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孝,你終於醒啦!”一聲輕柔的唿喚傳入公主的耳中。隻見她睡眼惺忪地從床榻上坐起,身子微微搖晃著,仿佛腳下踩著棉花一般,慢悠悠地朝著桌前走去。


    此時,清晨的陽光正透過敞開的門窗,毫不吝嗇地灑滿整個屋子。那明亮而溫暖的光線直直地照射進來,晃得公主不禁眯起了雙眼,她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試圖遮擋住這過於耀眼的光芒。


    “我……我這究竟是睡了多久啊?”公主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喃喃自語道。


    “你呀,差不多已經睡了整整半天啦!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咯!”貞惠微笑著迴答,同時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遞到了公主麵前,“這可是我今天一大早特意跑去後廚給你熬的粥哦。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就跑到集市上去精心挑選各種新鮮的食材,保證讓你吃得開心又滿意!來,趕緊趁熱嚐一嚐,看看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


    公主聞著那誘人的香氣,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她也顧不得自己尚未梳妝打扮,接過碗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一碗粥就被她風卷殘雲般地消滅幹淨了。


    看到公主如此豪放的吃相,貞惠忍不住掩嘴輕笑:“你慢點兒吃嘛,別噎著了!這裏麵還有很多呢,足夠你填飽肚子啦!”說著,她輕輕拍了拍放在一旁的食盒。


    然而,公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著食物。就在這時,貞惠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自己的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幾封書信。


    “這些都是昨晚和今早上收到的信件。呐,這一封是淵兒寫給你的!”貞惠揚了揚手中的信封說道。


    一聽說是世子的來信,公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拿過那封信。“哎呀,怎麽這信來得這麽晚呀?”她嗔怪道,臉上卻難掩興奮與期待之情。


    “或許是由於北方局勢異常緊張,因此才導致書信傳遞得遲緩一些吧。再加上淵兒平日裏公務纏身,即便這封信件來得稍晚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淵哥哥如今竟然還逗留在西都,實在是令人感到頗為詫異!按照時間推算,理應抵達朔北才對。”公主看著書信,眼神裏不經意地掠過了一抹疑慮。


    “要知道,這梁國的皇帝可是淵兒的姨夫呢,久未相見,留他幾日,也並非是什麽稀奇之事!”貞惠趕忙出來打個圓場,試圖緩解一下略顯尷尬的氣氛。


    待公主閱完信後,隻見她輕輕地將手伸進信封,從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片枯黃的落葉。她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這片落葉。過了好一會兒,公主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看向貞惠,輕聲問道:“姐姐,像這樣的葉子,難道在西都也能夠見到麽?”說罷,她便緩緩地舉起手中的葉子,徑直遞到了貞惠的麵前。


    麵對公主突如其來的詢問,貞惠不禁心中一緊,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暗自思忖道:糟糕!可千萬別讓公主察覺到這封信其實是自己昨夜趁著夜深人靜之時,悄悄仿照世子的筆跡寫的;還有這片葉子,也是今日清晨路過碼頭時偶然撿到的。


    若是被公主識破,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於是,貞惠強裝鎮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迴答道:“妹妹有所不知,這梁國地域廣袤無垠,境內不僅有著各種各樣的樹木,就連沙漠戈壁草原,都是應有盡有!所以說,區區一片葉子又算得了什麽?”


    貞惠連忙起身幫著公主收起了書信,“貞孝,今日陽光正好,不如我們去院子裏走走吧!正好可以看看之前種植的花草。”


    “好!我這先去梳妝一下!”


    “父親,鍾家埠滅村一事,這事壓在刑部多年了,至今沒有下文,為何父親昨晚提及?”


    “此事說來話長,雖然燭光昏暗,但是依然能夠辨得那人神似父親的一位故友,當年也是名噪一時的大夫。其中細節你我信中再說,此番前往西都,責任重大!若淵兒不能前往北庭,你就替他前往。”王府門口,王爺還在向著郡主交代著什麽。


    正在悠閑地散著步的公主,不經意間抬眼一瞧,恰好看到郡主乘坐著馬車離開了王府。公主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好奇,喃喃自語道:“姐姐這究竟是要去往何處呢?竟然連父親都親自前去送別。”


    站在一旁的貞惠見狀,連忙開口說道:“許是王爺有什麽重要的安排吧!咱們別在此處瞎琢磨,不如移步到花園裏逛逛,說不定能發現些有趣的景致呢!”說著,她便伸手拉住公主的衣袖,朝著花園走去。


    與此同時,馬車上,與郡主一同前行的鍾五常一臉戲謔地調侃道:“哎呀,我說郡主大人,我不過就是讓您在風鈴渡送我一程罷了,怎的,就如此對我念念不忘,還要跟隨我一路同行呢?”


    聽到這話,坐在旁邊的希安頓時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鍾五常嗬斥道:“閉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本姑娘割下你的舌頭!”


    然而,麵對希安的威脅,鍾五常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嬉皮笑臉地繼續說道:“你可千萬別嚇唬我!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家世子恐怕也要跟著遭殃!”


    郡主按下希安的劍,“此次淵兒身受重傷,根本無暇顧及你這等無聊的鬧劇!倘若因為你的胡言亂語耽擱了他的救治時機,我定會將你直接丟進那橫水河之中!”


    鍾五常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趕忙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郡主息怒,鍾某其實對梁國太醫院的那些人可謂是了如指掌,特別是那醫正大人,醫術精湛、妙手迴春。所以嘛,世子暫時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您盡管放寬心便是。”


    郡主的馬車向著西都疾駛而去。


    西都,太醫院。太醫院的一眾禦醫正忙著給世子還有可雅救治。


    多日的操勞,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終究難以承受如此高強度的救治。就在剛剛給世子完成施針後,醫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地走出屋子。然而,他剛邁出房門幾步,身體就像失去了支撐一般,突然直直地向前傾倒下去,暈倒在地上。


    其他禦醫急忙飛奔上前將醫正扶起,把他攙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與此同時,屋內的可雅仍然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毫無蘇醒的跡象。侍女一直守在床邊不停地給她喂食湯藥,希望能起到一絲作用。不僅如此,還有幾位禦醫圍在床前,討論著如何救治。


    就在這時,皇帝帶領著長公主等一行人匆匆趕來查看情況。當他們踏入太醫院時,眼前所見的景象令人震驚不已:整個太醫院彌漫著滾滾濃煙,院子裏擺放著眾多燃燒的爐子,裏麵正在熬製著各種湯藥,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刺鼻的藥味。


    皇帝皺起眉頭,用手捂住口鼻,走進屋裏。屋內,一群禦醫正忙得不可開交、熱火朝天。皇帝趕忙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在意自己的到來,繼續專心救治。隨後,他看到在靠坐在椅子上的醫正,快步走上前去查看狀況。


    “魚醫正!”站在一旁的太監輕聲唿喚著,同時伸出手輕輕地拍打醫正的肩膀,試圖喚醒他。可是,無論太監如何唿喊,醫正都毫無反應,怎麽叫也叫不醒。


    長公主輕聲勸解道:“我瞧著給淵兒施針之法甚是繁複,過程極耗體力,想來此時醫正定是疲憊不堪!”


    皇帝聞聽此言,微微頷首,旋即轉頭向屋內眾人吩咐道:“既是如此,就讓醫正好生歇息一番,任何人等皆不得前去叨擾。”說罷,他便轉身移步,朝著裏屋走去,欲要查看世子當下的狀況。


    正當皇帝抬腳邁入裏屋之際,忽聞身後傳來數聲輕咳。他頓足迴首,卻見醫正已然緩緩地睜開雙眼。見到皇帝親臨,醫正趕忙掙紮起身,雙膝跪地,叩頭請安道。


    皇帝見狀,連忙伸手虛扶一把,和聲說道:“先生快快請起,先生此番費心費力,實乃勞苦功高,當真辛苦了!”


    醫正誠惶誠恐地應道:“不辛苦,不辛苦,能為聖上分憂解愁乃是老臣的無上榮幸!”


    皇帝微微一笑,接著言道:“朕曾聽聞先生所居屋舍已然破舊不堪,然因囊中羞澀而無銀兩予以修繕。故而朕已傳下旨意,命內庫調撥些許銀兩送至貴府。”


    醫正聞言,麵露惶恐之色,急忙推辭道:“承蒙聖上隆恩,但這太醫院每月所發之奉銀已是足夠微臣花銷之用,聖上實在無需為此再行破費了!”


    皇帝擺了擺手,朗聲道:“奉銀自是奉銀,而賞賜則另當別論。先生這幾日一直吃住均在太醫院,盡心盡力救治世子,朕皆看在眼裏、銘記於心,這份心意還望先生務必收下才是!”


    得到了賞賜,本來件開心的事,但醫正好久眉頭緊鎖,欲言又止。察覺到醫正的表情,長公主詢問著,“醫正大人,是有什麽事稟報聖上?”


    “聖上,多日的救治,老臣早已疲憊不堪,若再救治下去老臣的身體恐難以承受,此是其一;其二,若秋水先生再不前來,縱使老臣體力充沛,也難以為繼!臣觀世子體內真氣異常,此針法隻是強行鎖住,若真氣衝出,世子恐怕。。恐怕真的沒救了!”


    聽完醫正的陳述,皇帝向長公主問道,“安兒,這秋水島主現在身處何地!”


    “迴父皇,南吳來信,正在來西都的路上,估摸著幾天後便到。”


    “到底不愧是郡主啊,在下往返西都數次,竟然都沒有發現居然存在這樣一條道路,比起那官道來可要快捷許多!”無常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撥開了車簾。


    “哎喲,前麵那不就是柳亭嘛,眼看著咱們就要到西都了!”無常滿臉喜色地繼續說道。然而,他很快便察覺到車內的兩位似乎並沒有要迴應他的意思。


    於是,無常幹脆把那張笑臉直接湊到了郡主跟前,壓低聲音道:“小人偶然間聽聞郡主先前因生產之時不慎染上了風寒,此後便難以再度生育,可有此事?”


    坐在一旁的希安一聽這話,頓時怒不可遏。隻見她飛起一腳,直直朝著無常踹去,緊接著希安迅速拔劍出鞘,鋒利的劍刃瞬間抵住了無常的脖頸處。


    “好個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對郡主如此無禮,信不信本姑娘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希安柳眉倒豎,眼神中滿含殺意。


    “嗬,莫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姑娘家家的,怎生如此暴躁的脾氣!”無常倒是不慌不忙,伸出一隻手撥開了架在脖子上的劍刃,然後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再者說了,本人可不是什麽登徒子,姑娘若願意,可以尊稱我一聲秋水島主,當然啦,如果覺得叫秋水先生更為順口一些,那也無妨。”無常說完之後,雙手一抱胸,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哼,少在這裏胡言亂語!”希安依舊緊握著手中長劍,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而此時的郡主卻隻是緩緩轉過身去,對於無常所言仿若未聞一般,依舊沉默不語。


    “哎,有了這方子,孫家可就再也不必去考慮迎娶什麽小房了!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那該有多幸福啊!”


    “哦?謝過關心,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郡主皺起眉頭,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個嘛……你就別管那麽多了。反正隻要你答應我的三個要求,這方子立馬就是你的!”無常得意洋洋地伸出兩根手指,夾住那張神秘的方子,然後在郡主的眼前來迴晃動,似乎故意要吊足對方的胃口。


    就在無常自鳴得意之時,一旁的希安瞅準時機,趁著他稍稍走神的刹那間,迅速出手,一把奪過方子,並遞給了郡主。


    “哎,就算郡主您拿到了這方子也沒用。因為這裏麵所需要用到的幾種珍稀草藥,隻有我才曉得它們的具體下落。即便您費盡心思找到了那些草藥,可每種草藥的分量幾何,答案可全都藏在我這兒呢。”無常見狀,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不緊不慢地指著自己的腦袋,一臉狡黠地說道。


    郡主靜靜地聽完無常這番話後,原本伸向方子的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緊接著,她出人意料地將方子又重新還給了無常,甚至連正眼都未曾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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