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迴到那充滿迴憶的樹屋之下,無需琳琅小公主再如往常那般,小手緊抓樹幹,吭哧吭哧地費力攀爬。


    黛玉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微笑,輕輕地將她嬌小的身軀攬入懷中。


    她足尖輕點地麵,身形輕盈如同林間飛燕,帶起一陣微風,眨眼間便穩穩地躍至了樹屋門前。


    樹屋內,一切陳設都保持著原樣,井然有序,仿佛上次的雷電,未曾在此處留下任何痕跡。


    那張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木桌,依舊靜靜地擺放在樹屋中央,幾盞精巧的茶具錯落有致地擺放在其上,似乎還殘留著上次品茗時的淡淡茶香。


    窗邊,幾本話本子隨意地堆疊著,書頁間夾雜著幹花,散發出淡淡的墨香與花香,一切都保持著黛玉與琳琅小公主上次離開時的模樣。


    樹屋外,綠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那兩張由琳琅親手布置的藤椅仍靜靜地守在門口,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像是盡職守衛家園的衛兵,不論麵對多強大的敵人,都不會後退一步。


    琳琅小公主一到這裏,便像隻歡快的小鳥,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滿都是開心。


    身上的喜悅掩都掩不住,那快樂,就如杯中的香檳,不斷地往上冒泡泡,溢出來,感染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黛玉看著這樣的琳琅,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她發現,在琳琅身邊,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能輕易將憂愁與煩惱都統統拂去。


    黛玉不明白,這樣一個單純天真、心地善良的小公主,究竟是如何被外界傳成那樣不堪的模樣的?


    說她囂張跋扈、無理取鬧、蠻橫任性;又說她不學無術,對詩書禮儀一竅不通,是個目不識丁的粗鄙之人;更有甚者,傳言她揮霍無度、奢侈浪費,傲慢無禮,對宮人動輒打罵;還說她嫉妒心重,容不得聖上對除她以外的公主皇子有半點好……


    簡直是個集萬千惡名於一身的小魔王。


    可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黛玉才深知,那些傳言,都是多麽荒謬不經。


    琳琅先是站在樹屋前,極目望了一會兒宮牆外。


    可惜除了屋頂和白雲,其它什麽都看不見。


    她低不可聞的輕歎了口氣,周身瞬間被一種淡淡的、略帶憂傷的氣息所包圍。


    良久,琳琅迴轉身,上前兩步,輕車熟路地蹦到藤椅上,盤腿坐下,雙手撐著下巴,一臉好奇地望著黛玉:“青陽,你一般在家做什麽?”


    斑駁的陽光稀疏地灑落在她臉上,照著她那雙圓溜溜如貓眼似的大眼睛上。


    此刻的她,仿佛與這個世界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被這斑駁的陽光融化,隻留下一顆向往外麵世界的心。


    黛玉早在她對麵的藤椅上落坐,此時正微微閉目,感受著周圍的靈氣爭先恐後往她身體裏湧。


    聞言,也沒多想,隨口答道:“打坐,練功,讀書,彈琴,陪小宇軒玩耍,偶爾去逛逛街市和書鋪……”


    她剛說到這裏,就聽對麵藤椅上傳來琳琅輕輕的啜泣聲。


    聲音雖細微,卻如針般紮人心扉,讓周圍整個空間都彌漫起了一股濃濃的憂傷。


    琳琅前後情緒轉變太快,黛玉一時難以適應。


    她一愣,趕忙起身,輕步走到琳琅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琳琅早埋首在藤椅的扶手中,肩膀微微顫抖,顯然情緒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黛玉輕聲細語地安慰她:“琳琅,你別哭,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琳琅緩緩抬起頭,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再落下。


    她哽咽著說:“我……我隻是覺得好迷茫,好似擁有一切,又好似一無所有。”


    黛玉靜靜聽著,並不打斷她,隻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


    琳琅稍稍停頓了一下,好似在考慮如何措辭,“我宮裏有許多金銀和父皇的賞賜,看似富貴,可我想買街上的一串糖葫蘆,卻出不去宮門,有錢沒處花。”


    “我擁有父皇最多的寵愛,可父皇那麽多兒女,就如三姐,前一日父皇還誇她賢靜貞淑,後一日就因一點小事被責罰,禁足於宮中。這寵愛,說收迴就收迴,又能長久到幾時呢?我雖身處高位,卻總感覺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就失去了這一切。”


    ‘有時候我想,我還不如囚犯,他們至少在外麵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可我,隻能被囚禁在這巨大的皇宮裏,時時被各種各樣的規矩束縛……”


    黛玉將琳琅被弄亂的一縷發絲捋到她耳後,默默將她攬到懷裏,無聲地安慰。


    這世間的悲喜從不相通。


    琳琅身為公主,雖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也如籠中之鳥,失去了尋常人家的自在與溫情。


    而自己,雖無公主之名,卻得親人庇佑,能在這紅塵中尋得一隅安身之所,已是莫大的幸運。


    黛玉又想起迴京路上,那日船行至江邊,見一漁翁披星戴月,獨駕小舟,江風雖寒,漁翁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黛玉當時不解,問身邊的父親:“他如此辛勞,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父親笑道:“傻丫頭,這世間之人各有活法,漁翁雖苦,卻也樂得自在,每日與江水為伴,魚蝦為友,心中自是安然。”


    如今想來,父親之言不無道理。


    琳琅有琳琅的束縛,自己有自己的憂愁,而那漁翁亦有他的快樂。


    人生在世,誰又能說清,誰比誰更好呢?


    不過是各有各的緣法,各有各的修行。


    想到這一點,猶如有一束陽光穿透林梢,輕輕照耀在她的心房,讓她在一瞬間領悟了諸多曾經未曾觸及的真諦。


    與此同時,黛玉那寧靜如深潭的識海之中,一直靜默的斷魂筆,突然間仿佛被某種莫名的力量喚醒,無召而至,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黛玉纖細柔嫩的手心之中。


    筆身上散發著瑩潤的綠色光暈,隱隱與之前已有不同。


    而她體內那深藏的斷魂筆功法,與她心靈相通,此時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心境的微妙變化。


    在這一刻,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在她體內湧動,\"哢嚓\"一聲輕響,如同枷鎖斷裂,功法瓶頸被強勢突破。


    那原本停留在第一層已久的“一筆斷魂”,在無盡的靈力激蕩中,悄然蛻變,跨越了界限,躍升至了更為深奧的第二層——“一筆輪迴”。


    一筆輪迴,寓意著生死輪迴,生生不息。


    黛玉震撼地感受著體內那股不斷湧動、澎湃如江河入海般的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股力量,似乎匯聚了天地間最為深邃、最為玄妙的奧秘,宛如宇宙星辰,在她的血脈中跳躍。


    它仿佛能輕易地勾連生與死、陰與陽,讓萬物輪迴在筆尖的輕舞間得以逆轉,乾坤亦在其揮灑之下黯然失色。


    當它輕輕劃過空氣之時,周遭的空間猶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觸動,有無數細小而精致的輪迴之輪在緩緩而有序地旋轉。


    每一個輪迴之輪都散發著幽幽的、深邃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它們不僅閃爍著清潤的光輝,更帶著一股源自遠古、深沉而難以言喻的威壓。


    這股威壓,好似能夠穿透世間一切虛假的表象,直抵事物的本質,甚至能直視人心中最隱秘、最深處的靈魂。


    四周的天地靈氣,猶如感應到了她體內那股磅礴力量的召喚,被一種無形的牽引力所驅動,從四麵八方的虛空之中,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地湧動而來,匯聚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滔滔不絕地向她所在的位置匯聚。


    這些靈氣輕盈地穿梭於她的周身,如同精靈般跳躍,然後悄無聲息地融入她的體內,仿佛春雨潤物無聲,細膩地滋養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脈,乃至每一個細胞。


    在這股靈氣的滋養下,她的身體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每一寸血肉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隨時準備爆發出來,震撼這個世界。


    黛玉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洶湧澎湃,打破了某種桎梏,讓自己的修為在這一刻,實現了質的飛躍。


    無論是靈識的渾厚程度,還是肉身所蘊含的力量,都好似脫胎換骨,躍升到了一個全新的、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她緩緩地站起身,動作輕盈而優雅,衣袂隨著她的起身輕輕飄揚,如同晨風中搖曳的荷葉,又似夜空中舞動的流雲。


    那一刻,黛玉宛如一位超凡脫俗、遺世獨立的仙子,帶著淡淡的笑意,降臨在這紛擾的人間。


    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息,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探尋那份不可言喻的魅力。


    黛玉緩緩抬頭,雙眸好似穿透了層層疊嶂的雲霧,凝視著那浩瀚無垠、星河璀璨的天際。


    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好似被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神秘力量點燃,瞬間沸騰起來,如江河奔騰般激蕩著她的每一寸血脈,讓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


    黛玉微笑,自己距離救迴弟弟,又前進了一大步。


    琳琅無意中抬頭,癡癡地看著這樣的黛玉,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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