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寒立刻收迴手指,砰砰砰的心跳聲幾乎要衝破胸膛,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中,聽起來尤為明顯。


    喉嚨一陣幹澀,任憑他向來能言善辯,此刻卻不知道如何辯解自己剛才的行為。


    麵對心愛的姑娘,還是暗戀了十年的女孩,總覺得每說一句話都十分忐忑。


    生怕嚇跑這隻意外落到他生命之網的傷痕累累的小蝴蝶。


    傅斯寒靜靜地等了幾秒,才重新看向許溪。


    沒想到她隻是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出神,好像還懵懵的。


    他低啞著聲音試探問道:“醒了?”


    許溪這才迴過神來,眼中的迷茫一點點褪去,又多了幾分歉意。


    “抱歉,一不留神睡著了。”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在車上睡得這樣沉。


    也似乎很久很久沒睡得這樣安穩踏實了。


    她有些意外。


    明明和這個男人才認識幾天,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全名,她卻能放心大膽地在他車上睡著。


    這實在和她平日裏的小心謹慎相違背。


    這件事令她感到困惑,又很不安,甚至還有一絲恐慌。


    身體內部那扇被破壞得傷痕累累的心門,不但沒有絲毫鬆動,反而關得更緊。


    可傅斯寒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慶幸她沒瞧見自己出格的那一幕。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心裏已經潮濕一片。


    又覺得有些可笑。


    他多久沒這麽緊張害怕了。


    上一次,好像還是在十年前。


    “這是哪兒……”許溪看向車窗外,路燈昏暗,像是一片低矮的民居。


    她迴眸看向傅斯寒:“不是說去酒店嗎?”


    傅斯寒故意挑起眉梢,露出一個嚇唬人的表情:“小姑娘,以後不要在不熟悉的男人車上睡覺,否則……”


    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可許溪卻秒懂。


    她心裏突突直跳,可也隻是短短一瞬間,便恢複了正常。


    她搖晃了一下始終攥在手中的手機。


    “我上車時,已經發消息給閨蜜了。如果她等不到我平安到達酒店的消息,應該會全城找人。”


    傅斯寒汗顏,話裏又多了一絲酸意:“她對你還挺不錯的。”


    許溪知道他剛才是在開玩笑,也是善意提醒自己注意安全,便輕輕笑了笑:“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了。”


    後麵的話她卻沒說。


    其實以前她和沈星顏並不是經常聯係,也不會向對方報備行程。


    隻是因為她最近不迴家住,沈星顏讓她去自己家裏過渡一段時間,可她卻堅持要住在酒店。


    畢竟沈星顏不需要工作,彼此的作息也不相同,她偶爾去住一晚還可以,整天去肯定會打擾到對方。


    許溪是個心思敏感的人,即便兩人是最好的朋友,這種事也要提前規避。


    可沈星顏終究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酒店,這才讓她早晚打卡報備,要確定她平安無事。


    “哢噠”一聲,傅斯寒打開了她的安全帶卡扣。


    許溪抬眸,見傅斯寒恢複了平日散漫不羈的表情,對她輕挑眉梢。


    “你說過要請我吃飯的。我餓了。”


    許溪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晚上也沒吃飯呢,下了班直接去的清木灣別墅,後來又發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看了一眼窗外,平平常常的居民區:“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嗎?”


    傅斯寒笑了,動作利落地開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有一家小店,你肯定會喜歡。”


    許溪不明所以地下車,傅斯寒怕她碰頭,抬手擋了一下車頂。


    許溪瞥見他的動作,道了聲謝。


    直到跟著他走進胡同,看到道路兩旁連牆接棟的房屋,許溪才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麽地方。


    沉寂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就那麽迅速浮出水麵,一時間讓她心裏又酸又痛。


    這裏竟然是她的高中……


    自從畢業之後,她就再也沒迴來過。


    她早些年和宋易安提過幾次,想一起迴來探望老師,再故地重遊一下,可每次都被宋易安用各種理由拒絕。


    “前陣子我和你們班王老師通過電話,他說讓我們好好工作,他現在很好,不用迴去看他。”


    “他兒子實習那會兒,我給他找了家對口的公司,聽說現在幹得不錯。放心吧,王老師很好。”


    “許溪,關心一個人不是要搞這種形式主義,給他們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比你跨越大半個海城,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地去說幾句敘舊的話重要許多。”


    “再說,故地重遊有什麽用?你難道還想再重新經曆一次高中時的痛苦生活嗎?許溪,別太天真,你不是那種有著幸福童年,需要時不時去迴味一下的千金大小姐。”


    正因為最後這幾句話,讓許溪徹底斷絕了往迴看的勇氣。


    的確,她的童年並沒有多少快樂。


    準確地說,她從離開外婆、迴到父親身邊之後,生命中就再無歡喜可言。


    所以她徹底打消了舊地重遊的心思。


    不僅是高中,她連大學都沒有再迴去。


    就這樣一路往前,哪怕再累再難,也絕不迴頭。


    所有記憶和心事都像雪花一般,被塞進一個密不透風的口袋中。


    如今站在這條胡同中,往事竟一幕幕席卷而來。


    那口袋被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細碎的雪沫驟然失去了束縛,一瞬間紛紛揚揚,落滿肩頭。


    許溪機械般地向前走著,視線卻不住地往左右兩邊張望。


    十年了,這裏的變化真的很大。


    熟悉的小店幾乎都不見了,牌匾換了,賣的東西也換了。


    可房子還是那個房子。


    陳舊的牆壁被重新刷了漆,原來磕磕絆絆的石子路,也鋪上了平坦的柏油。


    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總是令人眼底泛酸,心裏雨水連綿。


    傅斯寒單手插兜走在前麵,時不時看一下許溪的表情,見她神色雖然平靜,可細微的表情變化卻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她應該是想起了什麽吧?


    也是,聽說她這些年從未迴來過,一定感觸頗深。


    傅斯寒也沒出聲,就這樣帶著她一路往前,轉了兩個彎之後,停在一家重新裝修過的小店門口。


    他轉頭看向許溪,微笑道:“這家餛飩很好吃,帶你來嚐嚐。”


    許溪抬頭看著牌匾,以前好像沒見過。


    她點了點頭,提步走了進去。


    大概是時間有些晚了,店裏的客人並不多,寥寥幾桌,都是住校的學生。


    他們的校服已經變了樣,不再是許溪上學那會兒的紅白相間的款式。


    物是人非,可又透著嶄新的亟待勃發的熱情。


    許溪心裏有些失落,又有些釋然。


    兩人剛進門,坐在櫃台後麵玩手機的老板立刻抬眸,他看到傅斯寒時一愣,細細端詳之後,頓時笑著站了起來。


    “……小傅?真是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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