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嘉靖提出來的,要麽修改大明律,要麽住單獨列出一項商律的選擇難題。


    朝臣們瞬間就知道該怎麽選擇。


    單獨列出一個商律,就要重新成立一個衙門——商部。


    而且看樣還是和銀子沾邊的,權利絕對不小。


    醫官也是官,可到底油水不足,而且被各方麵都盯得緊,誰都不想醫官弄到最後是個爛攤子。


    萬一自己告老還鄉之後,想要治病的時候,遇到的卻是一位庸醫,使用的藥材也都是假藥材。


    倒黴的還是自己。


    可商部就不同了,是和朝廷六部,平起平坐的部門。


    無論級別,還是規模就注定了不會小。


    意外的,嘉靖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被執行得飛快。


    生怕晚了一步,他就會改變主意似的。


    這讓小題大做的嘉靖,都要懷疑,自己的謹慎難道錯了?


    還是說,現在的大臣們覺悟這麽高?


    就連下朝,嘉靖心裏都有點迷糊,然而被微風一吹又懂了點什麽。


    官員們不怕變法,畢竟上有官府政令,下有對策,嘴一歪,再好的良政,都可能變成惡政。


    改變律法更是如此。


    口口聲聲阻止他的人,怕的不是改變大明律,而是因為改變大明律法之後,引起的那些惡政要找人背鍋。


    剛好提出這一建議的皇帝,就是最好的對象。


    等到朝廷上上下下撈夠了,也就可以宣布變法或者是改變律法失敗了。


    然後重新迴到原來的起點上,繼續畫那個永遠也跳不出去的圈。


    不知怎的,嘉靖就想到了這一問題,同時也明白了為何曆史上沒有超過三百年的王朝。


    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嘉靖加快了腳步。


    他需要讓新成立的商部,按照他的想法來運轉。


    不能再成為其他人斂財的工具。


    他可不想,醫官們還沒有找到,治好任何一種疾病的情況下,自己的大明,就先一步的沒了。


    想想史書上描寫的那些王朝末世。


    他不認為自己能夠逆天改命,讓一個走向衰弱的皇朝,重新站起來。


    權謀。


    也隻有在和平的年代,才會發揮其作用。


    他自己擅長的是權謀,已經決定了自己做不了那種力挽狂瀾的雄主。


    那麽就必須改變一個王朝走向衰弱的可能。


    觀念的轉變,是如此的突然。


    嘉靖下朝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禦書房。


    孤家寡人,連想要找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也不知曆史上,那些可以和皇帝談笑生風的人物,到底有著怎樣的風采,為何到了現在這種人物卻是越來越少了?


    一連三天時間。


    嘉靖都毫無所得。


    隨即決定外出看看最底層的百姓們需要的是什麽。


    “黃錦,讓陸柄安排一下,朕要出宮去大同看看秦王朱惟焯,另讓太子監國。”


    “是,陛下。”


    皇帝出行不是小事。


    更何況是在朝堂上確立了,將要再次重新成立一個部門的事情。


    當然,認真算來,也不過是把戶部的權利給進一步拆分了而已。


    除了戶部尚書滿心的不樂意之外,其他人都是皆大歡喜。


    此時的玉河旁邊工坊內。


    又多了一個工部侍郎。


    一邊要給外城擴建起草規劃圖,一邊還要研究他的四輪馬車。


    有了水力機械,許多要出力氣的活,就簡單得很了。


    陸繹已經來看過了好幾次,還站在一旁外行指導內行的瞎說了很久,說的對不對不要緊,就是想要說話。


    也是徐杲的研究,到了瓶頸處,隻要有一點的提示,就能夠簡單地做出來。


    “成功了沒有,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


    瞧著滿頭都是木屑的徐杲,一身官服也髒兮兮的,完全看不出來一位朝廷侍郎的威嚴。


    妥妥一位幹木工的工匠。


    “陸繹,你已經催促了幾十遍了,哪有一做就成功的道理。”


    徐杲無奈。


    自從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兒子,再次從研究所跑迴京城之後,隔三岔五地就要來看望他一番。


    比他每天因為年紀大,小解都要勤快。


    “你不是說已經有眉目了嗎?大話說出來了就得實現,不能因為殿下不重視,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陸繹振振有詞地說道。


    他說這些絕對不是因為想要打擊報複。


    用古話來說:與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現在連餓肚子都沒有發生,還因為酒樓裏的夥食太好,都吃得有點胖了。


    畢竟花的可都是他的銀子,殿下又不給銷賬,徐杲也不想出錢,隻想吃大戶。


    他來催促兩句,不過分吧?


    “別拿著殿下做幌子,想要看本官出醜就明說,本官看在每天酒樓的夥食上麵,不和你計較。”


    徐杲的話更加的紮心。


    說完還拉著陸繹的手接著道:“今天吃什麽?紅燒肉,還是糖醋排骨?實在不行素一點也是可以的,那個水煮白菜就很不錯。”


    陸繹的臉越來越黑。


    水煮白菜哪是一般人能吃的?


    別看名字很樸素。


    價錢可要比紅燒肉之類的貴多了。


    二兩銀子一小碗。


    普通人家差不多一年的收入,三兩口就沒了。


    徐杲仿佛沒有看到陸繹已經黑了臉,還在繼續地往下說:“實在不行文思豆腐,鬆鼠鱖魚。”


    “夠了啊!你是想要吃窮我是不是?”


    陸繹終於忍不住了。


    平時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就算他賺的銀子已經夠多了。


    “夠了啊?也是,這些菜夠咱們兩人吃的了。”


    徐杲忽然發現,終於找到了可以讓陸繹心疼的地方。


    自然是可勁的折騰。


    說實在話,若不是吃了聚賢樓的菜,他一輩子都不迴到,世間還有這樣的美味。


    別看價格高。


    吃飯還得排隊搞那啥預約。


    不然還吃不上。


    “我是說,不要再說了。”


    陸繹纏夾不清的一甩衣袖,離得遠遠地,似乎近一點,自己身上的銀子,又得縮水。


    “你難道不想看本官的四輪馬車了?要知道,自從本官做出來,還沒有被人見識過。”


    徐杲也不以為意。


    拿捏一個小年輕的手段,多的是。


    剛好陸繹心心念念的四輪馬車就是其中之一。


    陸繹聞言一怔。


    “你老真的做出來了?”


    “那可不。”


    徐杲腦袋微微的揚起。


    仿佛不屑於辯解此事。


    “您老不早說,今日一天的夥食,小的請了。”


    陸繹立刻就擺正了姿態。


    從朱載坖的口中,他隻清楚地知道,一輛四輪馬車到底會帶來多大的財富。


    而隻要能夠讓他賺錢。


    花出去的那點銀子算什麽?


    現如今他父親上朝的時候,腰杆子都比別人硬,就是自家的那些族人們,也都是如此。


    說真的,平時自家族人都還有點不幹淨的小手段。


    可現在全沒了。


    能幹幹淨淨的賺錢。


    誰還會在自己的身上抹上屎啊。


    “本官還是喜歡你剛才那種桀驁不遜的樣子。”


    徐杲學著朱載坖的話,評價了一下陸繹現在的樣子。


    “那個不叫桀驁不馴,不過是年幼無知罷了,您是官老爺,何必和我這樣的人一般見識是不是?”


    陸繹使出了渾身解數,總算讓徐杲的口風鬆動了一些。


    酒樓一趟是必須的。


    吃不吃得飽另說,銀子必須花得足才行。


    然後才迴到了工坊。


    一輛上了一層清漆的漂亮馬車,就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院子內。


    周圍還有木匠,在小心翼翼地往窗戶上裝著玻璃。


    “瞧見沒有,比皇上現在乘坐的馬車更大,也更寬敞。”


    徐杲得意地拍了拍陸繹的肩膀道:“好好的看一看,今晚再刷一道紅漆,後天就可以送給皇上了,你就是想看都看不著。”


    陸繹幾步上前,好奇地四處摸摸。


    迴頭問道:“若是做一輛自家使用的馬車,需要多久,又需要多少花費?”


    “對了你是怎麽解決轉向問題的?”


    瞧見上麵隻多了一個可以搖動的把手,好奇地擺弄了一下,就明白剛剛自己的問話太過白癡。


    然後又鑽到了馬車底部仔細地看了一看。


    “和水力鍛造的那個圓盤差不多,你這個是抄襲啊。”


    隻一眼,陸繹就看出了問題。


    “嘿嘿!我也沒說是自己想出來的。”


    徐杲幹脆地承認了這一事實。


    朱載坖盡管沒有參與製造,可也給了一些關於馬車轉向,還有刹車的想法,有了方向其他的就是實驗。


    一次次的失敗之後,剩下的就是成功。


    “你···還我銀子來。”


    聽到這話,本來還很高興的陸繹瞬間不幹了。


    “還想不想要四輪馬車了?我可是把設計圖紙都已經送到了裕王府上,相信玻璃廠建好之後,下一個就是馬車製造廠。”


    徐杲一點都不怕,銀子已經換成了美味佳肴,吃進了肚子裏,若是陸繹還想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便桶給他伺候好不就成了?


    做木工的這幾天,他發現相比起做官來,還是幹老本行更讓人愉悅。


    而且裕王殿下也答應了,往後馬車廠建造成了之後,有他一成的利潤。


    若是他願意的話,也可以自己辦廠生產馬車。


    左右都要富貴了。


    心態也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灑脫就是其中之一。


    陸繹立刻就收了自己的脾氣。


    “你看,這個廠子,我家也是能夠辦起來了,給點授權如何?”


    “找殿下去,授權文書都在殿下那裏。”


    徐杲擺了擺手。


    若沒有殿下的這一手授權說明卡著,像以前那樣,從他製造出第一輛馬車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無緣了。


    更不要說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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