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宮


    神梧衣的床榻前站著一個紅衣青年,可身形模糊,若隱若現,好似隨時都要消失不見。


    靈遲對於這人時好時壞的狀態已經感到很平常了,以往他維持人形隻有三句話的功夫,有時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不過這一次他居然維持了一天的人形,記憶也恢複了,實在令他驚訝。


    但目前也不是和他寒暄的好時機。


    紅衣青年能恢複人形全靠最近神梧衣在東皇宮無聊,每天都來逗弄他,拉著一根木棍老是戳他的雙翼。


    經過上一次的蠱惑之術,後來這法子對神梧衣就失去了作用,似乎是被神梧衣找到了克製之法。


    神梧衣有段時間格外喜歡煉製丹藥,但是找不到誰來試藥,這重任便落在了小紅鳥的肩上。


    小紅鳥當時雖然狀態不佳,但每天被迫被神梧衣當藥罐子使,身體與記憶就慢慢有了變化。


    “你確定沒有錯?”紅衣青年看著躺在榻上的神梧衣,不確定的再次問靈遲。


    “不會有錯了,我親自到神靈台的玉隕前驗證過了,玉隕有被更改的痕跡,她不可能是天昭的後裔。傳言天昭生前殘暴嗜血,不近女色,所以不可能有後裔。至於梧衣至神靈台降生,身世大概另有隱情。”


    “你不是可觀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麽?你瞧瞧這小丫頭不就行了?”紅衣青年提議道。


    卻隻見靈遲搖搖頭,迴想起那日探神梧衣的識海時,皆是無奈:“我早已探過了,她的過去隻有在神靈台降生的那一刻,以及在萬青宮的種種,至於如何降生並看不到,哪怕是未來也沒有顯現。”


    紅衣青年突然來了興趣:“有意思,還有你無法看到的,看來這小丫頭的身世是要好好查查了。”


    “尤離一直想要置梧衣於死地,大概他是知道梧衣的身世,當年他算計天昭都未感覺他會懼怕,如今一個後裔怎麽令他心生恐懼,神石玉隕定是與他有關。當年吾相定是知道什麽,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護下了梧衣。”


    隻是如今吾相下凡曆劫,走的突然,看來等他從弱水之濱迴來要去萬青宮走一趟了。


    “哼!尤離!這個汙泥裏的爛蟲本君遲早要將他毀滅!”紅衣青年提到尤離,恨不能將他啖之血肉。


    靈遲自然是明白定是尤離做了什麽,才讓紅衣青年這般憎惡,可他目前來不及多問原由。


    “我現在就去弱水之濱,你在這裏幫我守著,沒要任何人進來,我會差月霖守在宮門外,隔絕一切!”靈遲從景明殿迴來眉頭就一直從未撫平過,看著神梧衣蒼白的臉色,一臉擔憂。


    “可若是這樣,她此生都不能再修煉,這也並非是她的錯,雲紋銀禁有九環,能力越強顯現的環數越多,難不成你要她永生戴著身上?更何況,這雲紋銀禁乃神器,一旦戴上,若是找不到解法怕是終生都無法解脫了。”紅衣青年想要勸靈遲再考慮清楚,這個世間本就是以強者為尊,一旦神梧衣失去修煉的機會,哪怕她有靈遲這個戰神師父做靠山也是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三道四的!


    “梧衣現在不過才三百歲就有如此能力,若是再長大些怕是你我也難以招架的住,若是不這麽做,尤離和衍絮那邊不好交代,紫玉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君重醫仙說她全身經脈皆斷,五髒六腑皆有破損,就算是醒來可能修為定是不如從前了。”靈遲藏在袖袍裏的手握緊了拳頭,“紫玉又是聽羽的徒弟,此事若不令神界滿意怕是很難平息!”


    並且靈遲不覺得這世間萬物是沒有什麽不可破解的,萬物相生相克,雲紋銀禁也定會有破解之法。


    靈遲突然覺得現在除了這個方法已經別無他法了,現在保住神梧衣是最重要的。


    “也罷,你既已決定好那我也就不再勸你,你安心去,我定會護她周全。”


    靈遲以雲紋銀禁作為懲罰,放出消息神梧衣囚禁鏡蓮池,再以紫玉何時醒來神梧衣才可以出鏡蓮池作為代價才平息了尤離和衍絮的怒氣,以及聽羽的顏麵。


    東皇宮外尤離知道靈遲定會即刻動身前往弱水之濱,早已在此處等候靈遲。


    靈遲踏出宮門,天邊的祥雲朵朵,金烏四射,拉長了靈遲與尤離的身影。


    “弱水之濱危險,有兇獸敖桀看守,此去,你多加小心。”


    “神尊來怕不是與我說關懷之話吧,你我相處多年還有什麽直接說便是。”靈遲與尤離並肩站著,昔日的友情大概就在一年前靈遲交出捷牙令的那一刻化作了烏有,他看著尤離身後站著一排整齊莊嚴的神兵,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還是神君懂本尊。”尤離虛假一笑:“聽聞弱水之濱的兇獸敖桀之眼有鎮邪之效,你將那眼睛帶迴,本尊差人放在神意門,防止幽靈族偷襲。”


    “神尊之命,怎敢違抗,取了便是,不過,本君隻有一個條件。”靈遲側身看著尤離:“神梧衣你不可動她分毫!”


    尤離袖中拳頭緊握,麵上卻是淡然一笑:“隨了神君的意願便是,這些神兵不過是來保護東皇宮的,神君一走,東皇宮沒有了主心,若是遇到什麽事第一時間也好替神君擋一擋。”


    “希望神尊信守承諾!”靈遲長袖一揮,東皇宮外便罩出了一個極大的結界,外人不得入內。


    尤離望著靈遲騰雲離去的方向,靈遲這是不信任他啊!罷了,反正如今捷牙令到手,掌握了百萬神兵,也不怕靈遲造反。


    又轉身看了看那強大的結界,外麵的人進不去又如何,他要裏麵的人出來就是了,尤離輕聲一笑,拂袖離開。


    神梧衣是兩日後才醒過來,醒來時屋子裏空無一人,她第一件事便是找師父,可整個極光殿也沒看見靈遲的身影。


    “師父?”


    “師父你在哪?”


    神梧衣赤著腳走在冰涼的地麵上,腦子裏全是那日她闖禍的情景,也不知道師父會怎麽處罰她,她心裏因為看不到靈遲忐忑不安。


    “別找了,他不在東皇宮!”


    神梧衣站在梧桐樹下,尋找方才聽到的聲音,就看著一隻紅色小鳥從梧桐樹上飛身而下,化作了一個容顏極好看的紅衣男子,隻是他並非實體,隻是一方魂魄。


    “你是樹窩上的那隻鳥?”神梧衣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那麽醜的鳥竟然能化出這般好看的男子。


    隻見紅衣男子白了神梧衣一眼:“本君是仙鶴,哪裏是鳥,這鳥不過是本君暫居的容器而已。”


    聽他自稱本君,就是不知是仙君、神君還是帝君了。她突然想起她以前還拿棍子戳過他,說他醜,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記憶,最好是不要記得。


    “你這小仙,雖是靈遲的徒弟,膽子也未免大了些,若非本君仁慈,當年你拿棍子戳本君,罵本君醜,要換做從前,你早就化作了齏粉。”紅衣男子看著神梧衣臉上生動且有趣的表情,不禁樂嗬了,她這一會兒翻白眼,一會兒癟嘴是個什麽意思?是瞧不起他?


    若不是看在她當初在罪之崖陰差陽錯將那些魂魄帶出,他附身在一隻將死的火焰鳥身上,這才讓他有了一線生機,否則他定是要戳爆神梧衣的腦袋。


    逃離罪之涯後他的思維就是混亂不堪,一直橫衝直撞的飛進了東皇宮。


    要不是靈遲認得他,估計他堂堂仙鶴一族的君王就這樣銷聲匿跡了。


    如今他三魂七魄受損,隻能暫居這醜陋的雜鳥殼子裏,也是實屬無奈,好在靈遲靠譜,給他找了個靈氣盛盈的地方給他滋養魂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梧桐樹上棲息。


    “這位仙君······”


    “什麽仙君,本君乃是神君!”


    “呃······”原來是位神君,失禮了!


    等一下,神君!


    神界神君並不多,好像就那麽三個,一個是她師父,一個是吾相,不過聽說他下凡曆劫去了,還有一個是仙鶴一族被尤離冊封的霽方神君。


    眼前這位是……


    神梧衣上下仔細打量著紅衣男子:“你可是霽方神君?”


    霽方傲嬌的輕哼一聲:“算你有眼光!”


    “咦?傳言你不是……隕落了嗎?”神梧衣也知道這般問很沒禮貌,可是她實在好奇昔日身份高貴的仙鶴一族王上,神界神君,怎麽是這副半透明模樣。


    “傳言嘛,半真半假,我如今這個樣子隻能算在東皇宮養傷。”霽方歎了口氣,“我可提醒你,你可別出去亂說你看見本君了,否則惹來殺身之禍可是你自找的。”


    “你的妹妹蕙曦月神也可不說嗎?”


    霽方苦笑:“她,不知道更好,那樣她才安全呢。”


    神梧衣猜到了霽方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他如今這副模樣也定是被人陷害的,可這個人是誰呢?


    “不知神君可知我師父去哪了?”神梧衣癟了癟小嘴,不願再去想那些暫時沒有用的,現在她關心的是師父。


    霽方剛要迴答,卻被一個擴音符打斷,隻聽見那話語響徹雲霄,眾生皆可聽見。


    “月霖,你趕快叫神梧衣不要睡了,幽靈魔族暮和攻打神界,她師父都被人擄走了,此去一番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然,這話也沒等月霖神官傳達給神梧衣,她自己倒是一個瞬息術就不見了人影,踏出東皇宮,卻發現外麵皆是神兵把守。


    “神尊有令,靈遲神君未歸,任何人不得踏出東皇宮半步!”


    神梧衣不想跟這幫傻子廢話,學著平日在偷學的術法,長袖一揮,靈氣暗湧,擊退了圍攻她的神兵。


    再次出現,便已攔在了暮和的前麵。


    暮和被囚禁在殘垣山三百年,早就被逼瘋了,若不是靈遲和霽方,他哪裏能那麽慘,如今打探到消息說靈遲前往弱水之濱取雲紋銀禁,正是攻上神界的好時機。


    一不做二不休,剛好迴來報仇就碰到突然弱的不得了的昔日仇人靈遲,看靈遲的魔模樣,大概是與什麽猛獸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如今身負重傷,這自然是要還還迴來的,便想將靈遲擄去幽靈族,好以此折磨折磨靈遲。


    暮和眼看著就要過神界和幽靈族的分界線三山了,麵前卻憑空出現了一個女娃娃,模樣看著挺好看,但年紀卻不大,倒是將暮和嚇了一跳,差點一頭栽進雲端裏。


    “你是何人?竟然攔你爺爺的去路!”暮和覺得失了麵子,想要在話語上挽迴點顏麵。


    “我是你姑奶奶,正是要攔住調皮孫子擄走我師父的去路!”神梧衣對答如流,絲毫不畏懼。


    “死丫頭,竟敢占老子便宜!原來你就是靈遲新收的徒弟,正好讓老子練練手!”暮和手中紅霧繚繞凝結成一把赤紅大刀,刀身有許多槽口,專門以血祭刀,滋養邪氣。


    神梧衣冷哼一聲,不過是把喝人血的邪刀,多少有些沒有放在眼裏。


    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見了誰都不曾怕過,雖然她並未學過任何術法,可她好像就是本能的會這些東西。


    “誰讓你擄走了我師父,還不快將你祖爺爺放出來!”


    “找死!”


    神梧衣句句都是挑釁暮和,一句比一句刺激,暮和容顏大怒,赤刀見紅,毫不遲疑的朝著神梧衣砍來。


    神梧衣秀眉一皺,凝結神器?她沒練過怎麽辦?上次在天族用銀電幻化的劍不過是把假劍,嚇唬紫玉的。可看著暮和使喚出來挺簡單的,嗖的一下就出來了。


    神梧衣不知哪裏來的意念,丹田運轉,體內突然多了一種溪水般的感覺先是流過全身,然後再全部集中到手臂頓時凝結出了一把銀色的長劍。


    那長劍上沒有任何花紋,不加一絲點綴,反卻看著極為樸素,可劍上的銀光迸現,又覺得與眾不同。


    霽方和月霖趕到剛好看見這一幕,此刻霽方已經化作了一隻火焰鳥,在月霖身邊扇動著翅膀驚詫的問道:“你家神君教了神梧衣凝劍?”


    月霖搖頭:“未曾,神君教的最多的便是讀書寫字,其次便是心經。”


    “什麽心經?”


    “佛經!”


    “······”


    “不過東皇宮書閣裏的書小仙子倒看了不少。”


    霽方乜了月霖一眼,頓時吾了,靈遲這是變相的在引導神梧衣啊!


    雖然想渡神梧衣有一個慈悲心,可這跟她似乎搭不上任何關係,她看起來開智極早,無需人教,這些東西看一遍便是無師自通。


    或許是天昭的後裔就算了,開智還這般早,又這般厲害,尤離畏懼她也是應該的。


    神梧衣擋住了暮和朝她砍來的赤刀,暮和力氣大,神梧衣擋住這一刀時震得手臂發麻,如此,這一刀是要她的命的,那她必須要還迴去才是,手中一發力,神梧衣主動出擊,長劍上突然閃現了一串花紋,但也隻是曇花一現.


    她似乎不會用劍,但看著暮和手裏拿著的赤刀是用砍的,她也學著一劍朝著暮和砍去,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暮和感覺到有一股壓迫感襲來,他似乎無力反抗,隻能用赤刀去擋神梧衣的劍.


    紅光與銀光觸碰那一瞬,便見暮和的赤刀一聲碎響,碎成了無數刀片,從四處炸裂,劍氣閉來,暮和一個側身,神梧衣的劍劃破了暮和的臉孔,強大的劍氣劈向了暮和身後的三山。


    隻聽一聲巨響,三山的三個峰頂被劍氣斜著削掉了兩座,唯一剩下右邊那座矮峰未能禍及。


    三山是天神族和幽靈族交界處,之所以叫三山是因為有三座獨立的山峰峰底連成一脈,是座有靈氣的山峰。


    銀光四散,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朝著看戲的一幫人襲去,霽方感到不妙,立刻支撐起了一個保護結界,那結界似乎擋不住神梧衣留下來的劍氣,眼看結界要破碎,月霖等人也趕緊施法修複結界.


    暮和被神梧衣這舉動有些震撼到了,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沒遇見這般震懾人心的力量,當下將靈遲往外頭一拋,拋之前還不忘在靈遲背後給了掌,然後帶著小兵們趕緊撤了。


    神族不過三百年就有這般厲害的人物了實在惹不起,待再修煉個幾萬年再來說報仇的事。


    神梧衣顧不上手臂上的麻痛之感,伸手便去接住靈遲,可靈遲哪裏是她這個小身板能接的住的,當即一下,二人便因為失去了重力,墜入了雲端,消失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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