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何事情,時間是最大的成本。


    而朱載坖任何東西都缺。


    禦河,是大同市附近最大的一條河流。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夕照,河岸邊上的工坊,經過十來天的建設,已經大概立了起來。


    工匠們忙碌地做著最後的調試,已經下工了的百姓們,三三兩兩地去往食堂的方向。


    和大同其他的地方比起來,這裏的人氣要鼎盛得多。


    有了人流量,就有生意可做。


    一些小商販們,在外圍叫賣著自己做出來的小玩意。


    有木雕,也有雞蛋。


    進出之人,全都是衣衫襤褸的窮苦人家。


    剛剛平整出來的道路兩側,種下的小樹苗,蔫蔫地耷拉著樹葉。


    百姓們請款,卻沒幾個蓬頭垢麵的,幹了一天的活,精神頭也還不錯。


    “殿下來了,殿下來了,都讓一讓,別擠。”


    麵對這些下工了的窮苦人,車隊的護衛們緊張的握緊了腰間的長刀,目光四下謹慎地打量著,隨時可以做出防護的動作。


    實際上,百姓們根本就看不到他們口中的殿下。


    隻是一輛馬車,緩緩地駛過。


    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烏壓壓的瞬間跪倒了一大片。


    口中各種說法都有。


    無外乎就是‘殿下活菩薩’‘殿下大仁大義之類的話。’


    “聽到了沒有,不讀書,就是想要誇人,翻來覆去就隻有這麽幾句話,若是讀過書的就不一樣了,人家會說,鳥生魚湯,古來聖賢莫過如此。”


    馬車內朱載坖用現場教學的方式,說著讀書的好處。


    朱載圳聽得撇了撇嘴。


    “讀了書的說得再好聽,還不是誇人,目的都一樣,有區別嗎?”


    “有的,人家讀書人誇人,得讓你琢磨半天,才知道人家快了,這就是根本性的區別。”


    “可要是聽不懂的話,誇獎不是就白誇了?若是理解成罵人,是不是還不如誇人直白些好?”


    朱載坖再次被自己的三弟給說無語了。


    “算了,不說這個,你帶著的那些人,現在訓練得怎麽樣了?”


    “好吃好喝,這些人積極者呢,都不用人催。”


    “嗯!分出來一些人,押送銀兩沒問題吧?”


    “沒問題。”


    他朱載圳現在也是有生意的人了。


    建昌縣的蓮藕,去一趟京師就有一倍的利潤,減掉開支,也有三成的純利。


    就是馬車貴了點,欠的銀子多了點。


    不過無所謂。


    細水長流之下,多少銀子都還得上。


    為此周君仁沒少眼紅。


    馬車很快便到了工坊。


    今日來河邊是心血來潮,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


    護衛們先是檢查了一下周圍的安全情況,才讓朱載坖他們下了馬車。


    “工坊的人呢?沒有值班的嗎?”


    雖然現在是規定的下班時間,可也有大小主管來安排值班。


    之前來看了一次,其他時間都是派人前來監督。


    “小祥子,你來說說怎麽迴事?”


    滕祥也是一臉懵逼。


    往常來看,不都好好的嗎?


    今日怎麽就沒人了?


    拿了殿下的工錢,就是這麽幹活的?


    “算了,看你也不清楚。”


    朱載坖一眼就看穿,肯定是底下的人,又再做幺蛾子了。


    欺上瞞下,已經幾千年的老傳統了,似乎每個人都會無師自通一樣,神奇的不行。


    “你,就你,來說說,這裏的工匠們去哪了?”


    一名看起來老實本分的木訥漢子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又趕緊低下。


    通過周圍人的話語,


    呐呐道:“草民,草民也隻是收了人三文錢,幫著看場子。”


    “答非所問,拉下去關入大牢。”


    立刻就有護衛作勢上來,嚇得此人都快要哭出聲了。


    “冤枉啊殿下,草民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


    “包庇他人酒肆罪過,還說你冤枉,拉下去,明日午時砍頭。”


    一開始隻是關入大牢。


    兩句話的時間,就又改成了看透。


    漢子急了。


    “殿下,我說,我說,他們去縣城的賭坊,賭錢去了。”


    “賭坊?”


    朱載坖在此念叨了一句。


    最近為了銀子,他都快要頭疼壞了。


    拿出錢莊,一時半會也解不了燃眉之急,一切都需要時間。


    突然聽到賭坊,才發現自己忘了一個來錢更快的地方。


    他在給人發銀子幹活,卻有人用無本買賣收割銀子。


    算來算去,不就是他朱載坖在給賭坊打工嗎?


    這還了得?


    “統計一下,有多少人去賭錢了,這些人往後不再使用,有本事也不行。”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賭坊,朱載坖是不喜歡去的。


    烏煙瘴氣的也不安全,可要是帶的人多了也沒啥意思。


    如今整個大同縣,不認識他朱載坖的很少。


    被譽為財神轉世,無論是誰都家中掛有他的畫像,為了就是能夠給自己帶來一點財運。


    再次迴到了府衙。


    朱載坖就一聲不吭的那自己關在了屋子裏,誰也不想見。


    “二哥不說話的樣子好嚇人,這次應該是有人要倒黴了。”


    樹蔭下的躺椅上,朱載圳嬉笑道。


    “走,趁著天色尚早,咱們去大同賭坊看看,到底有多好玩。”


    躺了一會,覺得無聊的朱載圳,趁著他二哥暫時管不著他,立刻邀請周君仁出門玩耍。


    “不好吧,若是被二殿下發現,我可就做不成你的護衛首領了。”


    周君仁上次被朱載坖痛斥過之後。


    心裏一直都有陰影。


    對於朱載圳的胡鬧,可不敢苟同。


    “怕什麽?本殿下是去刺探軍情,這叫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


    人,為了給自己找借口,總能找到最合適,最高大上的。


    朱載圳的振振有詞。


    說得周君仁心中也是一陣意動。


    三殿下都搬出兵法了,他周君仁若是再不識趣,恐怕輪不到二殿下趕他走,三殿下就得先一步讓他迴去了。


    “可是,殿下有銀子嗎?”


    賺了多少銀子,都在賬本上,好順勢投資了出去,朱載圳的身上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的。


    然而,沒錢去賭坊難道幹看著?


    “不就是銀子嗎,你帶著不就成了?”朱載坖淡然一笑,“記得你可是有三千兩的,不少了。”


    周君仁愣在原地,心中一片冰涼。


    他從未曾想過,帶來的銀子,會以這種方式花出去。


    周君仁不敢質疑朱載坖,隻得召集人手,順便留下了一人給二殿下傳話。


    朱載圳也不廢話,一骨碌坐起,帶上護衛就離開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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