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和姚蘭花目瞪口呆地看著嚎啕大哭的男人,一時間心有戚戚焉。


    何誌鵬看了男人一眼,眼神中帶著不屑,他輕輕推了姚蘭花一下,三人腳步不停地走出招待所。


    姚蘭花還是很好奇,追著何誌鵬問:“那個人的錢怎麽丟了呀?難道是小偷撬門進去了?”


    何誌鵬看著一臉單純又好奇的老婆,知道不告訴她肯定不會罷休,歎口氣說道:“昨天晚上的敲門聲,你們都聽到了吧?”


    兩個女人點點頭,何誌鵬接著說:“昨天晚上敲門的女人就是幹這事兒的,等人睡著了就把錢全偷走了。”


    黃麗和姚蘭花麵麵相覷,心裏同時罵一句:該!


    何誌鵬看姚蘭花盯著他看,理直氣壯地看迴去,他又沒幹過這事兒,他不心虛。


    姚蘭花挽著黃麗的手,哼了兩聲,“哼,天下烏鴉一般黑,誰知道呢?”


    何誌鵬知道她就是為了活躍氣氛,也笑著說:“母豬別嫌烏鴉黑,”


    兩口子調笑幾句,何誌鵬安排了今天的行程:


    現在去市場邊上吃早飯,吃完後就去市場選貨,最遲晚上九點必須到車站,然後坐十點半的火車迴禹州市。


    時間緊,任務重,三人也不再拖延,打算直奔目的地。


    此時路邊拉客的三輪車很多,何誌鵬在街邊喊了一聲“來兩架三輪車”,兩個中年人騎著三輪車快速靠攏過來。


    何誌鵬說了目的地,又問了價格,其中一個中年人伸出一根手指頭。


    黃麗心裏一跳,十塊錢?有點貴。


    不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貴就貴吧!隻要能安全到達目的地就行。


    姚蘭花選擇和黃麗坐了一輛車,她主要是怕別人以流氓罪把她和何誌鵬抓起來,何誌鵬也不勸,隨她高興。


    兩個中年人應該經常接待來進貨的外地人,三輪車在小巷子裏東彎西拐,周邊的景色就變了。


    帶著黃麗和姚蘭花的中年人很健談,操著濃濃當地口音的普通話給兩人人介紹道:“這是全國第一條專營服裝的個體戶集貿市場啦,高第街。我每天都要接很多像你們一樣的客人,兩位老板也是來進貨的吧!”


    姚蘭花聽不太懂他說的話,就沒有迴答。黃麗倒是笑眯眯地應了,“是呀,大哥,最近還有別的市場嗎?”


    中年男人笑出一口大白牙,腦袋撇了一下,示意她們看遠處正在修建的大樓,“那邊咯,再等一年來,你們就可以去裏麵進貨了。”


    黃麗眯著眼睛看了眼遠處的大樓,心裏十分開心。


    到了目的地,何誌鵬付了三塊錢的車費,黃麗要掏錢出來,被姚蘭花拒絕了。


    一塊錢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何必推來推去,惹人笑話。


    他們現在到達的目的地叫高第街,一座高高的牌坊立在街口,兩邊是居民樓,中間是一條十米寬的街道,店鋪就在這條街的兩邊。


    三人隨著人流進入街道,琳琅滿目的各類服裝令人目不暇接。


    這裏不僅有適合男士穿著的帥氣西裝、休閑夾克;還有女士們鍾愛的時尚連衣裙、優雅套裝;更少不了孩子們喜愛的可愛童裝。


    無論是當下最流行的潮流款式,還是經典永不過時的傳統風格,在這裏都能找到它們的身影。


    姚蘭花眨眨眼,有些失望,這和南平縣的商業街有什麽區別嗎?充其量就是人多了點,衣服多了點而已。


    雖然和禹州市的批發市場比起來,這裏好像並不高檔,但是黃麗並不失望,隻要能買到物美價廉的衣服,就值得她跑這一趟。


    雖然現在才早上五點,但是市場裏已經是人頭攢動,各種口音的人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


    這裏每個店鋪都是一個檔口,每個檔口裏都密密麻麻掛出了無數套衣服,衣服上都貼有價格標簽,讓人一目了然。


    有的檔口還放了不少的假人模特,讓服裝效果呈現得更好。


    老板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時尚的衣服,神采奕奕地照看著檔口,取衣服,談價格,熱鬧非凡。


    檔口批發的價格不同,有的是十件起買,有的是五十件起買,價格自然是買的越多越便宜。


    也有一部分檔口能拿單件,但是價格自然要貴上許多。


    何誌鵬雖然經常來羊城,可他並沒有來市場逛過;姚蘭花大姐更不用說了,第一次接觸服裝市場;這裏經驗豐富的隻有黃麗。


    黃麗也不著急選款,而是帶著兩人穿梭在市場裏。他們打算找幾個檔口對比以後才開始拿貨。


    黃麗仔細看著檔口裏的一些款式,她想要的是適合年輕女孩子和學生的時尚潮流款,顏色要豐富,做工要精細,還要符合年輕人的品味。


    而姚蘭花她是想在鎮上銷售,顧客主要來源是附近的鄉民,價格便宜、耐髒才是服裝的主要賣點,款式和顏色倒是次要。


    兩個女人進貨的錢都在何誌鵬身上,黃麗打算先去選款,等到要結賬的時候再找何誌鵬拿錢。


    畢竟她一個女人,身上帶著一萬五千多的現金,要是被人搶了,哭都沒地哭去。


    黃麗和姚蘭花在前麵看衣服,何誌鵬則租了個拖車在後頭跟著,充當運貨小工。


    兩人興致勃勃地看著檔口裏的衣服,不時伸出手去摸摸麵料,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


    “這件衣服的工藝和麵料都很講究,您摸摸看這個質地,性價比其實很高。”?


    “這個版型是今年最流行的,很多老板都拿了。”?


    “這個係列很快就會售罄,建議您早點決定。”?


    人們在這裏交流著生活的點滴, 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市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和繁華。


    市場裏的顧客也是帶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有人背著厚重的編織袋,有人用拖車拖著大筐,有人扛著軍綠色的帆布口袋,總之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黃麗帶著姚蘭花跑遍了市場,經過再三挑選,最後各自選定了兩家批發商。


    這叫跟莊!買家眼光好,不如跟旺家。


    黃麗就發現這裏有很多人進貨,喜歡東家拿一點兒西家拿幾件,自己覺得眼光好,拿貨像是在購物。


    她不同,她打算以後再來進貨就到這兩家拿,就像是在禹州服裝批發市場隻在楊燕家和柳家拿貨一樣,她要做這兩家的熟客。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別人看不到的新版她能拿,以後再熟了些,連退換也不成問題。


    做熟後,好賣的版也跟得上,不太好賣的版就想法換。


    壓貨少不說,店裏的風格也會相對統一,不會亂七八糟,搭配起來更合適。


    姚蘭花在第一家拿了兩百件加絨加棉的上衣,均價十塊錢,質量和做工都還不錯。


    在第二家拿了一百條褲子,均價八塊錢,主要是棉褲和毛呢長褲,隻有兩個型號,胖瘦都能穿。


    何誌鵬看著老婆精挑細選了半天就選了這麽點東西,大手一揮,又花了八百塊錢挑了些毛衣和打底衫。


    他又挑了些男士能穿的外套和褲子,又花了小一千。


    姚蘭花有點心疼,這麽著就花了四千六百塊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能不能掙迴來。


    何誌鵬看著她的表情就好笑,心心念念要做生意的是她,現在摳摳搜搜的也是她,輕拍她的背,讓她把心放迴肚子裏。


    這兩家檔口沒有這麽多現貨,交了百分之十的定金,約定好中午一點來取貨。


    三人又去黃麗談好的檔口拿貨。


    棉毛衫和衛衣均價十二塊錢,她拿了兩百件;皮衫、夾克衫和棉服外套、毛毛外套均價二十塊,她共拿了三百件;褲子拿了幾個大的品類,有牛仔褲、毛呢褲、燈芯絨褲子,均價十塊錢,她也拿了兩百條。


    這麽一圈下來,她一共拿了一萬零四百的貨。


    姚蘭花看的目瞪口呆,她在心裏默默地反省自己,還是要經常跟黃麗出來見世麵才行,看看人家,拿貨幹脆,一點兒表情都沒有,佩服佩服!


    檔口都沒有這麽多現貨,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後約定兩點鍾來取貨。


    黃麗拿貨這兩個檔口,一家是個年輕姑娘,另一家是個男人,三十來歲的年紀。


    忙完黃麗這一單後,暫時沒人來看貨,他從椅子底下拿出本武俠小說在看,聽到三人用家鄉話商量去哪裏吃飯,頓時感到親切無比:“你們是禹州人?”


    何誌鵬警惕地看著他,客套地說道:“是啊,您也知道禹州?”


    男人就用家鄉話和他說道:“我是禹州市金江人,我們也算是老鄉。”


    聽到熟悉的家鄉話,幾人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拉近了。


    雖然何誌鵬還是有點警惕,但家鄉話這東西做不了假,何況隻要自己三人不想著占便宜,應該就不會被騙。


    黃麗看到他看的小說,好奇地多看了兩眼,這個封麵是特製的,林宏明也有一套。


    男人靦腆的笑笑,三十歲的人了還喜歡看小說,他有些不好意思。


    黃麗看出他的尷尬,笑著說:“我家屬也有這套書,平時都是放在書櫃裏,寶貝得不得了。”


    男人笑容一下子就卡住了,“噌”地一下站起來。


    這書是當初他上大學時去書店定製的,封麵是他親手畫的。


    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套,一套在他手裏,另一套在他好朋友手上。


    黃麗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剛想走,就被男人拉住了袖子。


    “啊,幹嘛?耍流氓呀!”黃麗還沒咋的,姚蘭花先炸了。


    男人忙不迭的放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是,不不是,我是詹以林,林宏明的好朋友,詹以林。”


    ?誰?詹以林?


    黃麗覺得自己大概好像應該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的。


    詹以林一臉興奮:“你說你家屬有這套書,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套這樣的書,因為這書的封麵是我自己畫的,除了我手裏有一套,另一套在我好兄弟林宏明手裏。”


    得了,名字出來了,看來真是自家男人心心念念的好朋友。


    不過,送書給他的還真是男人啊?黃麗一直以為送書給他的是個美女,隻是怕她吃醋吃說是男的呢!


    一千多公裏外正在上課的林宏明:耳朵好癢,誰在念叨我?


    幾人的疏離一下子就消失了,像老朋友似的熱熱鬧鬧的坐到一起聊天。


    詹以林大學畢業後迴到家鄉金江縣的中學教了兩年書,因為一次偶然事件,他從單位辭職,帶著一家老小來到這裏打拚。


    在這邊開了個小廠,有了自己的服裝檔口,還買了房子定居,也算是事業有成。


    他也想過要找林宏明,不過當年他與林宏明聯絡的信件不小心在遺失後,又因為交通不方便,所以這麽多年想找他也沒找到。


    哪曾想,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麽個偶然的機會,在千裏之外的羊城遇到了他的家屬。


    詹以林的檔口裏還有兩個小工,他招唿一聲,就帶著三人去附近的茶餐廳坐坐。


    “弟妹,你們住哪兒?今天要是不走,我做東,帶幾位去羊城轉轉吧!”他鄉遇故知,詹以林特別興奮。


    黃麗連忙擺手:“不用,我們要坐晚上的火車迴家。”


    詹以林臉上的笑容就黯淡了,好不容易碰到了好朋友的家屬,還沒能打聽到他的消息,就要分開了。


    黃麗笑著說道:“你忘了我是來幹什麽的了?這批衣服不管好不好賣,臘月中我都還要來一趟,到時候宏明應該放寒假了,他一起來。”


    林老師還不知道呢,他的行程就被他親親老婆給安排上了。


    詹以林才露出開心的笑容來,“那感情好,弟妹,你放心,你們再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們。”


    也不是外人,他就給黃麗推薦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家處理外貿尾貨的店鋪,“那是我妹妹家開的,全是工廠的尾貨,質量沒什麽問題,就是做工稍微差一點,款式是去年的,不過勝在便宜,按斤稱。”


    黃麗和姚蘭花對視一眼,同時叫出來:“按斤稱?”


    原來衣服還能按斤賣的嗎?


    詹以林看了眼外麵,小聲說道:“火車站附近的街頭很多人堆了衣服按斤賣,不過那些衣服你們盡量不要買,雖然隻要幾毛錢一斤,但是很多貨都堆積了七八年,拿迴家賣不出去不說,當抹布都不吸水。”


    “我妹妹家的尾貨雖然也按斤稱,不過毛衣還是要三塊錢一斤左右,褲子五塊錢一斤,外套貴一些,但是我不建議你們拿,因為尾貨的外套通常不太好賣。”


    詹以林也是個真誠的人,對他們幾人可謂是掏心掏肺,什麽話都往外禿嚕。


    詹以林想知道林宏明的事兒,黃麗就把近幾年發生的事兒挑了一些說給他聽,他聽著黃麗繪聲繪色的描述,忍不住笑出來。


    詹以林把他的名片掏出來,鄭重其事地放在黃麗手裏,反複囑咐道:“弟妹,你迴家一定要讓他給我打電話。”


    黃麗笑著應了。


    別說,難怪林宏明對他這個好朋友心心念念的,她和他接觸這半天也忍不住喜歡上這樣赤誠又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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