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盜麽?”


    周閻聲音呢喃……


    說來,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沙河盜的名字。


    在新龍山的時候,合江幫當時就選擇投靠在三十裏塢的沙河盜門下。


    隻是周閻和於少白出手速度太快,不但合江幫全幫都盡數被覆滅,


    就連沙河盜派來和合江幫勾連的幾個武者,


    都一齊被於少白丟入白龍江喂了魚。


    “如果沒記錯的話,沙河盜的狗頭軍師墨先生,


    現在可還被囚禁在白虎幫的駐地呢……”


    時間並不久遠,周閻隻是稍微迴憶片刻,就記起了這件事。


    也不知道沙河盜為何最終都沒有來營救這位墨先生。


    見周閻一時沉默,上首的張管事用渾濁眸子死死的盯著周閻,


    他聲調隨之提高幾分,居高臨下的問道:


    “閻小子,你可思量好了?


    即便你膽怯了,不敢去觸那沙河盜的黴頭,我也不會說你什麽,


    以你進獻的財物,桃花鎮的軍卒,依舊可以全數給你!”


    張管事話語剛落,一直縮在角落兀自喝著茶的鐵魁,


    像是被嗆到了一樣,突地劇烈咳嗽起來。


    等張管事和張鑫貴二人,俱都目光不善的看向他時。


    鐵魁慌忙起身,朝著張管事拱手告罪道:“小的一時被水嗆了喉嚨,


    失了禮數,還請幾位大人恕罪!”


    說罷,他視線還特意從周閻麵上掃過。


    張鑫貴眸光一寒,他強忍著壓下心頭怒火,陰惻惻的道:


    “鐵指揮使,這寒冬時節,可得注意保暖,不要凍著身體了啊……”


    “是,小的昨夜喝了幾杯酸酒,定是沒注意受了風寒,鑫貴大人原諒則個!”


    鐵魁麵露尷尬為難之色,拱手不是,坐下也不是,一時間怔怔立在原地。


    “好了!”


    張管事壓了壓手,示意鐵魁入座。


    他眸子轉向鐵魁,輕笑一聲道:


    “知道你與這閻小子關係匪淺,可這種事,還是交由他自個決定好了……”


    見張管事也開口發話,語氣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一番自己,


    鐵魁無奈,心中長歎口氣,不安的又重新坐迴自己的位置。


    這一插曲結束,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站著的周閻那裏。


    周閻眸光淡然,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鐵魁的善念和示意,他都全部記在了心裏。


    可是,就像張管事所說的,這就是一場考驗。


    要麽以桃花鎮那一千五百軍卒為根基,去剿滅沙河盜,完成府軍都沒完成的任務。


    要麽就領著這些軍卒迴朔郡,他剛跟王府攀上的一點糾葛,也就自此斷絕。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跟王府也就成了陌路人。


    不過,這些可不是周閻所想要的。


    他一路以來,所秉承的念頭,都是無中生有,借雞下蛋。


    要是隻領著桃花鎮的黑甲軍,順順利利的屠滅蜱壟部,再順理成章的占據赤龍河。


    按部就班的把粗鹽、風銅等物資全都運到璋郡一點點販賣,其實想想也無不可。


    可放著王府這麽一棵參天大樹,不去寄生汲取下養分,好像有點錯過了太多。


    這麽粗的大腿,光是指間漏出的那一點殘渣剩飯,都夠自己吃的盆滿缽滿。


    就這樣為求安穩,而錯過大機緣,卻是有些不合周閻的本心。


    於是,他在鐵魁瞠目結舌的目光當中,衝著張管事正色拱手,擲地有聲的道:


    “張管事您老人家既然想考驗小子一番,那小子豈有膽怯退縮的道理。”


    “哈哈哈!”


    張管事朗聲大笑,他撫著自己的胸膛,手指指向周閻道:


    “果然,我沒看錯你,你的野心超出了我的想象,這,很好!”


    他渾濁眸光中也帶起幾分銳利,撐著扶手顫顫巍巍起身,


    輕笑道:“野心我看到了,接下來,就得讓我看看你的能力!”


    隨著張管事一字一句落下,這一刻,周閻的野心昭然若揭。


    可他心中卻是古井無波,依舊那副風光霽月的模樣。


    自他踏上前往朔郡路途的那一刻起,他的野心,就從未遮掩過。


    說他目無法紀也好,說他不擇手段也好,


    終歸,他還是堅定不移的走著自己想要的路!


    旁人的譏諷謾罵,不過耳邊清風,毫不在意半點。


    “張管事想讓我剿滅就連府軍都奈何不得的沙河盜,


    光是依靠桃花鎮的那一營黑甲軍,在我看來,卻是有些不夠!”


    周閻也不是愣頭青,別人激將一下,他就扯著脖子往前衝。


    他現在,就要和張管事談條件。


    占據三十裏塢、白龍江水道要處的沙河盜,可是有劫掠過張鑫貴商行的糧食。


    去年雪災,從府城轉運向北地的糧草,原本能讓鑫貴商行賺的盆滿缽滿,大發一筆橫財的。


    結果讓沙河盜這麽一鬧,別說賺錢,光是明麵上的損失,就不可計數。


    這門生意,可不單單是鑫貴商行一家。


    他在北地的靠山,亦或是一起與他販糧的豪族,都不是好相與的。


    這也是張鑫貴為何著急上火,催促著府城前去剿匪的原因。


    這水路被堵一天,他就得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從眼前溜走,


    完了還得被利益共同體清算,這事擱誰身上都心痛。


    “你剛放下大話,又來提要求?”


    張鑫貴餘怒未消,一把掀翻桌上茶盞。


    薄如蟬翼、宛如美人玉肌的瓷盞,在他大力之下瞬時摔成八瓣。


    “你這鄉野出身的醃臢貨,在這裏來消遣我們不成!”


    他眉目含煞,似是下一刻,就要派人將周閻趕出王府去。


    “這位大人還是稍安勿躁的為好!”


    周閻麵色淡然,雙手負於身後,走到花窗前。


    此時大日剛過天穹正中,暖陽照耀的窗前各色花卉更加嬌豔。


    鐵魁這會嚇得直哆嗦。


    他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在張管事和他的幾個子嗣麵前,如此的肆意妄為過。


    有心想提醒周閻幾句,可看張鑫貴那一副欲要擇人而噬的樣子,


    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把自己的頭埋低,躲在了羅承座位後麵。


    “這臭小子,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先前千叮嚀萬囑咐在,這會全都拋之腦後了……”


    鐵魁心裏罵罵咧咧,他生害怕周閻被張管事厭惡,然後平白丟了性命。


    “你有何要求,不妨大膽提出來吧!”


    這時,張管事清了清嗓子,終於按耐不住的開口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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