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宮道上。


    跟在朱元璋身後的朱棣有些發懵。


    明明是兩個哥哥搶他的小兔子,怎麽獨獨把他叫過去了?


    難道說因為徐妙雲送的小兔子?父皇害怕他玩物喪誌?應該是這樣了。


    朱棣帶著幾分疑惑和幾分忐忑的跟著朱元璋進了禦書房。


    “坐。”


    “謝父皇。”


    朱棣雖然隻有十一歲,但同樣少年老成,不是那種隻知玩鬧的孩童。


    朱元璋看著年幼的朱棣,心中不免有幾分唏噓。


    誰能想到,這個在家中排行老四的少年,在日後竟然舉兵造反,並且造反成功,登上帝位,並且死後和他一樣稱宗道祖。


    造反,兄弟相殘,這些都是曆代帝皇最忌諱的。


    但是現在麵對日後造反的燕王朱棣,朱元璋卻是心情複雜。


    直接除掉?


    那是不可能的。


    打一頓?


    那也無濟於事。


    其實也不能全怪老四,建文帝的手腕不足以降服自己的叔叔輩,還想著削藩,如果他是老四,恐怕他也會反。


    老四其實也是有帝王之才的,可惜隻要朱標還活著,就不可能輪得到他。


    朱元璋有些頭痛。


    揉了揉眉頭,朱元璋問道:“老四,最近大學學得怎麽樣?”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


    朱棣一口氣將《大學》的開篇背了出來。


    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


    “馬術功夫呢?沒有落下吧?”


    “迴父皇,兒臣按照父皇的吩咐,每月堅持三次麻履行滕。,出城遠行,馬行十七,步行十三,每月一次上演武場上練習武備,不敢懈怠。”


    聽了朱棣的迴答,朱元璋心情更是複雜。


    老四果然很優秀。


    相比於老大,老四在文治上也許比不上,但是在武功上卻占據著優勢,從他後來稱帝後五次親征漠北就可見一斑。


    老四在日後能夠造反成功,可以說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造成這一切的,自己其實也有責任。


    把老四培養成為文武雙全的帥才,卻在後來繼承人的人選上選擇了老大一脈優柔寡斷的朱允炆。


    難啊。


    總不能跟老四說,你不能太優秀了吧?


    看著麵露苦色的朱元璋,朱棣更懵了。


    被叫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要被訓誡一番,沒想到卻是考校自己的學問和武功。


    朱棣感覺自己迴答得夠好,也已經夠努力了,可是怎麽感覺父皇卻是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呢?


    是自己還不夠好,還不夠努力嗎?


    朱棣的心中在打鼓。


    沉默了好一會。


    朱元璋突然說道:“老四,咱有個東西想給你看一下。”


    說著,朱元璋站起身來,去書櫃那裏翻找了一下,不一會便拿著一張大圖迴來,展開在朱棣的麵前。


    “父皇,這是……地圖?”朱棣露出驚訝的神色。


    朱元璋點了點頭。


    “這是世界的地圖,你看這裏,這裏是咱們中國。”(中國一詞古已有之,朱元璋在大明立國詔書中第一句就是,朕惟中國之君)


    朱棣隨著朱元璋手指的地方看去,隻見中國隻是整張地圖中的一部分。


    中國周圍的國家有很多,不過這些國家大都已經了解了,而且已經與大明有了不少的來往,他們也知道在海外也還有國家。


    隻是沒想到,在海外竟然有那麽大的地方。


    朱棣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軍事化訓練,看地圖自然是其中的基本功之一,而且他很喜歡看地圖,因為對於一個喜歡軍事的人而言,地圖就是他們排兵布陣的地方。


    而且朱棣對外麵的世界很有探索的欲望。


    這也是為什麽在他稱帝以後,會派鄭和下西洋,去探索海外之地。


    隻不過他從未見過如此詳實的地圖,也沒有見過整個世界的地圖。


    此時的他,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世界地圖,不知不覺間竟是看進去了。


    真是越看越入迷,越看越覺得驚歎。


    原來大明之外,還有如此廣闊的天地,那裏又是一片什麽樣的世界?


    看著看入迷的朱棣,一旁的朱元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翹。


    “喜歡看是嗎?你且拿迴去,好好看,好好研究,不過要記著,不要泄露給你我之外的第三人。”


    “謝父皇!”


    朱棣一怔,露出驚喜的神色,他沒有想到,父皇竟然將如此重要的地圖給他,連忙道謝。


    “沒其他事了,退下吧。”


    “兒臣告退。”


    朱棣連忙告退,他本以為父皇單獨把他叫過來少不了一頓訓誡,沒想到非但沒有,而且還送了他一張極其珍貴的世界地圖。


    聽父皇的意思,這張地圖隻有他和父皇兩個人看過,雖然不知道父皇這張地圖從何而得,但他也知道,這張地圖事關重大。


    朱棣心中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的味道。


    而朱元璋也同樣有幾分老懷欣慰。


    看著退下去的朱棣的身影,朱元璋輕舒了一口氣,低聲自語:“也許,征服全世界才是你的歸宿……”


    ……


    這段時間,大明首屆恩科已經考完,評卷工作也已經基本結束。


    主考官宋濂正在向朱元璋匯報:


    “稟皇上,恩科閱卷已經完成,臣與其他考官優中選優,選出六十四位考生為本屆恩科的進士,再從其中選出最優的十二位,為本屆恩科的頭甲。”


    “十二位頭甲考生的試卷,臣已經命人準備好,呈皇上禦覽後,若沒有問題,下一步便是殿試,由皇上來欽點狀元榜眼探花。”


    朱元璋點了點頭,問道:“太子看過了沒有?”


    一旁的朱標站出來,迴道:“兒臣已經看過,十二位頭甲考生的試卷確為上佳之作。”


    朱元璋道:“品評文章,咱比不過你們,你們看過就行,不過咱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


    宋濂道:“皇上請問。”


    朱元璋問道:“本屆恩科選取的六十四位進士中,多少南方學子,多少北方學子?十二位頭甲中,又有多少南方學子,多少北方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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