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迴身抬腿就是一腳,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戒備,雲海閃身躲開了,被我踹中的樹猛地一震,咣當掉下來一隻小花貓。


    小貓落在了我的手裏,它一臉懵,然後看著我喵了一聲。我把它放在地上,它倒騰著四條小短腿很快就鑽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我把堵在胸口的一口濁氣吐了出來,然後朝雲海喊道:“走?我走去哪兒!就我這樣的,幹啥啥不行,挑食頂嘴第一名,誰稀罕要我呀!”


    雲海壓抑許久的脾氣徹底爆發了,他朝我大喊道:“那你到底想幹嘛!”


    “我要做巫族大祭司該做的事情。”


    “巫族人已經死絕了,巫族已經沒有大祭司了!你隻是張留白,你是張家的女兒,你不是什麽狗屁的救世主,你隻是一個普通人!”


    不同於他的情緒激動,我的情緒就特別平和:“這件事我自己做不到,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一個人做不到。”


    雲海紅著眼睛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搖著頭說:“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也不打算騙你們。隻是這件事還一些我不清楚的地方,我需要時間理清楚整件事的脈絡,那樣才能製定更完善的計劃。我肯定還會隻身赴險,你沒有別的選擇,要麽幫,要麽置身事外。雲雲,這件事我必須做。”


    他做了兩個深唿吸,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之後才又說道:“我隻問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那裏很危險?”


    我知道他問的其實是為什麽帶雲帆去而不是他,“我知道就算我死在裏麵,我說不準給我收屍,他一定會攔住所有人。我不希望你們去裏麵,我不希望你們像他那樣忘了我。我知道那樣對你們很殘忍,但隻有你們的記憶才是我曾經真實存在過的證據。”


    雲海揉了揉眼角,他啞著嗓子說道:“我沒有打他,更沒有責怪他,差點兒翻車是他自己開車不小心。”


    “翻車的事情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會當不知道。


    “那你就繼續當不知道吧。”


    雲海拿出手機打電話,不一會兒巫陽開著車來了。他看到我很激動,下車之後立馬打開車門請我進去,說是要帶我去見雲帆。


    “還有臉坐車,自己走迴去吧!”


    雲海把坐上車的我拽了下來,自己開著車揚長而去。多虧我戴了墨鏡,不然就要被揚起的塵土迷眼睛了。


    巫陽急忙給我解釋:“哥,雲哥對你沒意見,他這是在跟帆哥置氣,他還警告過我們,不許我們把你迴來的消息告訴帆哥,他說誰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他就打斷誰的腿。”


    我不禁感慨:“果然是一家人,嚇唬人都愛用同一招。”


    “我給巫驍打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不等他打電話,小亦就開著車來了,我招唿巫陽一起上了車。


    小亦邊開車邊說道:“我就知道雲哥會鬧情緒。剛才肖爾給我打電話,說是兩個小時前,雲哥特意安排帆哥去跟著馳哥談生意了。唉,帆哥現在那張臉,誰還敢跟咱們談生意呀。”


    我卻不這麽覺得:“你帆哥那張臉呀,得看談多大的生意。”


    巫陽好奇的問:“要是五個億的項目呢?”


    我笑著說道:“三五千萬,他能給你笑成一朵花。要是五個億,那臉就你這兩天看到的樣子。”


    巫陽不解:“為什麽錢越多臉越冷?”


    我撇了撇嘴,“因為五個億這個價錢太不靠譜,他會覺得對方當他是傻子。”


    相較於雲海,這一次我更應該給雲帆一個交代,於是我決定在他的小宿舍裏等著他。


    巫陽問我要不要請陳文錦過來一下,我說別了,把資料拿過來就行了。


    我不太清楚我現在給他們的感覺如何,但我覺得靠我太近終究會讓他們不太舒服,所以還是保持距離吧。


    巫陽給我簡單講了講小兔子的身體情況,我留給她的治療計劃已經由雲帆完成了,她迴去繼續完成她的學業了。


    肖爾把阿寧和陳文錦的治療報告給我拿了過來,陳文錦的情況很穩定,不需要我再插手,阿寧的情況需要再增加幾項檢查,這樣才能進一步確定造成她昏迷不醒的直接原因。


    這個原因可能是蛇毒對身體、尤其是對大腦造成的損失,但我更傾向於是那根解毒針的副作用。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兩者相互作用的結果。


    不管是哪種原因,她現在的情況確實很棘手。這人是沒有死,但一直保持這種植物人的狀態也不是個事兒呀。


    聽說我已經到家了,崽崽也跑來跟我匯報工作進展。雖然有難度,但還算順利,至少廣西的那片山林地拿下來了。具體情況,我沒問,她也就沒有說。


    崽崽還特意誇獎了君君幾句,我疑惑的問她,君君不應該還上學嗎,她說是呀,但那不影響她發揮自己的特長呀。


    我心說什麽特長,反射弧特長?


    不過既然崽崽誇了人,那就證明小姑娘還是很有能力的。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們都一年多沒見了,我覺得我應該換一雙眼睛看她。


    送走了崽崽,迎來了娟娟和暖暖帶著兩個孩子來匯報工作。其實來一個人就行了,主要是多出的這個人可以照顧孩子。


    小寶見到我照例笑個不停,倒不是咯咯笑,就是抿著嘴笑。小花花一如既往的活潑開朗,嗓門還是那麽大,我都擔心雲帆的水晶酒杯被她喊炸了。


    暖暖和娟娟跟我說正事的時候,兩個孩子在旁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聊什麽聊的那麽認真。


    娟娟還帶來了他爹特意給我做的小點心,我覺得挺好吃。小花花和小寶也喜歡吃,我們三個把一小盒點心全吃完了。


    他們吃過晚飯才被崽崽送迴去,臨走之前,兩個小娃娃比賽似的不停叫著白白,我也不知道他倆較這個勁幹嘛。


    不過看在他倆笑起來那麽可愛的份上,我決定不跟他們計較了。


    我一直等到午夜十二點,醉酒的雲帆才姍姍來遲。


    雲帆這房間是醫院的標準小宿舍,窗戶前麵放著一張書桌,旁邊是一張床,書桌正對著門口,我背靠著書桌閉目養神。


    我的眼睛現在不喜光,所以我沒有開燈。他開門就發現了屋裏有人,於是在第一時間打開了燈。


    哪怕是閉著眼,燈光的亮度還是讓我感覺眼睛有輕微的刺痛,這種不適讓我抬手捂住了眼。


    啪的一聲,燈關上了。人從我身邊走過,咣當就栽床上了。


    “喝醉了,眼都花了。”


    我眼睛沒睜,問道:“喝了多少?”


    他悶聲迴道:“不多,一杯,啤酒,老板女兒請我喝的,我不好拒絕。”


    我睜開眼看著趴在床上的雲帆,很不走心的誇獎道:“喔,真是難為你了。”


    “張留白,你到底是死是活呀?”他轉過頭,一雙紅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我把手遞給他,“你摸摸,是涼是熱?”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我的手,捏了捏,我抽出手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他嘶嘶直抽涼氣,人也從趴著改成了坐著。


    “哥你幹嘛下這麽重的手,真的很疼呀!”


    我理直氣壯的說:“疼點兒才清醒嘛,現在看看,是不是做夢?”


    雲帆湊上前,看了看我的臉,又上手捏了捏我的臉皮,他覺得還不夠,又扯了扯。


    幸虧他收手快,不然我還打他!


    “哥,你真的迴來了?”


    他很平靜,平靜的有點兒不正常。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挪到床邊坐下,然後伸手抱住了他,“我迴來了。”


    他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迴抱著我,喃喃低語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我本來想等他睡著之後把人丟下迴自己房間睡覺,但他十分嫌棄的把我推開了,理由是我的肩膀上沒有肉,骨頭硌的他下巴疼。


    “那你睡吧,我迴去了。”


    我還沒動呢,他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現在不困,你跟我聊會兒天吧!”


    我沒動,示意他躺好了。


    等他把自己理順了,我才說道:“大家都說雲海打你了,可他自己不承認,你這個當事人要不要跟我講講,到底打沒打?”


    “沒有,是我想事情分神差點兒把車開溝裏,他就是不理我而已。”


    “王胖子他們又是怎麽迴事?”


    “你知道的,現在有很多人盯著我們,尤其是你。借這個機會和他劃清關係,對我們對他都是一件好事。”


    這個理由我能理解,但我覺得這不是全部,“其他原因呢,能不能跟我說說?”


    他想都沒想就說道:“不想說。”


    我也不逼他,伸手把他睜得圓滾滾的眼睛蓋住了,“閉上眼睛,你這麽睜著它怎麽可能睡得著。”


    “我會不會再一睜開眼,你又不在了?”


    “你當我是你們那個不負責任的族長呀,說不見就不見,一點兒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多好,我去哪裏我都告訴你們!”


    雲帆眨了眨眼,睫毛刮得我的手心癢癢的,那感覺很好玩。


    “你是不是總被不告而別傷了心,所以才顧及我們的感受,告訴我們你的去向?”


    “我也是被人罵了很多次才養成的習慣。”


    想起那時的事,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時候我還是一身張家的臭毛病,出門做任何事都不會跟任何人交代一聲,所以每次迴來都要被她臭罵一頓。等她罵夠了,我問她為什麽罵我,然後又是一頓罵。”


    “誰呀?這麽厲害,罵你還能讓你乖乖聽著!”


    “一個婆婆,我離開張家的時候,傷的其實挺重,是她把我從河裏撈了出來,給我治傷給我做飯,她照顧了我很久。村裏人跟她開玩笑,說這個小姑娘長得這麽好看,你又救了她的命,將來就讓她做你的孫媳婦兒吧。她聽後不但不高興,反而氣得直罵人。”


    “人家婆婆瞧不上你?”


    我輕輕搖了搖頭,又想著他的眼睛被我捂住,於是我說道:“她小時候家裏日子難熬,父親用她換了半袋小米,她從七歲就給人家當童養媳,她說她也曾有過心儀的少年郎,他們差一點就私奔成功了,但那個少年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


    “這個故事很傷感。”


    “後來她帶著他們的孩子去了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她把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模樣,一個人把孩子養大,孩子又娶妻生子。”


    “不是私奔沒成功嗎?”


    “兩個人私奔,死了一個,那叫私奔成功嗎,那叫逃跑成功!”


    我輕輕拍了拍雲帆的臉頰,忍著笑意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能讓我乖乖聽罵的人,怎麽可能是個簡單的女人。”


    雲帆睜開眼睛看著我,擔憂的問道:“後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我點頭又搖頭,“我傷好之後就去找了份活計,離開之前她非要我把地址告訴她,我被她數落的實在不耐煩,又覺得告訴她也沒什麽,於是就留下了地址。不久之後,她的老伴兒上山采藥的時候遇到了詭異的事情,從山上迴來之後他就得了奇怪的病。她的孫子跑去找我,本來是想借錢買藥,我當時不忙,就跟他一起迴去了。她老伴兒的怪病並不難治,但時間拖太久也會要命,要不是她孫子去找我借錢,她老伴兒肯定就救不活了。那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讓別人知道你在哪裏,那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


    雲帆把我的手拉過去又蓋在他的眼睛上,他說等他睡著了我再走。這個要求不算過分,滿足他了。


    “哥,他們是不是也想去母留子?”


    他這句話簡直是沒頭沒腦,先不說這去母留子的說法,就是他說的那個他們,到底是指誰們?


    “這才是你離開張家的真正原因,對嗎?”


    【險些翻車的真相:


    雲帆心不在焉的開著車,他每隔三秒就要看一眼後視鏡,他無時無刻不在期待原地留守的人能追上來。


    雲帆在又一次分神看後視鏡的時候注意到後麵後車的駕駛員雲舟朝他揮手。


    雲帆一激動方向盤打偏,車子差點兒開進溝裏。


    而“罪魁禍首”雲舟,他隻是擦擋風玻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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