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打量四人所在的山窟,“這洞窟沒有後路?”


    見三人不語,斷然道,“若是沒有另外一個洞口,我要馬上出去。”


    若是洞口被發現,來個甕中捉鱉,四人危險至極。


    姚鐵琴把火折子弄亮,洞窟內明亮不少,她指著洞口後方一道石坎,“石頭後麵有半人高的人工隧洞,可直通前方一百多步的一個小洞窟。小洞窟的洞口在一裏外,用大石頭蓋住,多年未打開 ,被草木覆蓋。”


    若是這邊洞窟被發現,還有後路。這些散修常年在秘境,多多少少在秘境之內多點準備。


    曹元用手撩撥一下腳下,環視四周,“此處之前有人來過,來的人多次進來。或是常有人進出這個洞窟。”


    茅長行道,“無妨,這裏是我們尋獵偶爾歇息之處。”


    三人都是老獵手,穩妥起見,檢查了洞窟。


    姚鐵琴與茅長行去檢查岔道,趙仲老掏出一火折,刷燃了,進了後麵小洞,去檢查後麵的小洞窟。


    曹元則是在附近走走,熟悉一下洞內情況。他把靈力引導至眼內晴明穴,在黑暗中視力良好。


    片刻,姚鐵琴與茅長行迴來了,二人默不作聲,就地養息。


    曹元也盤坐下來,運行養元訣,調息固神。


    把體內的鴻蒙之氣調動起來,試探周圍,毫無反應。


    洞內靈氣都微薄到無察覺的地步。這片天地似乎沒有預想的那樣靈氣比較充裕。


    曹元隻能閉目養神了,盤坐良久,猛然睜開眼睛。


    微弱火折光下,對麵的姚鐵琴與茅長行臉色慌亂起來。


    趙仲老還沒迴來!


    三人把目光投向洞窟後端,茅長行一躍而起,竄上石坎上方,注視後方一個黝黑的小山洞。


    曹元臉色凝重,朝三人所在的洞窟來處看過去,猶豫是不是立刻出去。


    趙仲老消失的無聲無息,不是遇見危險,就是自顧逃走了。遇見危險的概率幾乎沒有,此處由這些人打造,又沒有妖獸。若是逃走,明知外麵有強敵,還要獨自外出,肯定是投敵了。


    “仲老。”茅長行運用內力,朝後麵小山洞裏喊道。


    三人沉默十幾息,沒聽到迴話。


    光線不足,看不清姚鐵琴的臉色,但是看身態有點無力感。


    張仲老好歹也是個修士,不可能無聲無息被消失,大概率是從後麵小洞窟出口走了。


    “速走。”曹元道,一邊朝幾人進來的洞口去,一邊劍法隨心的心法運轉,神識外延。儲物袋的法劍隨時準備召出來。


    姚鐵琴與茅長行也立即疾步出洞。二人見前麵曹元在漆黑的洞內走動自如,暗暗稱奇。


    突然前麵的曹元停住腳步,姚鐵琴與茅長行舉著火折已經上前,正要發問。


    曹元手指了指三十多步前方地上。


    茅長行把手中火折擲了過去。


    火折落地,光亮處,隻見一隻黃貂,拖著長而蓬鬆的尾巴。


    它被火折驚的飛竄迴去。


    “嚴老四的黃喉貂!”茅長行低聲罵道。


    表明外麵洞口已經被鮑厲鈞等人發現了。


    現在估計趙仲老已經投誠鮑厲鈞,把退路也給堵住了。


    三人身形停頓在洞中,隻能往迴走了。外麵洞口較小,冒頭出去,有被砍殺的危險。


    三人又迴到底部大洞窟中,二人已經換了新火折。保持夜視能力,耗費法力或內力,點燃火種是正常操作。瞧著曹元黑暗中自如走動,不在意靈力的流失,二人有點無語。


    “主洞不能待了,也許有人從後洞進來。”曹元道。


    同時暗唿晦氣,才入秘境,竟然被一群人追殺。悔不該草率加入姚鐵琴的二人團夥。


    “曹元兄弟,對不住了。”姚鐵琴無奈道,可是現在說這個也無用。


    說完,隔著火折之光,看著近在咫尺的茅長行。“長行,你自去吧。”


    茅長行道,“不要心存僥幸,鮑厲鈞不會放過我們倆個。”


    茅長行不在乎曹元如何反應,此人要是想出去投誠,他也無所謂。他茅長行是決心與姚鐵琴共赴死。


    曹元暗暗罵了眼前兩位真是狗男女,騙他入局。現在出洞外,不知會出現什麽情況。修士喜怒無常,萬一他投誠卻不被接受,那就危險。


    大洞窟一側有岔洞,是個偏長的山窟,曹元獨自進去,走了二十多步就到了頭。


    曹元就在洞窟裏盤地而坐,召出飛劍,劍隨我心的心法運行,驅使飛劍在在洞窟內來迴穿梭一趟。


    自從養元訣第五穴位開啟,靈力充沛,修為提升一大截。劍隨我心心法也進階了一個境界,曹元對敵信心已經大增。


    他迫切想找個寂靜的地方,翻看儲物戒裏麵那本離天劍法。


    此刻竟然沒有隨身的火料,這讓曹元自惱。修士法力可摩擦生火,洞窟內卻沒有火把火折之類的東西。


    念及火,便又憶起自身鴻蒙之氣法力能夠激活丹爐,險些被荀子妖扣住研究一事。


    記起自己儲物袋的那具爐蓋與爐體不搭配的丹爐。


    手攤開,儲物袋的那具丹爐出現在手掌之上。


    丹爐比手掌大,高差不多一尺。三獸足支撐著圓肚爐身,黑金色,兩側有耳,酷似鳥類翅膀形狀。


    而玄黑的爐蓋顯的怪異,蓋上麵有隻鳥首。


    黑暗中法力注眼觀察,鳥頭線條簡潔,與壺蓋渾然一體。鳥眼一條線,應該是刻畫它在睡覺的意思。


    記得查良無庸掌櫃品鑒過,爐身是晶鐵鑄造。至於爐蓋,年代久遠,萬年不止。可能是庚金鑄就。


    既然自己鴻蒙法力可以啟動丹爐,曹元立刻運行鴻蒙之氣,注入掌上丹爐。


    丹爐黑金色爐身從底部逐漸明亮起來,黑金色逐漸變成亮金的顏色,顏色越來越亮,有符文若隱若現,整個洞窟內開始有明光了。


    再看看玄黑爐蓋,還沒一絲變化。


    似乎是法力不足,曹元鴻蒙靈力盡出,打進丹爐。


    丹爐忽然爐身大亮,漂浮距離手掌半尺空中,大量符文迸出爐體,圍繞丹爐旋轉。


    亮光閃耀著曹元的臉龐,曹元眼睛一驚,發現玄黑爐蓋表麵似乎有水紋狀波動。


    待要細瞧,哪知法力竭盡,丹爐瞬間暗淡下來,恢複無光無彩,從眼前半空中掉了下來。


    曹元伸手接住,法力施眼仔細看了半晌 ,洞內光線太暗,看不出什麽。


    這時候自身所在岔洞口那邊有聲響,傳來茅長行的聲音,“曹兄弟?!”


    他與姚鐵琴發現這邊有奇怪的光亮,便來洞口探究竟。


    “我在。”


    “沒什麽事吧?”


    “無事!”


    茅長行聽到曹元迴話,確定無恙,便放心轉身迴去,與姚鐵琴一起。


    曹元此刻卻是大驚失色,五大穴位的鴻蒙之氣似乎已經耗盡了!


    法識內視,進入養元訣五大穴位。


    穴位猶如水井,裏麵的靈力就如那清涼的井水。靈力通過養元訣的不斷循環吐納,逐漸恢複。


    鴻蒙之氣卻是已經耗盡,似乎無法恢複。


    但是養元訣靈力經過鴻蒙之氣的同化,有些微妙的變化。穴位之中的靈力之前如無色的清涼之水,現在靈力變得逐漸精純稠密起來,轉化的法力,威力更大。


    總之鴻蒙之氣對於養元訣心法來說,非常重要。最終它會如何影響心法的破境,或是有其他作用,曹元不知。


    或許楚劍迎長老給的那本離天劍法,裏麵的離天訣心法會有注釋。


    現在洞窟沒有光線,外門有強敵,隻能按耐心思,安全脫身,離開這個洞窟,才是目前該做的事情首選。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了,山穀外洞口傳來內力加持的唿喊聲,“姚鐵琴,茅長行,你們出來投誠吧,有鮑老大帶領,我們將是芩岩境內最有實力的尋獵隊。”


    “趙仲老也加入我們了。”


    洞內沒有迴應。


    半刻鍾後,趙仲老聲音傳進來,他的聲音也加持了法力,清清楚楚傳遍洞窟內。


    “鐵琴,茅老弟。不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是在幫咱們。我已經和鮑老大講好條件了,迴去秘境,我們仨還是可以自由活動。鮑老大不會管製我們。”


    茅長行忍不住迴罵道,“糟老頭,這幾年來我們不管找到什麽天材地寶,哪一次有少了你。”


    姚鐵琴製止了茅長行的話。


    外麵的趙仲老似乎也覺得理虧,不再喊話了。


    陸續有其他人在洞口叫了幾句,得不到姚鐵琴的迴應,就不再有人叫話了。


    不知多久,


    曹元突然聽到自己岔洞外的洞窟,響起兵器碰擊之聲。


    然後有法力對抗爆裂之聲,有男人慘叫聲。


    曹元聽著不是茅長行的聲音,應該是姚鐵琴占了便宜,對方進洞之人受傷了。


    有慌亂的腳步聲退了出去,進攻方吃了虧,撤退了。


    原來是姚鐵琴的祭出了法器,重傷了鮑厲鈞那邊的一人。


    鮑厲鈞一批人低估姚鐵琴二人的實力,付出了代價。


    之前在天曉會的遺址舵點,都是團隊之間的爭鬥。五個團隊適可而止,畢竟都在秘境內討活,尋找破境的機緣。爭鬥過程中,這些人未盡全力,都會顧忌自己和對方。


    而姚鐵琴帶領的團隊更是低調,一般不與其他散修生死相鬥。她的實力就被低估了很多,其他人以為她隻是依靠美貌,拉攏住一批男人。


    所有的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再大的利益,在生命麵前都一文不值。之前與白玉堂爭鬥,已經付出慘痛代價。現在又見有人被重傷,鮑厲鈞等人立刻退的無聲無息了。


    洞內外安安靜靜過了兩天。


    曹元不停歇的吐納運行養元訣,靈力如初,鴻蒙之氣照樣不見增長。


    岔洞口傳來茅長行的聲音,“曹兄弟,我們準備出洞了。”


    也不等曹元什麽反應,二人已經朝洞口去了。


    長蟒穀,


    蜿蜒數十裏。


    穀內巨石嶙峋,灌木叢生。


    穀內有一處,之前雜草已經被清理,顯露出一個明亮寬大的洞口了。


    姚鐵琴與茅長行小心翼翼出了被清過的洞口,四處察看,確定沒有人跡。


    看來鮑厲鈞等人還是怕出現傷亡,退卻了。


    姚鐵琴鬆了口氣,與茅長行慶幸對視一眼。轉頭看向洞口,曹元也慢慢出來了。


    三人緘默無言,警覺性頗高,向著長蟒穀的深處徐徐行進。


    穀中有塊高石,石上一隻黃喉貂臥躺著,它聽到動靜,頭部支楞起來,探尋穀中動靜。


    見到了鬼鬼祟祟的三人,黃喉貂叫了一聲。石下躺著的嚴老四精神一振,猛的做起,“老大!”


    附近一批人,正是鮑厲鈞等人,其中有一名躺著的重傷漢子。


    “他們出來了!”


    “散開圍住他們,這次下狠手!鐵琴娘們別弄殘了即可。”


    鮑厲鈞故作咬牙切齒。


    其他人這次一臉慎重,姚鐵琴名不虛傳,輕敵的後果就是躺地上那人的結局。


    姚鐵琴曹元三人謹慎穿行,山穀石頭嶙峋,又灌木叢生,藏人起來很難發現。


    突然,上方有人叫道,“小心埋伏!”是趙仲老的聲音。


    三人大吃一驚,警惕朝四周看去。


    稍息,山穀四側高處,巨石上端,樹木背後,出現了不少人。


    東北方向,趙仲老拔身後縱,逃離而去。


    一側有個雙眼狠戾的男子舉起破法弓瞄準他後背,又放下了。罵道,“趙老鬼你想在秘境混,別讓我們找到你。”


    也不知是放趙仲老一馬,還是根本瞧不起他,不當他一迴事。


    這位趙仲老,最終還是念著與姚鐵琴茅長行的幾年感情,叫了一聲示警。


    既然埋伏被識破,隻能現身了。


    有九個人陸續出現在四周上方。


    鮑厲鈞出現在一塊巨石上方,滿是橫肉的黝黑臉龐,陰狠狠笑道,“鐵琴娘子,茅愣子,把長刀和法器放下,咱們和為貴,不互相傷害了。”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姚鐵琴從儲物袋召出法器,是兩把吳鉤劍。


    茅長行卸下後背斬馬刀,橫在身前。


    曹元見勢不妙,腳下一動,身形詭異竄向前方,在眾人錯愕眼神中,已經進入鮑厲鈞站立的巨石下方灌木叢中。


    鮑厲鈞站立巨石頂,還是清晰可見曹元在向巨石貼近,似乎想藏身起來。


    這個年輕的散修輕身技法倒是不錯,就是有點無知。跑到他鮑厲鈞腳下,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


    山穀四側上方的眾人見穀下方的姚鐵琴與茅長行二人沒有妥協的跡象。


    之前有一人被姚鐵琴重傷了,其他人已經滿腔怒火,顧及不上鮑厲鈞想拉攏姚鐵琴的心思了。


    一側山穀上有人亮出了破法弓,緊接著,四周上方陸續有人亮出強月弓和法器。


    姚鐵琴茅長行見勢不妙,急忙朝右邊人少空擋之處躍縱。四周上方見二人準備突圍,連忙拉滿手中大弓。


    頓時,兩支破法箭,率先攻擊下來。


    姚鐵琴二人疾速飛縱翻滾,避開破法箭擊中穀底發生爆炸的範圍。


    強月弓的重鐵燕尾箭隨之而下。


    岩石頂鮑厲鈞興奮的一臉橫肉顫抖,哈哈笑道,“別廢了我的鐵琴娘們,那個茅愣子就算了,不留全屍!”


    正當他得意忘形之際,腳底一股涼意。


    一股危險來襲,全身汗毛豎起。鮑厲鈞急忙高縱。


    待他半空中低頭一看,一把法劍已飛過,有一雙小腿掉落巨石上麵。


    待看清那是自己的小腿,鮑厲鈞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隨之,巨石底下一道身影竄起,越過巨石,對上半空中鮑厲鈞。偷襲得手之人正是躲在岩石下方的曹元。


    鮑厲鈞忍住巨痛,儲物袋召出一把法刀。顧不上傷勢,傾力一刀劈向下方來襲敵人。


    曹元身體符光閃爍,竟然早已披掛了一副鎧甲。半空中身法詭異側移,避開大部分攻勢。法刀砍在他身上鎧甲,大片護身符紋漣漪,曹元毫發無損。


    曹元雙指當劍,已經指向鮑厲鈞。


    鮑厲鈞一手抵擋一手撤刀準備再攻。這時突然發現,之前切掉他雙腳的飛劍,竟然掉轉迴來,刺向他的後背。


    魂飛魄散之際,他急忙法力揮刀,抵擋後背飛劍。


    曹元雙指已經點中鮑厲鈞胸口要穴,一股法力打進他的身體,衝擊他的經脈。


    鮑厲鈞全身經脈靈力馬上紊亂,法力泛散,身軀跌落下來。


    本就雙腳被切,加上要穴被點,掉在巨石上麵的鮑厲鈞沒有一絲抵抗力,被落下來的曹元一手捏住後頸,動彈不得。


    他臉色橫肉變得死黑,心若死灰。


    二人對決就在兩息之間,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分出勝負。


    穀中上下眾人全部目光看過來,錯愕不已,難以置信。


    就連穀底狼狽躲避重箭的姚鐵琴茅長行也發現不對,四周攻擊一下子停止。


    二人抬首一看,巨石上方,曹元一手高提著鮑厲鈞的脖子。鮑厲鈞身如死魚,更醒目的是雙腳沒了,自小腿被切斷,鮮血淋漓。


    獵手竟被獵物反殺。


    山穀寂靜無聲,全部目光聚集在那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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