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軍法約束。


    可剛一迴雀翎部,老李就帶著幾個軍卒,


    嗷嗷叫的衝到寨子裏,四處去尋摸年輕漂亮的蠻人女子去了。


    路途有紅顏隼傳遞消息,這會張平和木少峰,都已從蜱壟部周邊的幾個小部族裏歸來。


    這兩個月,他們二人可是給周邊的部族禍害的夠嗆。


    遇到實力弱些的,就伐山破寨,大肆劫掠一番。


    擒下的武者全都被奴役,年輕力壯的男性蠻人都被當做炮灰驅使。


    而還有生育能力的女蠻人,則一股腦的抓到雀翎部的寨子裏,扔到鹽田勞作。


    周閻來時,雀翎部已經有些人滿為患,到處都是熙攘的蠻人。


    不過這些人穿著破破爛爛,餓的瘦骨嶙峋。


    雀翎部寨子當中,原先的居民,有點積蓄的,都會花錢買些奴隸為自己做苦力。


    如此一來,這寨子當中瞧著比往日要繁華的多。


    “大人!”


    張平騎在戰馬之上,腰間還拴著幾顆幹癟的頭顱。


    他渾身黑色甲胄上全是血汙,這會耀武揚威的穿過寨門,匆匆來到了周閻身邊。


    木少峰的軍隊,幾乎和周閻同時抵達。


    比之前些日子剛分別時,張平身上多了些匪意,


    周身彌漫的血煞氣息近乎要讓膽小的人昏厥過去。


    “這兩個月,可真是辛苦你了!”


    周閻微眯著眼,拍了拍張平的肩膀。


    張平咧著嘴大笑著,衝旁邊的軍卒晃了晃腦袋,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為大人辦事,自是得竭盡全力才是,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張平從馬上一躍而下,叩倒在周閻馬前,就要為他當人肉墊子。


    “你啊你啊......”


    周閻笑著拒絕。


    他身輕如燕,雙手輕輕一按馬鞍,就從黑馬上落地。


    “木少峰呢?”


    周閻四處打量了下亂糟糟的寨門口,並未發現木少峰的蹤影。


    “哈哈哈,他率領族人,正在押解捕獲的奴隸過來,這會應該還是在山道之上。”


    張平艱難起身,厚重的甲葉碰撞時發出鏗鏘之聲。


    周閻點了點頭,然後衝著張平問道:


    “這兩個月,蜱壟部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他有些擔心,對蜱壟部周邊蠻寨動手,會不會打草驚蛇。


    “嗬!”


    張平輕蔑一笑,朝地上“啐”了口血沫後,才仰頭道:


    “許是我們這些天殺的有些太狠了,那蜱壟部,還派了一支狼騎來追剿我們!”


    “狼騎?”


    周閻眸光微凝,有些疑惑問道。


    “是啊,木少峰那家夥說,蜱壟部的祭司有馴化蓄養雪狼的本事,


    寨中武者成年之後,出眾的都會被賜下一頭雪狼為自己的坐騎!”


    張平殷勤的接過周閻馬背上的包裹,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他的實力,比之剛突破練肉境時,又強大了很多。


    有周閻賜下的雪狼王肉幹,再加上一應秘藥從未斷缺過,實力飛速提升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那雪狼騎可有給你們造成什麽麻煩?”


    周閻這會從張平的態度當中,清楚這趟必然是沒有多大的危險。


    可他還是想了解下蜱壟部的動向,於是又仔細詢問了一遍。


    “嘿!”


    雙手捧著包裹的張平躬著腰跟在周閻後麵,一邊走,他一邊小心翼翼的道:


    “那些雪狼騎雖然兇悍,可領頭的那個小娘皮似乎腦袋有些不靈光,


    被木少峰用計引到冰河之上,給襲殺了大半,


    這會,估計躲在哪個角落裏哭鼻子呢,哈哈哈!”


    張平越說,臉上愈發的囂張起來。


    跟隨在他身旁的其他幾個火鬼軍軍卒,也全都齊聲放肆的大笑起來。


    “走,先迴府中說,等少峰兄來了,也讓他一齊過來!”


    周閻被這些人的笑聲感染,心潮也是有些澎湃。


    他已從人群當中,遠遠地看到了周雲虎匆匆而來的身影,於是對著張平下令道。


    ......


    雀翎部原先的族長府邸,如今已被周雲虎徹底改造成了軍營。


    除了最中心的幾間屋子,其他地方,已被推平,


    用黃泥夯實地麵,修建成了開闊的校場。


    石碾、石鎖、兵器架等將校場近乎圈了起來,這會還有光著膀子的軍卒,在其中練著力氣。


    “周家坪的武者迴來了?”


    周閻一眼掃過去,就發現幾個熟悉的人影。


    周雲虎一身寬大黑袍,氣質比之以往的陰鬱,要幹練了很多。


    “閻哥兒你月前從府城當中讓紅眼隼寄來信件,


    說是鹽倉的那些粗鹽另有安排,我就出麵叫停了販鹽的隊伍!”


    周雲虎甕聲甕氣的答道。


    “趙忠,李然!”


    周閻在這些光著膀子的武者當中,發現了他們二人的身影,於是立時出聲喊了起來。


    他這幾個月四處奔波,倒是好久未與自己起家之前的這些老夥計寒暄過了。


    “閻哥兒,閻哥兒!”


    趙忠李然二人,隨意披了件外衣,就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不知是突破到練肉境後,精力比之以往充沛了許多,


    還是這些日子滋補秘藥沒斷過的緣故,


    趙忠兩鬢斑白的發絲間,又多出幾縷青絲。


    而李然,修長的雙臂自然垂落下來,結實的肌肉上泛著古銅色的光澤。


    差不多一起突破的練肉境,李然到底是還年輕,氣血並未衰敗,


    他身上的血氣比趙忠,要強悍許多。


    兩人衝著周閻拱手見禮,眸中都泛著久別重逢的喜意。


    “你們去新龍山的時候,還迴過周家坪?”


    周閻在寒暄間,卻是發現校場之上周三狗正和幾個同族,也大唿小叫的朝這邊跑來。


    趙忠滿是風霜褶皺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他伸手衝著周三狗招了招,然後對周閻小聲解釋道:


    “雲虎擔心你這邊人手不夠,又讓我去把周家坪的青壯,遷移了一些過來!”


    周閻心中頓時了然。


    他輕輕頷首,正欲開口時,一旁的周雲虎沉聲道:


    “年前留在周家坪的錢財還算充足,又從附近幾個村落,招到了十幾個磨皮境的好手,


    都是經常在山林狩獵的獵戶出身,好幾個都身具家傳箭術!”


    “還是雲虎哥你想的周到!”


    周閻眸中帶起溫潤笑意,衝著周雲虎誇讚了一聲。


    事實上,如今周閻麾下的磨皮境武者,已經快兩千多人。


    再加上木少峰統領著的族中武者,張平手裏的奴兵營。


    兩方加起來,他現在手下,得有三千多可以提刀控弦的軍卒。


    這些獵戶,已是有些可有可無了……


    “閻大哥!”


    周三狗跟個泥猴子似的興衝衝的跑了過來。


    他眼睛裏放著光,嘴裏哇哇亂叫著。


    要不是周雲虎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攔下,恐怕此時已快衝撞到了周閻。


    “在軍中要稱唿為周大人!”


    周雲虎不輕不重的給了周三狗頭上一個爆栗。


    與最初見到周三狗時相比,如今的他,已是判若兩人。


    微微泛紅的皮膚之上,還帶有一層未消退的光澤。


    這是氣血旺盛,快要正式進入磨皮境之相。


    他的年紀,要比周閻小幾歲。


    可出身周家坪,有周雲虎暗中照顧。


    他現在可以用到的資源,卻是比周閻在鳴鶴書院那會,著實要多上不少。


    “周三狗,你這是快要成為武者了啊!”


    周閻從周雲虎身邊拉過周三狗,在他肩膀筋骨之上捏了捏,然後笑著問道。


    “閻哥兒......不是,迴周大人,我現在可不叫周三狗了!”


    周閻手指上的力道很大,捏的周三狗齜牙咧嘴的。


    “哦?”


    周閻詫異垂眸,拍著他的腦袋問道:


    “那你現在叫什麽?”


    “我現在叫周火旺,三狗,隻是我的小名罷了!”


    周三狗縮著脖子,虎頭虎腦的,眼眸躲躲閃閃。


    “這家夥天天喊著要加入火鬼營,這才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趙忠從腰間摸出煙杆,放在嘴邊咕噥著說道。


    等周三狗好不容易從周閻手中脫身,剛想退走,就被周雲虎一把給捏住後脖頸。


    “若是讓你爺爺知道你改名字了,


    等迴周家坪,怕是得打斷你兩條腿才行!”


    剛出虎穴,又入狼口。


    被周雲虎大手拽住,周三狗這會徹底蔫了下來。


    他低聲狡辯道:


    “等我成為武者,我爺爺可打不過我了!”


    “哈哈哈!”


    幾人都被周三狗的話語逗的發笑。


    “周火旺,很不錯的名字!”


    周閻拍了拍周三狗的名字,對他允諾道:


    “你若是突破到磨皮境,我便允許你加入火鬼營,成為其中一員!”


    “真的?”


    周三狗甩了甩膀子,從周雲虎手中掙脫出來,興奮的喊叫道。


    “快到一邊打磨身體去,你今日若是不練完十遍百步長拳,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忠臉一板,黑著臉對周三狗道:


    “大人一言九鼎,還會騙你個小娃娃不成,快走開快走開,去一邊習練功法去!”


    這小子出言沒輕沒重的,趙忠害怕他衝撞到周閻,於是立馬開口趕人。


    ......


    正廳內,周閻輕抿茶水,然後對著周雲虎道:


    “時間匆忙,於少白調派來的物資,怕是隻夠三千人吃半個月,


    雲虎哥,你這邊收集到的糧草有多少?”


    周雲虎輕咳一聲,然後飛快的翻動手邊賬簿,沉聲道:


    “你信寄來時,我就加緊從周邊幾個部族收羅,


    不過今年大雪,好多寨子中的存糧已經所剩不多,


    現在記在賬上的,撐死隻夠三千人吃個四五天。”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


    朔郡苦寒,物資太過稀缺。


    如今雀翎部裏一蠻人,都是用粗糙的麥麩和著樹皮草根吊命。


    每當天氣稍微晴朗些,就有成群結隊的蠻人老幼提著根削尖的木棍,


    跑到周邊山嶺上挖掘埋在積雪下的草根。


    不比鄣郡春迴大地,這蠻荒之地,現在還是大雪封山,山中很少能見到什麽活物。


    周閻手指在桌麵上一下下的叩擊著。


    這些糧草,若想掀起一場戰事,隻能說是勉強。


    還好如今他手中的人馬對比蜱壟部,算是旗鼓相當。


    再加上軍卒大多數都是黑甲軍出身,比之蜱壟部的那些武者,要訓練有素的多。


    隻要速戰速決,這些糧草,應該足夠撐到自己攻破蜱壟部山門了……


    “事情宜早不宜遲,派人出去看看,木少峰如今人到哪裏了!”


    周閻眸光從端坐在下首的張平臉上掃過。


    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會還未看到木少峰的影子。


    如今寨子當中練肉境的武者,都全數集結在了正廳當中。


    周閻這會準備給他們劃分人手,連夜率軍趕往蜱壟部的山峰所在。


    蜱壟部靠近赤龍江,打下之後,有水運便利,


    他就可以逆流而上,從赤龍江一路南行,直抵白龍江。


    之後雀翎部、犲瑀部的貨物,也都可以從蜱壟部所在位置出發。


    這樣不但節省了大半個月的行程,


    而且和府城那邊張管事膝下幾個兒子成立的商行,很容易對接上。


    張平領命起身,剛想出門去尋木少峰。


    屋外院子當中,恰巧傳來幾人沉重的腳步之聲。


    門外守衛軍卒交換口令的聲音轉瞬即逝。


    很快,斑駁門扉發出“吱呀”一聲,刺骨寒風裹挾雪花湧入廳中。


    屋內燭火也在此刻一陣飄搖。


    周閻眸光變冷,深邃瞳孔微眯,定睛一瞧,


    就見門外,八個頭插孔雀翎羽的蠻人武者,


    正雙膝跪地,將肩上扛著的軟轎徐徐放下。


    木少峰一身火紅長袍,柔順頭發披散,遮住他大半張陰鶩麵容,


    在兩個高挑婢女的攙扶之下,從軟轎上緩慢起身。


    他白皙皮膚之上,還帶著些許未散的水汽。


    “騷包貨......”


    張平一屁股坐到自己位置之上,低聲罵了一句。


    怪不得讓這麽多人等了半天,這家夥一迴寨子,就跑去沐浴更衣去了。


    “哎呀呀,周兄弟,許久未見,


    你這身上的氣勢,比之以往,可又是增進了不少啊......”


    木少峰人還未走入廳中,尖厲的嗓音已是傳了進來。


    他拄著一根純金鑄成的拐杖,掙脫婢女素手,一瘸一拐的邁過高高門檻,朝著周閻走來。


    那純金拐杖之上,一頭六目孔雀,栩栩如生的盤繞在杖頭之上。


    “少峰兄恢複的不錯!”


    周閻端起茶盞,用大袖擋住眼眸冷冽殺機,嘴中輕輕吐出一句話語。


    “都是托周兄弟您的福啊!”


    木少峰嘴角勾起淺淺笑意,他在廳中四處打量,在未看到有任何椅凳之時,額頭頓時蹙起。


    熱茶入腹,粗瓷茶盞之上,已是布滿細密裂紋。


    周閻不動聲色,將茶杯收入袖中,看著木少峰道:


    “來人,快給少峰兄添個位子!”


    “不用!”


    木少峰純金拐棍在地上一杵,他笑著擺了擺手道:


    “來遲了些許,還請周兄弟勿怪啊!”


    繼而,他火紅袖袍輕輕一攏,兩個高挑婢女,


    已是飛快的趴下身子,四肢並用,湊到了木少峰身後。


    木少峰臉上閃過一抹得色,他揮袖平穩的坐到了兩個婢女組成的人肉椅墊之上,


    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周閻道:


    “我這些日子,帶兵破了七家寨子,殺得人頭滾滾,


    周兄弟,什麽時候,帶我們前去攻入蜱壟部啊......


    我可是聽說,這蜱壟部有種秘藥,可以接骨生肉,


    比之那千秋劍閣的秘藥,也不差分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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