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滶一聽,這好辦。


    他就怕自己是一個無用之人,到時候,就成了隨便可以再殺的魚肉。


    “謹遵將軍吩咐!”


    不自覺地,王滶行了一個如今大明很流行的軍禮。


    “嗯!隨本將軍走一趟。”


    本來這麽一點小事情是輪不到俞大猷親自跑一趟的。


    可在他敏銳地察覺到,語言的重要性之後,也就隻能先下手為強。


    至於別人?


    那就與他無關了。


    除非是皇上,又或者是殿下親自下命令,讓他讓幾個人出來,他才會放手。


    “對了,你會讀寫這些國家的文字嗎?”


    邊走邊聊。


    俞大猷問的東西都很關鍵。


    “會的,經常和這些人打交道,若是不會讀寫的話,早就被人騙得啥也不剩了。”


    王滶如實迴答。


    他們通常都是出海做生意的,不懂的語言和文字,怎麽和人交流?


    要說四書五經的話,他不懂得多少。


    可這些歪門邪道,對他來說門清。


    哪怕是到現在,他都沒有認識到,學會幾門語言的重要性。


    “嗯!不錯······”


    客廳當中。


    鄭若曾和沙勿略的聊天,很是隨意了。


    在隻有一方有翻譯的情況下,沒有誰會試著去說一些關乎傳教,關乎開海的事情。


    即便是沙勿略願意。


    鄭若曾也隻會暫時拖延著。


    一壺茶,已經換了兩遍。


    兩人分別出門的三次之多。


    也怪鄭若曾和俞大猷沒有考慮周全,在大明什麽時候,交談的時候會用到翻譯?


    從來沒有過,也就吃了沒有經驗的虧。


    很快,外麵就傳來的腳步聲。


    佩雷拉在見到俞大猷的時候,可是嚇得不行。


    他就是在這個人的手中吃了大虧。


    差點整個人都快要蒙主召喚了,再也見不到他的神父大人。


    沙勿略給了佩雷拉一個詢問的眼神。


    “此人是大明的水軍將軍,叫俞大猷,很能打的那種。”


    無損戰敗了他的艦隊,讓他即便是在日本等待沙勿略神父的時候,都想起心裏後怕得不行。


    縱橫沿海好幾年,怎麽就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殺神?


    完全沒有準備啊!


    不是說此人的帶領步兵的嗎?


    海戰也打得很出色,完全不應該呀!


    沙勿略點了點頭。


    隨即目光就看向了身材魁梧的俞大猷身上。


    一個國家的水軍有多麽的重要,他最清楚不過。


    而水軍強大與否,也關係到這個國家是不是很強大,因為這一種軍種很是特殊,不但要花費高昂的錢財,更要有一整套的配套設施做後勤,才能夠縱橫無敵。


    緊緊跟隨著俞大猷出來的就是王滶。


    見到此人,佩雷拉萬分無奈。


    老對手了。


    不但在戰鬥方麵,在經商方麵也是如此。


    兩人經常為了一點利益,打鬥了好幾場都不分勝負。


    不過,在見到此人身上穿著的大明官服,心中就明白,大明應該是對他們這些海盜們,並沒有抱著很大的惡意。


    實際上,是他想得太多了。


    此時大明沒有清算他們,不過是手中的事情太多,完全顧慮不過來導致的。


    不然,哪會有把談判的事情,放在寧波港?


    早就開著艦隊打出去了。


    堵在葡萄牙人的港口上談判,才是真的談判。


    “一直以來,都接到了沙勿略先生的傳信,說是要來我大明一趟,可是要為了我大明遭受到你們葡萄牙商人們劫難的人,做出一些補償?”


    見到人來齊了之後。


    鄭若曾再次發言。


    這一次,他丟掉了自己的溫文爾雅,也丟掉了謙虛這一美德。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對他們謙虛沒有用。


    現在是我大明打了勝仗。


    是時候要好處了。


    可不能被人恭維幾句,就放棄了巨大的利益。


    要不然,他就是能夠原諒自己,皇上也會給他好看,更重要的是,裕王的那一關難過啊!


    儒家本就被太子和兩位皇子,在私底下批得一無是處。


    在昨年的年底,祭祀的時候。


    裕王殿下麵對孔子的塑像,還萬分不樂意的。


    嘀咕著說:有教無類第一個提出來的是柳下惠,一輩子也隻得了一個坐懷不亂,孔老二也不過是一個竊道者,有什麽好祭祀的。


    當時是有人以這個問題,辯論了好長時間呢。


    最後,裕王又來了一句:孔夫子在辨經的時候,說不過少正卯,做了官就把人給殺了,這件事情就說明了,解決不了問題,就幹掉提出問題的人,而這一傳統,已經流傳了幾千年了都沒有過時。


    這樣的人,做出來的榜樣,後來者學了十足,還有啥好說的?


    現在若本殿下不是裕王,父親不是皇帝,是不是也會有人來給本殿下一刀子?


    這麽一句話,瞬間就讓在場的人閉嘴不言了。


    以後在任何場合,幾乎所有的讀書人,也都不會說三位殿下,不學無術了。


    鄭若曾可不想麵對裕王的怒火。


    沒見到,嚴嵩的兒子嚴世蕃有多老實嗎?


    榜樣的力量真的是無窮大的。


    佩雷拉的翻譯很及時。


    一旁早就做好準備的王滶,也靜靜地聽著,隻要佩雷拉的話語之中有任何歧義,就得立刻指出來。


    而佩雷拉由於麵前也有一位懂得他們語言的人存在,在翻譯過去的話語當中,並沒有膽子動手腳。


    “賠償是肯定的,遭了劫難的百姓們,我也深感沉痛,務必讓我在澳門建立一所教堂,每日禱告,以祈求這些亡者的原諒。”


    沙勿略的話語,很是明確,轉來轉去,就是想要在大明建造一所被官府所承認的教堂。


    “原不原諒是已經遭了劫難,死亡了的百姓們的事情,我大明可以送這些劊子手們去見一見這些亡者,是不是很簡單?”


    鄭若曾心裏不爽。


    不想談賠償?


    春秋筆法又不是隻有你們會用,我們讀書人玩剩下的東西,在他麵前用出來,實在是可笑得緊。


    既然你們這麽喜歡原諒,喜歡禱告,那用得著那麽麻煩。


    還要建教堂?


    土地不是財富?


    殺了送下去多簡單?


    還能省下一點糧食,簡直一石好幾鳥。


    鄭若曾的話,不但讓正在翻譯的佩雷拉愣住了,就是王滶也愣住了。


    原來這一句話,還可以這樣的反駁迴去?


    長見識了。


    真的長見識了。


    隻有俞大猷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朱載坖論語裏的話,把佛祖換成了大明遭了劫難死去的亡者,可真有你的,讀書人的嘴皮子就是利索。


    若是他來迴答的話,絕對沒有這麽巧妙。


    ‘怎麽了?這句話很難翻譯?還是又有問題?’


    沙勿略的眼神之中,再次詢問了過來。


    佩雷拉左右為難。


    之前就已經提醒過沙勿略先生,不要玩弄話術,也不要激怒大明的官員,現在好了。


    他是要一字不落地翻譯過去?


    還是說得委婉一點?


    好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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