陳遇,養狼計劃的具體名單,神秘人為何提到寧紫卿,這些我想也許等我們破了前麵的案件也會水落石出吧。”


    汪祺聽完讚同地附聲道,“雲容姑娘所說與老汪我不謀而合。”


    他怒瞪陳遇一眼,轉頭問容庚,“大人,要不要下官先將王晉新那老貨拿下讓陳遇來辨認?”


    陳遇瑟瑟發抖,冷汗直衝天靈蓋。


    聽了這麽多秘辛,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能活著走出大理寺?


    容庚微微失神,視線定在雲容身上,腦海中浮光掠影,恍惚看見夢中的人又站在他麵前,自信淡定,對他侃侃而談。


    “大人?”


    汪祺見他沒迴應,喊道。


    容庚淡淡‘哦’了一聲,迴神道,“不必。本官已有對策,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隻是需要寧都候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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