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不知道為什麽,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右邊眼睛就一直跳。


    穿著名貴定製黑色西裝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矜貴冷靜的一張臉,難得的,他的眉心始終皺起來。


    也不知道是最近身體疲憊的,還是他的心情浮躁,不太能夠沉靜下來心。


    從昨天打翻了手旁的保溫杯開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陸雲洲心情總是很難平靜下來,最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聽到總統府大樓辦公處的門被敲響。


    那突然響起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敲在了他的心上,讓他心裏升起一種很艱澀難受的情緒,他抬頭看去。


    就看到陳遇手裏拿著最新接到的報告進來,陸雲洲眉頭一皺,他看到了陳遇凝重的表情,還有欲言又止的模樣。


    “首長。”陳遇放低的語氣喊道。


    “什麽事?說。”就連這時候,陸雲洲都是在極力保持著自己的鎮靜的,隻是偏過頭應了聲。


    陸雲洲平靜的語氣,這兩個月他忙得不可開交,成為了新任總統後,更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情。


    現在看到陳遇進來,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的感到心口有些不舒服。


    陳遇也是猶豫的,他在想,他剛拿到這份報告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和不能接受的。


    但是瞞下去也沒辦法。


    陳遇隻好走上前,將手裏的文件報告,遞到了陸雲洲麵前,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這是東洲的最新消息。”陳遇眼睛裏有明顯的不忍心。


    但他還是看著陸雲洲疲倦俊美的麵龐,站在他麵前開口提醒了。


    “聞首長她……”


    “在東洲爆炸案中犧牲了。”


    可他這話,卻仿佛是重石落下,砸在了陸雲洲的心坎尖。


    話音未落,陸雲洲在聽到他這話的一瞬間抬起頭。


    眼睛瞬間變紅:“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裏有輕微的顫抖,就連觸碰著手下文件的手指都是一瞬間涼透了的。


    就好像是最近的心神不寧在一瞬間得到了某種答案的時候,眼神再落下。


    就是手裏剛才陳遇放到他麵前的一張關於東洲的報告,最新的消息。


    當文件上麵的文字,清晰地落在了陸雲洲他眼睛裏。


    他心髒一縮,漆黑的瞳孔裏映出幾分驚駭的情緒。


    那一瞬間,陸雲洲全身僵硬,好像有什麽冷氣一瞬間席卷全身,讓他掉進了冰窟中。


    驟然他隻覺得胸口一陣鈍痛襲來!


    而同時喉嚨裏衝上一股腥甜。


    再也忍不住。


    “首長!”陳遇的臉色駭然大變。


    他急忙上前。


    就看到陸雲洲桌前的白色文件紙上。


    是一灘殷紅的血漬。


    在那頁報告紙上顯得醒目,刺眼極了。


    ……


    ……


    剛開始所有人都在找線索。


    找沈朝惜還活著的證據。


    直到天色變黑,再次黎明前夕。


    又到黑夜裏。


    當薑沉清楚的意識到,他所有的苦心尋找都成為了奢想。


    所有的事情已經沒了迴旋的餘地。


    薑沉明確接到了東洲從海島城傳迴來的沈朝惜遇難落實的消息。


    他瞳眸一縮,驟然身體虛晃著差點倒下去。


    不會的。


    而另一邊的盛聽,跟著封晨欣從顧家迴來。


    她在這一年找迴了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她兒時在顧家與父母哥哥生活在一起的記憶。


    她全都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她叫顧暖笙,她還有一個哥哥,她還有親人在這個世上。


    她跟封晨欣解開了一直以來的誤會,她的病情在休養的三個月裏得到恢複,逐漸恢複成原本的樣子。


    可是也就是在這一天。


    薑沉從軍區來找她。


    來的很急。


    薑沉:“老大她,在海島城犧牲了。”


    甚至連骨灰都沒留下。


    在跟盛聽她說這話的時候,薑沉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他的眼睛很紅,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像是從昨天到現在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好。


    他在極力求證,想證明沈朝惜她還活著,但是所有證據都表明,她當時身處那場爆炸中。


    她在東洲犧牲了。


    “什麽?”


    許久,盛聽臉上的笑容僵住,她在聽到薑沉的話後,忽然笑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


    盛聽明顯不願意相信的樣子,隻是笑著看薑沉,眉頭忽然皺起。


    她像是突然間聽到了什麽極其不好的消息,對她的整個人具有一定的衝擊力。


    看到盛聽得反應,薑沉也是於心不忍,但他還是選擇把真相告訴盛聽。


    “盛聽,我說……”


    薑沉認真看著她,沒有找別的理由了,他情緒沉重地說,“老大她犧牲了。”


    “她死在了東洲海島城那場爆炸中。”


    盛聽隻是在笑:“嗬嗬,不會的!”


    她的狀態忽然就變差了。


    “盛聽!”薑沉也跟著皺起眉。


    “薑沉,惜惜是不會死的。”


    盛聽難以置信看著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虛弱無力的後退。


    那笑容中有太多未解的情緒,她聲音不高,卻忽然像是有了某種力氣。


    盛聽神色慌亂:“你忘了她以前和我們出任務,每一次都擋在我們前麵嗎。”


    “你忘了她即使麵對再困難危險的任務,在任務過程中遇到阻礙,她都總能在第一時間想到解決的辦法嗎。”


    “你都忘記了嗎?”


    眼淚就這樣如同斷了線掉落下來,盛聽隻是紅著眼看著他,提高音量吼道。


    “惜惜她是不會死的!”


    “她絕對不會!”


    在這時候的盛聽,像是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後,知道了還有親人在身邊,告別了過去黑暗歲月裏的自己,她好不容易才跟這個世上的人重新和解了。


    她重新站在了陽光底下。


    卻在驟然間,像是又被人打入了另一種地獄一樣。


    這些年以來,沈朝惜就像是她最親的人。


    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姐妹,最好的閨蜜。


    沈朝惜是她在成為盛聽的全部人生裏,最最重要的人。


    可是現在薑沉他說什麽?


    沈朝惜犧牲了。


    這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呢?


    盛聽情緒激動,她像是唿吸加重,有些平複不下來,差點暈倒過去。


    “聽聽。”在旁邊一直等著的封晨炘皺起眉,忽然伸出手,將情緒過激的女人拉到了懷裏,她被他緊緊擁住。


    “你先別著急,也許就像你說的,沈朝惜她不會有事,你先別急嗯?”


    這時候的盛聽,在聽到他安撫的聲音時,像是終於找到了一點點知覺,她在他懷裏抬頭。


    看向封晨炘冷峻的眉眼,他眼睛裏都是噙著的擔心情緒,落在她的臉上。


    她眼睛裏都是淚。


    就這樣失控落下來。


    掉在他的手背上,想要是灼燒他的心。


    他心猛地抽痛了一瞬。


    盛聽看著他,張了張嘴,可是她失控哭起來,卻發不出聲音。


    她眼睛通紅,哭得淚流滿麵。


    ……


    而受了傷昏迷不醒的沈願,忽然生命檢測體征儀器發出警報,數據異常波動。


    醫院裏的護士連忙反應過來:“病人情況怎麽迴事?”


    “快去叫醫生!”


    “醫生!——”


    病房裏,那名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口鼻戴著唿吸機,透明殼子被唿出的熱氣暈染,像是一層薄薄看不清的霧。


    他的眼角,有眼淚滴淌了出來。


    “阿願。”


    “阿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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