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的一點。


    四位神中除了水淵神君,剩下三個怎麽都不該是能好好站在一起討論曆不曆劫問題的關係。


    按照曾經在人間的身份來說,三人分別是:


    前朝君主,朝野太傅,世家貴女。


    在這些身份前麵都加個形容詞,則是:


    庸君,奸臣,忠民。


    按照三人之間的關係來說,則是:


    君臣,夫妻,君臣。


    夫妻倆都是君主的臣,一個明麵上的權臣,一個暗地裏的忠臣。


    按照最後的生死關係則是:


    秦不渡奸逆當道,倒行逆施,逼君自殺。


    羅微升忍辱負重,以身作餌,殺夫正道。


    三人相繼而死,又相繼成神。


    有那般錯綜複雜,仇怨交織關係的三位,如今還同在天界任職。


    當然了,成神者自當忘卻前塵,恩怨情仇都當浮塵拋出去就好。但傷口仍在,一直捂著除了落得化膿的結果外,斷然是不會好的。


    “最近直接求到木陽大人這裏的案子莫不是太多了些,才叫您忙得稀裏糊塗,頭暈目眩,這都開始胡說八道胡言亂語了。”


    羅微升被他的一聲“夫君”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若說之前還有殺了他的愧疚,此刻就是一點不剩的。那段人間的關係早在他被她安排的亂箭穿心射死後,就該了結了的。


    不能因為天道把她倆又湊一起做守護神,就再度續起前緣了吧。


    更不能因為民間百姓的惡趣味,就真做起了所謂的“夫妻神”。


    這既對不起她當年夜深人靜時,為了天下忠君還是閉眼隻愛一人而無法抉擇時流下的眼淚,也對不起她一麵承受百姓攻訐,一麵又在枕邊人身旁做暗應時,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的委屈。


    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別人不知道,她卻忘不了。


    即便為神又如何,記憶不滅,一切就不能原模原樣地恢複如初。


    不知道秦不渡是怎麽想的,起初她是抱著被他報複反殺的可能與他共處一神殿並共事的。


    但沒有。


    就跟忘記了撕破臉揭開麵具的最後一幕似的,他還是照常與她相處,說話。


    如同以前在太傅府的每一日。


    一個人的習慣不會因為成神而改變,放在羅微升身上,這句話就很貼切。


    她在人間的時候,出身上京名門,自小錦衣玉食群仆環繞。


    嫁給秦不渡可以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苦。


    那會兒的他才中了狀元,朝中任一小官,沒有背景後台更無殷實家底支撐。


    按理說是不應該出現在羅家大小姐的擇婿名單上的。


    可偏偏羅大人看中他,跟這個新科狀元做起了忘年交知己。


    一來二去的,羅大人和羅大小姐都還無意,羅夫人卻在看遍京城所謂才子少爺的真麵目後,乍然瞧見與羅大人相談甚歡的秦不渡。


    擇婿擇婿,擇了一圈子的婿,費盡了功夫也找不來個滿意的,卻在府裏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就是現成的啊。


    短短三年,初出茅廬的狀元郎已經從白丁走到了太子少師的位置。


    可如今帝王無子,太子少師直接作皇帝幕僚來用,虛銜品級高,但實權也沒落下。


    如此青年有為的才俊,不能隻做羅大人的忘年交,她得將這關係再更進一步。


    羅夫人心裏有了打算,就一定要實施。


    掌管羅府中饋二十年,羅夫人的地位,從羅大人名揚朝野的“懼內”名聲就可以看出來。


    她想做的事,八成能行。


    其中兩成嘛……


    不在羅大人,也不在秦不渡。


    而在羅微升。


    她的女兒她曉得,是個心裏明清鏡的姑娘。自小聰慧過人,喜愛讀書,她父親書房裏擺出來的,珍藏的,她通通都看過。


    讀萬卷書,心中自成丘壑。


    未來共度一生的人,得她自己點頭同意才行。


    雖說羅夫人覺得兩成在女兒,可也不曾輕視這兩分。


    她的女兒,麵上克己守禮溫婉仁義,可骨子裏也不缺乏離經叛道的思想。


    秦不渡再好,不入她的眼就是不好。


    是以,為了促成這樁婚事,羅夫人是大功臣。


    羅大人也是很久以後,在“小友”正式上門提親,以晚輩之禮而不是同僚之禮拜見他時,才後知後覺自己喜當嶽父了。


    正值壯年又常年注意保養,遠比同齡人看著年輕還健壯的羅大人,當場眼前一黑,顫顫巍巍指著秦不渡,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


    這小子!


    到底什麽時候在他眼皮底下,對他的寶貝女兒起了這等心思的!


    還得聽著他左一句“晚輩”,右一句“傾慕”,說得他頭更疼眼更花。


    隻是,羅夫人華佗再世。一雙聖手不過拍了拍羅大人的後腰,羅大人就頭不疼眼不花氣也喘勻了。


    話也能說了,提親一事自然而然就圓滿地成了。


    羅府大小姐羅微升與太子少師秦不渡,於第二年結秦晉之好。


    時年,羅微升十九歲,秦不渡二十有四。


    婚後生活,和以前沒有太大不同。


    隻是為她操持一切的人,從羅夫人變成了秦不渡。


    不管官務如何繁忙,他都會為她備好第二日的衣飾,隻因她不喜操心身外之物,又眼光極高,丫鬟婆子做不了主,就由羅夫人一應包攬。


    換成秦不渡後,他非但不厭,更是樂在其中。


    六年。


    這樣的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他為她做了六年。


    即便後來的他,權傾朝野,萬人之上。


    事實上,直到她算計他被戳成篩子的那一日,身上穿的都是秦不渡為她準備的胭脂紅鳳棲裙,外披雪狐裘裳。


    倒在雪地裏,鮮血從好幾處汩汩流出,透過紅裙使其更加妍麗鮮穠,浸到雪白的裘衣上才顯出了朵朵紅梅之態。


    秦不渡願意與她繼續維持表麵的平和,畢竟共居一神殿之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他還如當年許諾的那樣,要永遠給她配好明日的衣裳,隻是神官的打扮有些要求,不如以前隨心所欲。


    木係神官,多著青色官服。


    顏色上沒得挑,樣式上來來迴迴也不至於創新出花來。


    便在佩戴的衣飾上做功夫。


    今早,他將那件孔雀紋宮絛輕輕擱置在了她的門口。


    那裏有個專門的小幾,這一百年來,每日早晨都有人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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