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上。


    能夠擠出一間狹小的房間,已經很難得了。


    屋內的羅亮,手中的炭筆,正在不斷的計算著什麽,小桌子上的紙張,已經鋪得滿滿當當。


    “咣咣咣!”


    三聲敲門聲響起,讓聚精會神的羅亮手中的筆一頓,思路被打斷之後,麵色難看地起身開門。


    正要訓斥幾句敲門的士兵,早就說過,自己中午不吃飯了,還來打擾他,就別怪他不講軍法。


    然而,猛地看去,發現來的人居然是整支水軍將軍和軍師祭酒。


    “兩位大人怎麽來了,屋內淩亂,還請多擔待一二。”


    臉上的不快,立刻強硬地隱去。


    雖然在船上,他的身份也很高,可也要看和誰比。


    俞大猷站在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就發現桌子上的那些線條,他都看不懂。


    心中暗道:果然從欽天監出來的人,就是神神秘秘的,連書寫的東西,都和別的人不一樣。


    另一邊的李逢時,也是這樣的想法。


    盡管,有了演道院,各處都在為了破除迷信做宣傳。


    看對有的人來說,依舊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總覺得欽天監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而眼前此人,就是欽天監監正夏祚的一位徒弟,據說在觀察天象方麵,有獨到之處,在上到戰船上之前,還特意去道學院和演道院。


    兩個大明最神秘的學院當中,學習了一段時間。


    具體學的什麽東西,沒有幾人說得清楚。


    不過,沿途從京師到天津的路上,可是被不少縣城的衙門請去,給當地觀測天象的。


    而且每說必中。


    很是神異。


    消息傳播出去之後,差點都讓皇上給召迴去,不想放人的。


    最後不得已之下,道學院的掌院,陶仲文陶真人親自進宮了一趟,才化解了事端。


    所以,在戰船上,羅亮就是最特殊的一個,官職隻在將軍和軍師祭酒之下,還不管具體事務。


    多數時間,都是吃了飯,就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很少出門。


    其實羅亮心中也很苦惱。


    自己展現了本事之後,換來的卻是別人對他的敬畏,就連上前和人交流,別人都緊張得要命。


    時間久了。


    他也就喜歡一個人待著了。


    “羅大人最近在船上可還習慣?”


    俞大猷沒話找話地閑聊著。


    “挺好的!”


    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和人正常地交流,羅亮說話的方式,也很簡短。


    “挺好就好。”


    尬聊了一陣,俞大猷才說明來意。


    “本官想要知道,在寧波的雙嶼島附近,什麽時候會有大霧等天象發生?”


    羅亮心中了然。


    他就說嘛!


    沒有事情,將軍和軍師祭酒,會一起來找他?


    又不是在陸地上的軍營裏,還可以請客吃酒。


    “這個簡單,你等一下。”


    羅亮說完,轉身在坐在了他的小桌子旁邊,重新拿起一疊紙,上麵記錄的全部是當地的洋流流動圖像。


    還有最近的天象變化,以及海鳥飛行高低等等計算結果。


    飛快地拿起炭筆,在紙張上寫寫畫畫。


    每一個字,俞大猷和李逢時都認識,可組合到一起,就不明白寫的啥玩意了。


    仿佛其中蘊含著某種真理,卻又看得見摸不著。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似乎在驚訝,原來欽天監的人,是這麽樣使用占卜之術的。


    古籍記載,不都是要人掐指一算的嗎?


    最不濟,也要仍幾個銅板才對啊!


    怎麽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一邊寫,羅亮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溫度計和濕度計,上麵的刻度也都套入了他的演算之中。


    很快,就有了結果。


    “明天早上辰時三刻有大霧,籠罩範圍是一百五十丈左右,能見度為六尺左右,持續時間為兩刻鍾。”


    羅亮放下了炭筆,對著俞大猷和李逢時兩人說道。


    大霧的時間很具體。


    範圍也很具體。


    就連能見度和持續時間都有。


    俞大猷一臉懵逼,心中總覺得,明日一早的大霧,應該是羅亮施法弄出來的。


    可他就是沒有證據。


    不然怎麽能夠這樣的詳細?


    這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同樣的,李逢時也沒有好上多少。


    他讀過的書不少,子不語怪力亂神他也知道。


    相書,堪輿,占卜,在他閑暇的時候,也有過鑽研。


    特別是易經,都快要倒背如流了,還可以和那些道士,和尚們坐而論道,可也沒有見到有誰,可以這樣的占卜天象的。


    可在這一刻,他都想要讓羅亮給他算一算前程了。


    “可準確?”


    顫抖著聲音,李逢時急切地詢問道。


    “不確定,但有九成的把握。”


    羅亮可不敢自滿。


    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就可以導致這一場大霧,不會如約而至。


    可落在俞大猷和李逢時的耳中,那就是穩妥了,必定就是那個時間,會來異常大霧,籠罩範圍他們沒有辦法計算,應該也不會相差太遠。


    畢竟,在許多的傳言當中。


    羅亮的口頭禪就是九成把握。


    俞大猷和李逢時閉口不言,目光看向了羅亮手中的最後結果。


    “你們要這個?”


    羅亮見到兩人,一直一盯著而他手中的計算結果看。


    這種東西,是要留存的。


    需要迴去匯總到演道院中,作為一種特殊的計數儲備,供別人參考。


    說實話,在沒有到道學院和演道院中去學習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在感受天象的變化,雖然不夠準確。


    可後來學了一套新的計算方法。


    一切就都變了。


    天象成了一種可以觀察到的現象。


    據說,演道院中的人,還有研究如何控製天象的。


    實在是有夠瘋狂。


    他也隻能是準確地計算出來而已。


    還算是一個正常人。


    “對!可以給我們嗎?”


    俞大猷問道。


    有了這份東西,他可以讓整個艦隊中的所有人,不會對明日的戰場布局,產生疑問。


    不但如此,還可以提升士氣。


    現在戰艦上的水兵們,都在學習,可依舊很難改變那種迷信的老毛病。


    就連他俞大猷,也不例外。


    “可以,你們得再等一下,我抄寫一遍之後才行,這些都是要送迴京師的,可不敢馬虎大意。”


    “可以,我們就在旁邊看著。”


    李逢時連忙道。


    人家已經幫了大忙了,這點等待算什麽?


    羅亮點了點頭,從身後的一個箱子裏,翻出來了一疊白紙。


    紙張和別的書寫紙張不一樣。


    顏色更加雪白,也更加的堅韌,是做過防水處理的。


    李逢時認識這種紙張,很貴的。


    一張紙,就需要一兩銀子。


    時候專門用於書寫一些需要長久保存的文章的,平時可不多見。


    好在他們需要的有隻是那一張草稿,不然代價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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