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城


    州衙後方,大片空曠之地,妖禽降落之處。


    東側大樓,仙宗使閣。


    場地寬廣,猶如大操練場。平時也有州衛和衙役在此習練。


    察巡使周燕平,走出仙宗使閣,在院邊,來迴踱步。州牧馮錦丞,匆忙從前方的府衙方向疾步過來。


    馮錦丞臉白微胖,雙眼眯起,一臉討好問,“察巡使今日可是有事?盡管吩咐州府,保證辦的完美。”


    前些天其他兩名察巡使封萬全和晏立倚不知去了哪裏,馮錦丞預感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今日段長老迴來,我在此等候。”周燕平道。


    此刻,天空遠處一點黑。


    周燕平眼睛法力一凝,“海青妖雕,宗門來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段名浩長老從長晉國歸來,還是宗門中的人下山來。


    馮錦丞精神一振,順著周燕平目光方向,他甚至看不到什麽。這不重要,他馬上迴頭,招手叫來一個府衙文吏,吩咐去準備一些特色水果點心,送到仙宗使閣這邊來。


    黑點逐漸變大,海青妖雕出現在州城上空。


    州城的人習慣天上的大雕來來去去。


    妖獸在州城屢見不鮮,常見有麟馬來來去去,其他大型溫順的猛獸,猛獁象,大駝獸,長頸甲鹿,時而可見。各個世家也飼養了不少金翅鷹,用來傳送信令。


    妖雕還在府衙上空,周燕平已經見到雕背上的人不是段名浩。這隻妖雕乃是從雲華宗直接下來,背上盤坐的是郭至琮長老。


    周燕平心中一緊,疾走疾步到前麵空地等候。


    翼展三丈的海青妖雕,落地之時,塵土飛揚。


    雕背飄落一道身影,雲華宗長老玄袍,臉色嚴肅,幾絲皺紋,一把胡須。宗門長老郭至琮很少出山門。


    “郭長老。”周燕平上前拱禮。


    “見過郭長老。”聽到是長老,州牧馮錦丞急忙上前見禮。他之前沒見過郭至琮。


    “馮大人客氣了。”郭至琮還是對州牧馮錦丞說了一句話,畢竟是雲華宗在凡俗國度代理人,代表雲華宗利益。


    “不敢,不敢,”馮錦丞第一次見到郭至琮,沒想到一臉冷漠的郭長老倒是言語客氣。


    他州牧官位,就是雲華宗掌門和長老決定的。


    “段長老還沒到?”郭至琮問周燕平。


    “還沒,訊鳥傳信,今日要到。”周燕平道。


    郭至琮不語,反身撫摸自己坐騎妖雕,一拍腰間獸袋,收妖雕進了獸袋。


    周燕平領頭,去東邊大樓內。


    仙宗使閣內,三人坐定。


    桌麵上清茶香果,甜點瓜子。


    周燕平試探問,“長老何故親自下山。”


    郭至琮言語平靜,“中洲察巡使輪換,封萬全,晏立倚迴宗門效力。大師兄張宗盛 ,潘長老親傳弟子應丈易,即日輪值中洲察巡使。”


    平平淡淡幾句話,信息量很大。周燕平知道,封,晏,二人丟了宗門重要法器,肯定受懲。意想不到是大師兄出山,還有一個平時默默無聞的師弟。


    州牧馮錦丞臉色變幻,暗歎察巡使換了兩位,州城內的世家又要忙活起來了。


    之前封萬全和晏立倚多多少少接受幾家世家的供奉,隱隱背後為這幾世家撐腰。如今一拍屁股走了,這幾世家估計要找他馮錦丞牽線搭橋。


    郭至琮還是臉色波瀾不驚,“宗門也是接到段長老傳訊,我與段長老在此了解一些情況,待兩位察巡使到位,再商議下一步安排。”


    張宗盛和應丈易二人是騎著麟馬,從雲華宗趕過來。即使是先行半日,也比不上海青妖雕的空中速度。


    兩刻鍾後,


    外麵一陣馬蹄震地隆隆聲,隻有麟馬才有這樣陣勢。


    周燕平和馮錦丞迎出去。


    兩匹猙獰兇相,獸身高大的麟馬,奔馳到寬闊地。虯壯馬腿 ,碗口大的馬蹄,在地麵刹出幾個土坑。


    比普通大馬高一個頭的麟馬背上,各坐一人。


    前麵麟馬背上一位相貌平平的男子,頜下無須。張宗盛身著雲華宗玄袍,散發披肩,一躍而下。


    後麵的應丈易也飄身下馬,俊逸身影頗為瀟灑。


    “大師兄,應師弟。”周燕平疾步過來迎接。


    州牧馮錦丞連忙過來,“兩位察巡使辛苦了。”


    張宗盛應丈易迴禮,疑惑馮錦丞是誰。周燕平給雙方作個介紹,互相認識。


    知道郭長老早已先到,幾人準備進入使閣,去見郭至琮。


    天空另一邊,又有黑點。


    張宗盛抬頭道,“段長老來了。”


    又一隻海青妖雕,猶如一片雲彩,飄落下來,大片塵土揚起。


    眾人連忙上去迎接,樓內的郭至琮也下來了。


    白須灰眉,修長瘦削,幾分仙風道骨的段名浩落地下來,收了妖雕進獸袋,與眾人見禮後,跟隨郭至琮進了使閣。


    兩位長老,三名內門弟子,肯定有要事相談,馮錦丞告辭離去。


    五人坐定,品茶休憩片刻。其他人都看著段名浩,等待他帶來的調查結果。


    “去了鑿山現場,上下都查勘一遍。”


    段名浩細述查看結果。


    山暢縣,鑿出的水洞已經形成大溪流,流到縣城附近水利溝渠,山暢縣農業開始複蘇。


    段名浩以山腰出水洞為中心,附近仔細勘察,附近十幾個勘洞,應該是長晉國散修供奉朱檢由的探洞,那是之前一兩個月前打的。


    重大發現是,出水洞上方百米,也有兩個探洞,比供奉朱由檢打出的洞更大,更深,而且是新洞。可能就是法器被奪這事情發生同一時間所挖。


    洞穴更深更大,也證明這挖洞之人實力超朱檢由甚多。


    郭至琮臉色微微動容,“段長老意思是?”


    “封萬全晏立倚二人攜帶法器,去山暢城鑿山引水,是宗門咱們幾位長老和掌門臨時決定。當時是我親自帶法器乘坐妖雕,飛臨州城,二人也即刻從州城出發。”


    “二人到了山暢城,連縣主準備的宴席都沒吃,一刻沒耽誤,上山鑿水。”


    眾人明白段名浩的意思,奪取法器雲華戳天槊的修士,是湊巧在山上,而巧合就在鑿洞地點的上方。


    繼續分析,“以我查看此人挖的深洞,目的也是準備引出山腹中暗河之水。隻是他沒有法器指引,沒找到暗河合適位置。”


    晏立倚與法器意識相通,雲華戳天槊先穿山找到暗河,再變大,直接從山腹中破山而出,形成一個大洞窟,引出山腹暗河之水。


    就在法器雲華戳天槊破山穿岩時刻,引起大動靜,被此人發現了法器戳天槊。正巧晏立倚法力耗盡,被他有機可乘,奪去法器。


    原來如此,眾人明白了原因,可不知道此人具體模樣。封,晏,二人當時匆忙對戰,瞥了兩眼。印象中身穿藍衫,臉上皺紋頗多,年齡不小。


    等於說這位奪寶修士的有關信息,目前還是毫無線索。


    眾人暗歎,隻聽段名浩又道。


    “當時現場還有一名修士在旁,可能見到此人具體模樣。”


    “哦,”眾人看到一點亮光。


    “有位叫曹元,應該是散修,當時與衙門捕頭衙役,一起送吃食酒點上山,恰巧就在現場。”段名浩道。


    應丈易臉上多姿多彩,“曹元!”


    其他人全部看過來,大師兄張宗盛問,“你認識?”


    應丈易諾諾道,“該不會是他嗎?不確定是不是同一人。”


    “哪裏人?”


    “大唐國的一名年輕散修。”


    段名浩聞言,精神一振,“就是他,年紀輕輕。我特地附近幾個縣城做調查,此人在當地大名鼎鼎,名揚長晉國。”


    應丈易大奇。


    “他就是從大唐國方向而來,一進入長晉國災區,逢受災縣城,買糧賑濟災民。每個縣城,花費銀票十萬二十萬不等,直到出了長晉國,總共豪擲超百萬的四海錢莊銀票,賑濟的縣城超過六個。”


    應丈易與眾人麵麵相覷,百萬銀票即使內門弟子,也算不小數目。若是散修,應該是一筆不小財富。


    “他現在何處?”郭至琮道。


    “最後在浦頭府捐獻二十萬銀票,前二日,與浦頭府府主寇占準的侄子寇文采一起來中洲城。如今可能已經在州城內。”


    “寇文采是來州城薄家請求依附,就是不知這位曹元,會不會在薄家,或不與寇文采一起。”


    段名浩也不確定。


    周燕平道,“我讓州衙去找人。”


    中洲,洲城。


    人口五千多萬,方圓萬裏第一大城。


    一條內河,東麵入城,在城內分三叉,西南北出城,保證幾千萬人的水源供給。


    州城內分十六城區,各有分衙署,營房,秩序井然。


    艮陽城區,一處私家園林,規模宏大。內中荷塘亭榭,樓閣錯落,飛簷鬥拱。


    朱門大紅,威嚴肅穆。神獸石雕,紅木門檻。


    薄家,內院,書房。


    家主薄合霆,兩鬢微白,垂眉長須,麵色枯槁。


    夫人柳研如,帶著丫鬟,捧著一碗參王靈藥湯,跨門進來。


    丫鬟把靈藥湯放案桌上,退出了書房。


    “何事憂愁?”柳研如問。她雖然也是兩鬢微白,卻精神煥發,氣色較好。


    “州牧牧馮錦丞派人傳訊,仙宗察巡使突發換掉二人。封仙使和晏仙使已經迴了雲華仙宗,新來的兩位是張仙使和應仙使。”薄合霆答道,一臉無奈,心事重重。


    柳研如也是臉色蒼白,頓時無話。明白自己男人為何愁眉苦臉。


    薄家這些年來勢力逐漸衰弱,和州府關係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剛剛下了血本,和三位察巡使搭上關係,特別是封萬全,每季度固定有俸祿貢獻上去。這使得周家與州府關係得到改善。


    如今突然換了察巡使,特別是封萬全的離去,使得薄合霆方寸大亂。


    州城各世家都有背景,或與州府眾官員關係匪淺,或與仙宗能牽涉到某種關係。


    世家的繁榮延續,實力和背景,一樣重要。薄家老爺子在世時候,家業昌盛。


    原因之一是老爺子本身先天初期修為,讓薄家擠入中洲城頂級世家之列。


    但是薄合霆這一代三兄弟,全部止步勁血境境界,無法寸進。


    自從十幾年前,老爺子過世,薄家日漸式微,家族生意逐漸被其他世家挖走。


    這兩年為了守住城外一座晶鐵礦的股權,薄家三兄弟掏出大部分家底,通過州牧馮錦丞,搭上察巡使封萬全,得到封萬全的支持,保住了晶鐵礦的股權。


    如今仙宗察巡使換人,難道還要花一大筆錢,掏空家底。


    薄合霆心力交瘁,不知此事如何與兩位兄弟提起。


    外麵腳步聲,一隨從在門口稟告,“剛剛州衙來人。”


    薄合霆立馬站立起來,“進來講,何事。”


    隨從進了書房,恭身道,“尋找一位從長晉國浦頭府過來的年輕修士。府內沒有此人。”


    薄合霆奇怪,府內哪有修士。


    “浦頭府有人過來?”


    隨從迴答,“浦頭府府主的侄子,前日來府拜訪,大公子接待。”


    “叫大公子過來。”


    薄合霆心中明白,浦頭府的寇占準這是讓侄子來州城薄家找支持的。可現在薄家在州府的影響力越來越小了,在長晉國朝廷上也沒有人脈了。


    不一會,薄家二公子薄來錦來到書房,薄來錦身材不高微胖,臉色圓潤,眼睛明亮。


    讓人去叫大公子,怎麽二公子過來了。


    “錦兒過來何事。柳夫人問道。”薄合霆對二兒子也是比較關心,次子聰慧,就是其貌不揚,目前還未婚娶。


    “大哥出去應酬,李總管已經派人去尋。我聽聞是為了前日長晉國浦頭府來人之事,便過來稟告。”薄來錦道。


    原來,前日長晉國浦頭府寇文采來拜訪,大公子薄來宣接待。薄來宣得知寇文采是來尋求支持的,便一口婉拒。作為薄府嫡子,未來薄家的接任者,自然知道如今薄家在長晉國已經沒有影響力,再則自身困境不少,哪裏顧得上遠在長晉國的寇占準。而且這兩年,寇占準幾乎沒有像樣的上供,對薄家來說,寇占準可有可無。


    薄合霆聽後,也覺得大兒子薄來宣處理的適當。可州衙尋找的修士與寇文采有無關係,寇文采目前人在哪裏。


    “寇文采目前在我院子內歇腳。”二公子薄來錦道。


    “恩,你怎麽會收留此人?”薄合霆奇怪問。


    “此人被大哥婉拒,心有不甘,便來找我。我與他交談,發現此人心思縝密,才學超人,不是普通人物,便暫且收留。”二公子迴答道。


    竟然有這樣的事,薄合霆夫婦對視一眼,既然此人在府上,就讓他前來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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