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地下室裏,我又迴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鐵門關上後,就隻剩下我和大蛇丸了。


    “衣服脫了。”


    聽見這個要求,我奇怪的抬頭,在得到不用懷疑的目光後,默默脫掉了上衣——雖然那衣服早就破破爛爛了。


    “受傷了?”


    大蛇丸的手觸碰到我的後背,之前被霧隱傷到的地方,那裏已經愈合,他摸的有些癢,我就瑟縮著點了點頭。


    “是我大意了。”


    大蛇丸哼了一聲:“從這個位置刺進去就是心髒,敵人並沒有因為你是小孩就留情,知道麽?”


    “……嗯。”我遲鈍的認可,頓了頓,想到雪一村的那個到死都沒有掏出武器的人,又有些迷茫。


    “躺下,赤月。”大蛇丸又下了命令,我感覺心裏一緊,但還是脫掉鞋子,乖乖躺上床,背後就是純白色的床單,在幽暗的燈光下散發著冷意,我突然有種要被剖析的恐懼感。


    跟上輩子一樣,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到了這個地步,我反而有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幹脆直視著大蛇丸,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看見我的樣子也笑了起來,反倒安慰道:“不用怕,我隻是希望,我教給你的忍體術能夠更加契合你的身體,所以要針對你的查克拉做一些術法上的改動,需要抽取一些血液罷了。”


    他摸著我濕漉漉的額頭,對我承諾道:“老師說過不會傷害你的,還記得麽?”


    嗬嗬....我疲憊一笑。


    在軍部短短數天,我已經被他折磨的心靈枯槁了。


    但是,不管是逼迫我殺人也好,用幻術刺激我也好,派我去執行無比危險的任務也好...


    我確實都安全的迴來了。


    他的確沒有食言。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我為什麽有種,身不由己,好像自己隻是一枚棋子一樣的感覺呢?


    “老師……”


    眼看著實驗即將開始,我在無法動彈之前叫住了他。


    “老師…你不要騙我…”


    他看出我的虛弱,輕輕說了聲好,接著,大蛇丸取出一隻針管,在我的注視下,緩緩插入了我左臂的血管,開始抽取血液。


    隨著溫熱血液的緩緩流出,我的眼睛睜開,顯出一絲脆弱,酸澀的好像流淚一般。


    我很討厭這種感覺,這種不受控製的、把身體和生命交到別人手上的感覺。


    “別動。”


    我閉上了眼睛,已經沒力氣說話,隻覺得被抽走的好像是自己的靈魂一樣,每多流走一分,就更疲憊一分。不過十幾秒,卻好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老師…日向誠前輩…不會有事吧?”


    “專心,現在就不要想別人的事了。”


    “他不會死的對吧…老師…他…他…”


    他看我幾乎要閉上眼睛,但還是結結巴巴的闡述著什麽,微笑道:“你想說什麽?”


    “老師…日向誠前輩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隊長…他為了救我們屢次負傷,才被霧隱村的忍者抓走,白也是我放走的…跟他們根本就沒有關係……你不要責備他們……”


    “看來你真的很中意他呢,”大蛇丸停下手中的器械,摸了摸我汗濕的額頭,我卻覺得好像眩暈一般,在我的耳邊夢魘一般呢喃著。


    “好了…乖孩子,你放心,他是不會死的。”


    “現在,安靜。”


    在血色的管子被拔出時,我已經落入昏睡的邊緣,隻張了張嘴,黑暗就籠罩了下來。


    …


    …


    又是昏天黑地的數日。


    我好像被困在身體裏,周圍都是黑暗,隻有一個小孔透出外麵的世界,那裏有無數的人走來走去,他們戴著口罩,穿著手術服,擺弄我的身體,取來血漿…藥物…取來維持生命所需要的東西…小心翼翼的縫補我的身體…一件一件替換掉我原本的組織,好像這樣就能重新激活我的生命。


    ——卻唯獨不問一問我的意誌。


    …滴…滴…滴…


    徹夜的長眠裏,偶爾的清醒下,是設備發出的嗡鳴。


    這是前世…還是今生…?


    我已然分不清了。


    但唯一不變的,是那無窮無盡的……


    痛苦。


    無限的黑暗中,人總要寄托點什麽。


    我的眼前不斷出現一個個身影,他們的麵孔模糊,語言不清,或是在笑,或是在交談,試圖與我建立聯係,那是前世的人。


    接著,人影變換,人們的麵孔開始清晰起來,一個個變成了熟悉而親切的人……美琴…葵星…止水…母親……


    鼬!


    最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整個黑暗的世界亮了起來,我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張笑臉,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眼中往下掉落,這一刻,觸感…生命的觸感和溫度…就這樣出現了。


    在我第一次看到他時,在我抱起繈褓中的他時,甚至在我幼年第一次在美琴的腹中感受到他時,或許更早…更早…


    在我前世第一次為他而心痛時,我的生命之線就已然和他糾纏在一起了。


    在看到鼬的一瞬間,我的心情竟然平和了下來,就好像隻是看著他,我就能夠對抗一切,包括黑暗…孤獨…甚至死亡了。


    ——我,不怕了。


    …


    …


    但折磨遠沒有結束。


    我感覺身體的自由越來越少,原本在片刻的清醒時,我還能看到一些人圍坐在陰暗的燈光下,似乎在商討著什麽。


    但很快,一些管子、符紙,細針…甚至各種不知名的東西,也開始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感覺我的衣服被撕扯的幹幹淨淨,手腕被勒的幾乎麻木,好像每根血管都連接了一根引線,不斷的抽取、灌入不知名的液體,我能感覺到有冰涼的手在我身上書寫著什麽,伴隨著連續不斷的查克拉波動,身體各處好像抽筋一樣……擰動著……疼痛著……或是發燙……


    麻藥根本沒有效果,那更像是靈魂的疼痛,無法緩解。


    這是在做什麽啊……


    視線已經模糊,我想說話,隻感覺到眼角往下滑著淚,也是冰涼的。


    我不知被弄醒了多少次,不知道又有多少次陷入昏睡,漸漸的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安靜了。


    甚至連儀器的滴滴聲都不見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觸感,輕的仿佛隨時可以升空,就像靈魂一樣。我感覺到莫大的恐懼,掙紮著從一堆符紙中坐了起來,從各色的線管中脫離,滾落在地上。


    就在落地的瞬間,整個房間亮起紅色的燈光,就好像我的行為觸發了某種警報一樣,開始瘋狂的閃爍,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的心髒跳得很快,但身體卻不由得我控製,我幾乎是撞開了鐵門,在一片黑暗中,一路沿著通道,向著最前端那唯一的白色光芒……跌跌撞撞的奔逃……


    “碰!”


    我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麵,眼前一片花白,重重倒在地上。


    然而隻這一點挫折,我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白光靠近。


    不,那不是白光。


    那是一個穿著白衣的人。


    我這才意識到,山脈地下的長廊裏,從來都是黝黑一片,怎麽可能會有光透過來?


    我追逐的,竟然一直是這個人的背影而已。


    接下來,一隻纖長的手伸到了我的麵前,那手白皙,卻布滿青紫色的痕跡,沿著胳膊連綿,最終隱入白衣裏。


    我說不出話,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境,就被一雙手抱起,攏在他的懷裏,我向上看,卻怎麽也看不清他的臉,隻是覺得十分熟悉。


    “你是誰?”


    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那個人卻聽到了,他低頭看向我,一抹冰藍色就在黑暗中綻開。


    這雙眼睛,我見過!


    我幾乎出了一後背的冷汗,本能的掙紮起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一雙手牢牢的桎梏著我,卻也隻是桎梏著我,甚至動作都很溫柔,我卻死活也無法動彈,筋疲力竭之下,身體很快泛起無盡的困乏,最終…就這樣在一個陌生人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


    …


    “你來了啊。”


    昏暗的室內,大蛇丸停下手中的試劑,從少年手中接過男孩,放在床上,仔細檢查了一番,露出讚許的眼神。


    “真是神奇的查克拉,還有驚人的恢複能力……這樣完美的身體,如果開啟了寫輪眼,不知道會成為怎樣的存在啊。”他笑著,金色的蛇瞳在黑暗中一明一滅,最終閉合成一條黯淡的線。


    “可惜這樣的身體,卻搭配了一個孱弱的靈魂,隻用做一個容器的話,實在浪費。”


    大蛇丸的手摸過男孩的臉頰,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或許讓他失去點什麽,反而會塑造出更完美的人格。


    畢竟悲傷和痛苦,才是生命的基調,不是麽?


    “大人,他的靈魂…並不孱弱。”


    這時,身後的少年突然說話了。


    “嗬嗬…自己的差事做不好,反倒操心別人的事。”大蛇丸聽見這話,猶自笑了起來,眼中卻沒有笑意。


    “萬蛇對這次的食材可不太滿意呢。”


    少年聽見這話,立刻跪了下來。


    “讓萬蛇大人失望了,下次我會尋找更繁華的航線。”


    “行了,說說這次的情報吧。”大蛇丸收起笑容,“萬蛇那條畜牲,也是有些貪心了。”


    少年跪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疊文件,雙手呈現給大蛇丸。


    “嗯…確實很反常。”大蛇丸翻了幾頁,眉頭皺了起來:“三代目水影的手段比猿飛日斬果決的多,血霧政策下,無論什麽血繼限界的家族,都要聽命於村子的統治……哼,看著慈眉善目,倒是有雷霆手段。”


    他“啪”的一聲合上文件,托著下巴沉思。


    “如果我競選火影成功,也不介意借鑒血霧之裏,創立一個真正的村子,絕非現在四分五裂,爭權奪利的落葉之村。”


    “能夠征伐忍界的組織,靠得一定是力量和真理。”


    火之意誌什麽的,就用來騙騙普羅大眾就好。


    大蛇丸眼神一轉,盯上麵前的少年,嘴角又陰鷙的勾起。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懲罰你麽?”


    少年不語。


    “因為你的靈魂,不安定。”


    “你那個弟弟,最近不要聯係他了。”


    這句話一出,少年永遠一成不變的眼眸終於有了波紋。


    而那眼底的寒冰,第一次出現了裂紋。


    很明顯,這是唯一能觸碰到他內心的東西。


    “補給站那個地方,傳遞消息太慢,還要經過層層篩選,很容易暴露信息。”


    “有什麽事,我會替你傳達的。”


    一邊說著,大蛇丸一邊將被子小心的蓋迴去赤月的身上,然後轉迴頭去,帶著一絲興味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


    那個表情就好像在說:麵對這樣的要求,你會怎麽選擇呢?


    出乎意料的是,在長久的沉默後,他居然再一次的同意了。


    隨著一聲略帶疲憊的:“是,大人。”大蛇丸頓時皺起眉頭,被這樣的軟弱敗了興致,覺得十分沒有意思,也就沒了刁難他的心思。


    所以說,隻要他那個弟弟還活著,怎麽樣都無所謂麽?


    哼,真是可悲的親情。


    “行了,做你的事去吧。”


    最後一句話吩咐完,大蛇丸便再也懶得施舍給他一個眼神,將目光全部移到了沉睡的宇智波赤月身上,像是注視著一件珍寶。


    “遵命。”


    隨著鐵門的閉合,黑暗重新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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