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打破二女的思緒,隻聽昨夜幫忙燒水的老蒼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二位女公子,昨天立下大功的那位什長過來了,還帶了個挺漂亮的娘子。”


    二女聽到王蒼來了,無須多想,當即穿戴整齊出了房門,正好迎麵撞上三人,王蒼身後那人看著還頗為眼熟。


    “少君?!”


    “阿昭!阿芷!”


    還是十六七歲的甄芮見到熟悉的人,臉上的表情再也強撐不住,上前就摟著兩個婢女大哭起來。


    還能活著見到二女,想來族父和族兄也無大礙吧,真的是上天保佑。


    一時間三女還未說話,就先哭了一陣。


    緩過氣來的甄芮麵帶憂色,目光期冀,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可曾見到過幾位族父和族兄?”


    “未曾見過,奴婢二人清醒後就被鮮卑人抓住一頓打罵,又被好生折磨了一番,幸虧這位,這位什長相救,奴婢二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阿昭和阿芷心中大喜,能活著在塞內看到少君,甄芮卻開心不起來,想到長輩往昔的音容笑貌,三人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幾女哭哭啼啼一陣子後,甄芮對二人說:“我先帶著你們去雲中縣吧,這處傷心地我也不想多留了,幾位族父和族兄的喪事也不知道怎麽和族母和幾位寡嫂說。”


    “唯。”


    二女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留了,隻想趕緊離開,顯然在鮮卑聚落裏的過往給二女造成了巨大的心理、生理陰影。


    甄芮說走就走,拉著兩個小婢女就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傳舍,留下王蒼和王延壽二人站在原地。


    王蒼也是有點惱火,在鮮卑聚落裏叫自己小將軍,現在迴塞內了,就叫自己什長。惱火間,剛剛離去的三女又迴到了門口,對著王蒼盈盈下拜,行了一個肅拜禮。


    “多謝壯士的救命之恩,我這兩位姐姐無以為報,隻願來生做牛做馬,以報壯士大恩大德。”


    說完,也不再看王蒼,自帶二女離去。


    見幾女道謝後,王蒼更是來氣,甚至有些鬱悶,什長不是長嗎?不是說好今生做牛做馬嗎?鬱鬱間歎了口氣,隻能自迴居所歇息,等酒醒後再說吧。


    次日醒來,王蒼喊來王延壽,把手中的兩封信連同五六十個拿匣裝好的金餅,叮囑其寄迴家中。


    裏麵的一半金餅給僑兒和王霜留好作為,另外一半讓讓僑兒交給秦陽,令其招募些郡中的輕俠、惡少年、流民、胡奴等帶到武泉塞來,如今手上有財,即將作為一塞之主,基本盤穩了。


    上次繳獲的金餅除開往來和分給劉破奴三人外,還剩下一百來個,折算成五銖錢也價值兩三百多萬。


    王蒼隻留下一百個金餅,零頭全部送迴家中,如果放在內地郡國,普通鄉裏豪強一時間都拿不出這麽多現金。


    從日律狼戈的帳中收藏和親衛身上扒下的皮甲也有三四十套,其中甚至還有一套較為完整的鐵劄甲!


    雖然大半甲胄都是有些殘破的,簡單修補一下也能使用。


    武器大半是馬刀,但石城裏有現成的鐵匠鋪可以重新迴爐打造,雖然費點功夫,但好過臨時購置。


    一柄鐵製環首刀從內地販賣到邊郡,品相差點的都要近兩千錢左右,當然郡中的小鐵官鑄造的是便宜些,但也就比馬刀好些。


    如今手上有錢了,是時候培養自己的義從部曲了。


    雲中縣城離武泉塞也不過百五十裏路,置嗇夫手腳麻利些的話,大概兩三天左右就能到僑兒和秦陽手上。


    同樣家在雲中的劉破奴、高寶、陳寬三人也想了想,把王蒼給予的財物拿出大半,也學著寫了封信,五人合在一起,通過官營的郵置一起寄迴家中。


    秦陽招徠流民可能需要點時間,如今天寒地凍,流民缺衣少食,為了點吃食,不想賣身做奴婢的青壯多半會考慮依附世家大族做個徒附部曲。如今馬上正旦了,估計隊伍過完新年後才會出發,此事暫且不表。


    ······


    四天後,府君的賞賜和擢升命令下來了。原來,甄芮帶著二女坐著傳車,隻用了兩天時間,第二天的下午就迴到了雲中縣城的太守府,把族中商隊的事情告訴了甄厲,捎帶把二女的事情也提了一嘴,此時王蒼的名字便被甄厲記了下來。


    過了幾個時辰,日暮時分,一封來自武泉塞的戰報和不成人樣的日律狼戈也來到了太守府中。


    小吏拷問日律狼戈花費了些許時間,再三確認其沒有肚裏沒有東西後,五匹駿馬和價值一兩百萬的財物珍寶連同戰報、俘虜一起在第二天出發,與三女就相差兩三個時辰前後腳到了太守府。


    有趣的是,日律狼戈還真知道他阿母抱腹是什麽顏色,梁信把這消息傳給梁詡,給梁詡都整樂了,此事且先不提。


    太守府裏,年約四旬的甄厲筆直地跪坐在案前,先是看了幾眼財物和院外的駿馬,揮了揮手讓府中奴婢先帶下去,再慢條斯理的拿起案幾上的戰報,細看之下,不禁嘖嘖稱奇。


    五個人,才一個伍的兵力就敢衝擊一個兩三百落的小型聚落,此子真的是膽大包天,再一看名字,王蒼,這不是救下自己族女的貼身婢女那人嗎?


    整份戰報很詳細,從戰前到戰後都有詳細的記載,幾人從西而入,幾人從東而入,放火,擒獲頭人等都有明確的描述,甚至當晚還敢在帳內睡一覺再動身迴返。


    嗯?夜襲敵營,夜宿敵營?這幾個字眼看的甄厲瞪大了雙眼,嘴裏不禁感歎:“此子真是膽大如鬥啊。”


    末了,斬獲首級裏還寫著一句:“梁詡計破敵營,計斬獲虜首三十級。”


    結合上之前的駿馬和財物,觀之令人發笑,甄厲搖了搖頭,幾十年的養氣功夫都被這句話破了。


    放下帛書,甄厲看了眼堂下腿腳不便,癱坐在地上的日律狼戈,對著下首的主簿說道。


    “把這份戰報潤色一下,再帶這胡狗快馬送到中樞太尉府上,近年來,我朝年年大敗,這可是少有的勝績啊,生擒西部鮮卑大帥的親子,想來天子定會龍顏大悅。”


    主簿心領神會,下筆重新攥寫了一份戰報:“光和三年冬閏月初,有斥候來報,鮮卑欲寇武泉塞,太守悝指揮郡中......”


    寫完後,主簿吹幹了墨跡,把戰報放在了甄厲麵前的案幾上,拿下耳後別著的毛筆,雙手遞給甄厲,請其看看是否需要修改。


    甄厲快速過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明年可以擇一中原周邊的中等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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