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迴三個時辰以前。


    馮大賭氣攜帶小兵出城,裝睡的賈仲不放心便悄悄一路跟隨,同行者還有鳳鳴堡的老兄弟謝十二。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


    看著馮大抓兔子吃癟,兩人藏在不遠處笑的不行,要不是小兵提議抓沙鼠有了收獲,賈仲和謝十二早就出麵相助了。


    弓箭手對於聲音極度敏感,早在馮大提著褲子石堆拉屎前,賈仲就發現了異動。


    猜測是北羌士兵突襲,兩人一馬趕緊往忻陽鎮報信。


    距離還有一裏路時,謝十二躍下馬背,跑著返迴城鎮,賈仲從小路營救馮大,也因此使小兵殞命。


    北羌騎兵射向城牆上箭矢,全部紮到了預先準備好的草人上。


    農村地頭上常用稻草人驅趕麻雀,邊疆上用處更多,都怕自家養的雞仔被老鷹叼走,院子裏幾乎全都安放這個醜東西。


    上百個草人在燈影的作用下就是栩栩如生的士兵,圖拉多被真真假假的中原兵法搞昏了頭,軍心大亂,打仗怎麽可能打的贏。


    這場意外之戰,贏得極其輕鬆,戰果極度豐厚。


    夜深人不靜,忻陽鎮的士兵們在淡淡的哀傷中更多是打勝仗的喜悅。每個人都在計算自己殺了多少北羌蠻子,事後能領多少軍功。


    新兵蛋子們手上沾了外族的血,既慌張又驕傲。


    按照慣例,打勝仗應當重重犒賞,最起碼也要大排宴宴酒水管夠。


    窮困淒冷的邊鎮沒有這個條件,老周安撫軍心特意做了幾個帶葷腥的菜,沙鼠脂肪厚,拿來煉油,炒野菜也噴香。


    忻陽老農們憨厚,搬來一壇自家釀造的陳釀黃酒,新兵蛋子們灌了半碗便分不清東南西北,啃著筷子都是雞爪味。


    薛瀟湘沒感覺到勝利的喜悅,看著案牘上的醒目的日期百感交集。


    “我的老天爺,是真的。”


    “王朝之禍,就要從邊疆燃起了。大好山河浸染鮮血,朝堂湧動,民不聊生。”


    幾千裏外的周文胤同樣心神焦慮。平定倭寇很順利,滅倭軍還沒等部隊完全集結,戰爭就已經結束。


    為福田縣枉死的父老鄉親報了仇,數千具倭寇的屍體、八艘沉船就是給朝廷的交代。


    琉島盤踞的倭寇大傷元氣,短時間不敢兵犯沿海。


    仗打的順利,倭寇殺的舒坦,真說肉疼的還是孫大少。當時口號喊得有多少,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有多咬牙。


    一千兩一張的銀票像廢紙一樣撒了出去,京都的豪宅都送出去八座。


    不傷筋不動骨的孫大少坐在涼亭中惆悵的飲酒。


    “敗家子呀!敗家子!”


    “我老爹說的沒錯,整個運河一年的收入,讓我上嘴皮一碰嘴皮全花光了。”


    “切莫衝動,切莫衝動,下次放大話還是得算好賬。”


    “不對!敗家子怎麽了?老子這是為國為民!”


    “那什麽,千金散去還複來,花點錢怎麽了?”


    孫大少左右手各持一個酒杯,一邊勸自己灑脫,一邊勸自己理性,自娛自樂,神神叨叨。


    朱軒亦手中的滅倭軍並非職業軍人,而是以權力和金錢籠絡起來的上萬私兵。


    這群人平時按月拿著俸祿,私下遊走在市井中各行各業,有販夫走卒引車賣漿,也有地方衙署的捕快,其中還不乏員外,鄉紳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


    多年來這些人為朱家提供情報,有的人為了金錢,有的人為了償還恩情。


    睿和親王約定這些人隻需要為朱家賣三次命,這場大戰就是第三次,彼此之間的情誼相抵,各自返迴原籍,昨日門庭若市,今朝冷清寂寥。


    經過粗略統計,朱軒亦手中還能掌握的軍隊,僅剩五千。大半都在老爹睿和親王身邊駐守。


    不過她完全不心疼,這場仗已經為她心愛的男人鋪好了仕途之路。借著戰功為跳板,混跡朝堂,以後肯定是大有作為。


    周文胤坐在客棧,思前想後,想後思前,冥冥之中他總是感覺有地方不對勁。


    各種疑點匯集在一處,舟山郡。


    自己在舟山郡遇險,到底是誰通風報信?


    舟山郡是開始的地方,那群窮兇極惡的水賊到底有沒有肅清幹淨?


    恰好死在書房的舟山郡守真的是背後的主謀嗎?那離奇消失的衙署官員又去往何處?不搞清楚,內心難安!


    周文胤是個較真的人,不徹查幹淨,斷絕匪患。他沒法昧著良心受領功勞。況且瀟湘知道了,也不會開心。


    手中無兵無權又怎樣?返迴京都前,他要自身再去一次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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