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覃東平迎著什邡坦蕩的目光,心中緩緩升起一絲期許,三年,他給什邡三年時間,也給自己三年時間。


    提著的心終於緩緩落迴原處,什邡長長出了一口氣,而後將貨船被劫的事告訴覃東平。


    覃東平問她如何打算,什邡蹙眉說:“先迴益州,去漕幫把人要迴來。”


    “我對漕幫了解不多,但碼頭上魚龍混雜,聞娘子確定要親自去?”覃東平有些擔憂地問。


    什邡點了點頭,說:“林家人未必肯出手幫忙,林昇的情況,想必方掌櫃有跟你提及一二。”


    覃東平先是一愣,隨後臉頰微紅,訕訕地說:“叔叔確實說過一二。”不僅如此,叔叔還曾對聞娘子讚不絕口,說她非尋常女子,讓他盡量與之交好。


    什邡倒是對方正沒有什麽意見,以當時那種情況,方正如果一點都不提點覃東平,那才是怪事。


    因此,她毫無芥蒂的對覃東平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曹記對林昇、對我都很重要,白城一定不能出事。”


    跟覃東平說開後,什邡心裏提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剩下的便是趕緊迴益州,想辦法將白城從漕幫帶迴來。


    次日,天光還未放亮,馬車便從北直門出城。明月被什邡留在綿陽等候林山,其他人打包行李跟她一起迴益州。


    一路風餐露宿,迴到益州已是三日後。


    林昇的馬車一進南城門,二房便得了消息。林同洲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正在羅漢榻上擺弄白玉棋子的林同濟,笑著說:“綿陽那邊傳來了消息,蔣紹明那廝已經找過三次程進了,飛錢紙的單子,林昇肯定拿不到。”


    林同濟在棋盤邊角落下棋子,原本曾壓城之勢的黑子竟然被白子反撲,硬生生在西南角撕出一條口子。


    林同濟微微一笑,右手輕輕一擺,將棋盤上的棋局打亂,起身對林同洲說:“數日不見我的好二哥,何不去親自迎一迎?”


    林同洲正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見他這麽說,連忙附和說:“我與你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林府門外,紅嶺扶著什邡下車,後麵跟著林昇和覃東平。


    門房早就得了信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林昇身前,一邊彎腰作揖,一邊接過覃東平手裏的韁繩,高興地說:“老夫人那邊得了信兒,知道二少爺今日迴來,方才翠姑特意來交代小的,請二少爺先去秋霞居。”


    林昇抿唇不語,蹙眉看了一眼什邡。這時,門內突然傳來一陣朗笑聲,林同洲和林同濟相攜而來。


    林同洲今日穿了一身絳紫色圓領常服,手中拎著一把扇子,走起路來扇墜輕搖,竟頗有幾分風采。林同濟跟在他身後,微垂著眼眸看向台階下的林昇,笑著說:“多日不見,二哥似乎有些清減了。”


    林昇抿唇不語,看也沒看二人一眼,一把抓住什邡的手腕,拽著她便往台階上走。


    紅嶺緊緊跟在二人身後,旁邊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覃東平。


    與林同濟擦身而過的時候,林同濟突然伸手拽了林昇一把:“二哥!”


    林昇厭煩地蹙起眉頭,抽迴手。


    林同濟笑了笑,垂眸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掌心,似笑非笑地問:“怎麽不見林管家?”


    林昇一怔,一旁的什邡連忙上前兩步擋在林昇和林同濟之間,笑著說:“三公子掛念,林叔在綿陽還有一些事要處理,過幾日便迴來了。”


    林同濟垂眸看著什邡,綿陽那邊的消息很有意思,似乎林昇住進別院之後就病了,曹記的一切事宜都是這位聞家的小娘子在辦。


    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成功拖住程進,但林同濟覺得,這位小娘子確實與其他女娘不太一樣。


    感覺到林同濟眼神裏的打量,什邡絲毫不懼,坦蕩地迎視他的目光。


    這時,林同洲走上前來,開口說道:“昇哥兒,我聽說今年進奏院的院士換了新人,曹記可要把握好,別把飛錢紙的生意丟了,屆時……”他微微一頓,抬手想要去拍林昇的肩頭,結果被林昇突然沉下來的臉色嚇得一怔,連忙收迴手,訕訕地摸了下鼻尖,笑說,“瞧我,昇哥兒向來是個有本事的,是我瞎操心了。”


    林昇壓低眉峰,冷冷乜了他一眼,拉著什邡便往門內走。


    直到再也看不見林昇等人的背影,林同洲才訕訕地甩開折扇,對林同濟說:“你說,這次祖母還會護著他麽?”


    林同濟笑了下,說:“祖母護他又如何?林家到底不是祖母的一言堂。”


    ……


    確認林同洲和林同濟沒有跟上來後,林昇強撐的氣勢瞬間萎頓下來,一臉擔憂地說:“若祖母問起,該如何是好?”


    什邡看向秋霞居的方向,讓林昇一字不漏地照實說。


    林昇有些詫異,一旁的紅嶺不解地問:“娘子,若真這麽說了,老夫人怕是會不高興。”


    什邡說:“若是不照實說,那位老夫人怕是會更不高興。”曹記不僅於林昇很重要,於林家亦是。怕是此前在綿陽發生的一切,如今已經一字一句地出現在林老夫人的書案上。


    辦事不力是一迴事,隱瞞事實又是另一迴事,況且要想帶迴白城,他們必須要借林家的勢。


    什邡心裏思慮良多,但此時不宜多說,隻讓紅嶺先帶著覃東平迴北冥軒,自己則和林昇一起去秋霞居。


    翠姑已經在月亮門外等了許久,見人好好地迴來了,不由得上前幾步,仔仔細細打量著林昇,未了,歎息著說:“公子受累了,人清減了許多。”


    林昇對這位翠姑沒什麽惡感,但也談不上親近,他微微頷首,問她:“祖母可還好?”


    翠姑迴頭看了秋霞居西麵的佛堂一眼,無奈地說:“自少爺走後,老夫人每日都要去佛堂誦經,望你能早日平安迴來。”


    林昇忙說:“是我讓祖母擔心了。”


    翠姑側頭看了眼一直跟在林昇身邊的什邡,笑著說:“聞娘子顛簸了一路,定是受累了,還是先迴去休息休息再來給老夫人請安吧!”


    什邡看了一眼林昇,對翠姑說:“翠姑說的對,那我便先下去了。”


    翠姑忙說:“我送娘子。”


    什邡愣了下,雖然不知翠姑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有勞翠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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