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哇哦哇哦。


    方洲燚在心底為這位奇女子鼓起了掌聲。


    好誠實好不造作一女的。


    “額……”


    第無數次被班裏同學噎住的周到老師,已經能從善如流地應對這種尷尬了。


    “那,那進來吧。”


    他掃了一整圈兒,發現就隻剩一個位置了。


    “最後一排還有一個位置,雲夏你坐那兒吧。”


    他指的是……


    沈立冬的位置。


    又又又嗅到八卦的眾同學齊刷刷地跟著雲夏的身影,一步步挪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這位雲夏同學柔柔弱弱能不能經得起校霸哥的怒火呀。


    在其他人好奇的時候,方洲燚倒是沒太大反應。


    沈立冬又不是得了狂躁症,更不會天天對這個人那個人都發火的。


    他有自己堅持的底線,而方洲燚相信他。


    可其他人不了解啊。


    眼睜睜看著雲夏安然無恙地走過去又落座,全程沒有任何意外。


    校霸哥甚至把自己擱在外麵桌子上的書包拿了下來。


    這不科學。


    這很不符合校霸的逼格。


    但現實就是如此,合乎複雜的人性,卻遠沒有小說瘋癲。


    “乖乖,現在校霸的道德素質都這麽高了?尊師重道還友愛同學?!”


    在同學們眼裏,沈立冬沒有跟周到對著喊就是尊敬老師,沒有趕走同桌就是友愛同學。


    “拜托,咱能少看點兒上世紀的古惑仔片子不?”


    段弋戈都被無語地為校霸這個群體發聲了,“人校霸不能與時俱進啊,他們是狠人但不是傻子,天天棍子來棒子去的,警察叔叔會在線叫他們做人的。”


    “也是也是。”


    同學bcdef應和。


    而同學a也非常認同這個觀點,“那咱冬哥和雲夏……哎!”


    “怎麽了?”


    段弋戈被這位仁兄嚇了一激靈,差點兒跌出去。


    得虧周到還在看自己的小本本,確定等下通知的消息,沒有發現她們這邊兒的咋唿。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重大巧合。”


    “什麽什麽?”


    同學bcdef跟著捧。


    “立冬和雲夏,聽聽這名兒。”


    同學a的震驚無以言表,“咱們班同學這真應了那句話,有‘緣’千裏來相會……前有四火姐四水弟,後有立冬哥雲夏妹,嗚唿——待我再仔細觀察觀察,定能挖出更多對有緣人!”


    “慢著,敢問閣下這姐弟兄妹組合是怎麽個分法啊。”


    段弋戈虛心討教。


    “這個嘛,咱四火女士是根據那點兒微弱的年齡優勢稱姐的,但咱校霸哥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氣場嘎嘎的,讓他當弟您各位也聽得難受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


    同學bcdef繼續五重奏式迴應。


    高一(1)班的熱鬧便在這天展開了,以後烏龍笑鬧悲歡離愁的都是這些人。


    兩天後,軍訓。


    “同學們,我是你們未來七天的帶隊教官,我姓張,叫我張教官就行。”


    頂著烈陽,站了將近一小時,熬過了大部隊的總動員和校長主任部隊領導教官負責人等等一係列講話以後,高一(1)班的同學被帶到了另一塊兒太陽底下,繼續站著聽講。


    “我們現在不是1班,而是1排。”


    哦。


    方洲燚現在是一名1排的女兵。


    淡淡的死意在她身邊展開,並伴隨她的汗水蒸發而四散。


    說實在的,她可以接受再吃讀書的苦,但實在不能接受這種應試教育下“沒苦硬吃”的傳統。


    美其名曰磨練意誌,可她覺得這種純肉體上的苦和學習上所受到的壓力,以及以後在工作上遇到的磨難是不可以等同掛鉤的。


    且會讓她對曬太陽這事兒ptsd。


    間接算是危害了她的健康。


    因為她已經能感覺到鼻子的酸意以及從內到外湧上來的一股熱流。


    “報告!”


    她沒忘記這位說的話,什麽事都要先喊報告。


    沈立冬站在最後一排的邊角發呆,聽見她的聲音才突然恢複了清醒。


    “說。”


    教官跟她們一起站著,話說完了,但不允許動,先例行公事每練一站。


    “流……鼻血了。”


    才說完,她就感覺鼻血爆衝了出來,若不是手疾眼快,現在她就是掛著一條紅血柱和教官對視了。


    “去衛生間清洗一下。”


    對於這種情況,張教官就是再奉行學校的宗旨多給這些小孩兒找茬,也不能叫人女孩子頂著一臉血罰站。


    而且,在方洲燚之前,已經有兩位學生先中暑了,這會兒正在樹蔭底下乘涼。


    方洲燚經過的時候,突然想到她好像沒有紙,便朝那兩位同班同學開口詢問。


    “請問,你們有紙嗎,我沒帶紙。”


    她此時的樣子是極其狼狽的,鼻血從指間隱隱約約就要滲出來。


    “我有。”


    雲夏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上麵還有很可愛的卡通熊貓標誌,是個日本的牌子。


    “謝謝,我要去清理下。”


    她拿著紙,匆匆離開,沒有看到身後追來的男生。


    “沈……立冬?”


    雲夏叫住了目不斜視,腳步不停就要跑進廁所而不管男女的男生。


    報到那天,她來得最晚,隻在他身邊還有空位。


    她走過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將自己的書包拿了下來,還把不知道為什麽明顯歪了的椅子挪正。


    想說謝謝,但他又直直轉開了臉。


    後來,他不是望著前麵的某一處久久不動,便是望著窗外凝神放空。


    雲夏就一直沒有見過他的正臉模樣。


    沈立冬停下,側頭看去,卻不開口。


    “裏麵有人——”


    她想提醒他,那是女衛生間,而且剛才方洲燚才進去。


    “方洲燚。”


    沈立冬叫了一聲,與衛生間隔著一米距離。


    在雲夏說到裏麵有人的時候,他沒有理會她的忠告,隻是退了一步,叫了聲方洲燚。


    原來……他本就是為了方洲燚來的。


    “嗯?”


    方洲燚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她不明白此時此刻為什麽沈立冬會出現在門外。


    “出來拿紙。”


    沈立冬來,就是為了送紙。


    早上來學校的時候,她的豆漿漏了灑到手上,她拿出紙擦了以後便隨手丟給他用。


    後來……就一直留在了他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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