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時間流速,其實並沒有一個嚴格的標準,對於不同的場景,它有不同的變化。


    比如,上課跟下課。


    同樣的時間,但不一樣的感受。


    再比如,被泥頭車創飛,就要死翹翹的許落。


    許落,男,30歲,屬於古人所說的而立之年,本該是拚事業,拚學曆,拚多多的年紀,但他卻被車無情的給創飛了。


    沒有異世界,


    沒有係統,


    有的隻是意識的流逝。


    仰躺在冰冷的馬路上,看著從無窮穹頂緩緩飄落的雪花,中年許落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過去的一幕幕慢慢浮現在眼前……


    由近及遠…


    一事無成的中年時光…


    不久前因病去世的父親…


    不諳世事,紙醉金迷的年少…


    一段段的迴憶宛如潮水,帶來徹骨寒意的同時也將他瞬間吞沒,四周的環境也跟著越來越暗淡。


    直到某刻,壓抑陰寒的感覺開始漸漸消退,一縷淡淡的陽光調皮的打在他的臉上,暖暖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聽到身邊出現了一陣朗讀課文的聲音。


    “古天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這是……在超度我嗎?


    少年許落眼角微微一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堆滿書的課桌,穿著校服的一群小孩,還有初三班主任布滿皺紋的老臉。


    瞧見這家夥醒過來,楊舒雙眼微眯,強壓內心怒火,冷冷的問道:“許落同學,睡得怎麽樣?”


    懵逼的許落一臉懵逼,下一刻竟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實迴答道:“還行,就是脖子有點不舒服。”


    “哈哈哈——”


    安靜的教室瞬間爆發出一陣哄笑。


    “許落!”


    楊舒沉著一張臉,右手在桌子上戳的嘎嘎直響,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


    “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嗎?現在是初三!還有三個月就要中考了!”


    “你看看你幹的事情,上課睡覺,作業不寫,打架鬥毆,砸老師玻璃,還跟女同學公然告白……”


    麵對楊舒的訓斥,還處於剛睡醒茫然期的許落沒聽進去太多,隻是挑了自己喜歡,記住了一句。


    “現在是初三。”


    難不成…


    少年吞了吞口水,目光在教室裏四處打量,當看到黑板上麵寫著的2006年3月x號後,瞳孔猛烈收縮,內心深處一陣翻湧,連肩膀都控製不止的顫抖起來。


    我……我重生了?!


    “許落,你在聽嗎?你…”


    “啪!”


    許落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把所有人包括班主任,都嚇了一跳。


    嘶~


    這酸爽!


    不是夢。


    “楊老師,”他看著班主任布滿皺紋的臉,下一刻在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許落上前一步,狠狠的抱住了楊舒。


    這一刻,重生的激動讓這位少年口不遮攔。


    “我tm太愛你了!”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就連楊舒本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


    然後,剛重生的許落同學就被安排到了後麵,挨牆罰站。


    ……


    在實驗中學,每天下午大課間,學校都會安排做眼保健操。


    趁著今天沒人檢查,許落偷偷睜開眼,溜到了男廁所的洗臉台。


    擰開水龍頭,少年不斷地用微涼的自來水洗臉,一遍又一遍,直到浸濕了校服領子才罷休。


    鏡子裏自己的臉龐,稚嫩又不失俊俏,不像前世,因為幹的是銷售,皮膚常年暴露在外,黑了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頂著的淡黃色碎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栗色的光。


    毫無疑問,自己現在這13樣確實是初三的時候。


    年少無知,還自以為染了一頭黃發很酷。


    迴首過往,才發現其實是頭頂一坨答辯,拉爆了…


    好在前幾天班主任勒令他理發,黃發也隻是占很小的一部分。


    就在許落感慨世事無常,年少輕狂的時候,一道人影推開門走了進來,在見到沒有檢查的老師之後,那人熟練的把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


    “許落,真tm有你小子的,為了不被叫家長,連深情告白都給整出來了,你是沒看到,老楊臉都紅了,估計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男生告白,哈哈哈哈……”


    來人是許落初中的好哥們,身高1米78,上身穿著校服褂子,下身是黑色的休閑褲,踩著一雙運動鞋,長相倒也算是出眾,就是偶爾會露出賤兮兮的笑容,有點“破相”。


    “沒那麽誇張啦,事急從權。”


    看著既陌生熟悉的少年,許落不禁有些感慨。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許落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林亭,聽我的,以後開車可千萬別喝酒,知道嗎?”


    聞言,林亭一臉懵逼,“不是,我還沒車呢,怎麽去開車?”


    “總之你聽我的,要是被我逮著你敢酒駕,老子非抽死你!”


    林亭,這位貫穿主角很多年的死黨兼好哥們,在某一天許落下班的時候,醉酒開著車去接他,一去不迴,出車禍死了。


    然後,少年就跟著重生了…


    “額……好吧,我聽你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好哥們發了什麽瘋,但看著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林亭還是點了點頭。


    同時內心居然也莫名泛上一些愧疚。


    奇怪…


    “對了,放學後要不要去網吧?”


    陽春三月,來場網吧之旅似乎挺酷的。


    初中的時候,還是黑網吧極其盛行的年代,無數的熱血少年在放學後都會拿著自己省下的早飯錢或者零花錢跑去開機,來一把魔獸或者紅警,這是當時的潮流。


    “不了,我剛迴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哈?!咱是走讀好吧,你昨天不是剛迴家了嗎?”


    許落沒迴答,直接掠過林亭朝教室走去。


    “我先迴去了~”


    看著許落漸漸遠去的背影,林亭莫名的覺得今天的他,跟以往似乎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


    三月的天,日落還是挺早的。


    正值眼保健操期間,黃昏照耀的樓道裏空無一人,少年懷著激動的情緒朝教室走去。


    剛推開教室的門,迎麵走出一個身穿完整冬季校服的女孩。


    初三二班在三樓,教學樓前種著不少的海棠樹,每每到黃昏的時候,都會有斑駁的樹影、花影打在教室門口,微風拂過,少女姣好的麵容影藏在斑斕無序的影子下,帶著朦朧的美感。


    這是……誰?


    三月的春風順著窗戶輕輕在女孩的空氣劉海中穿梭,長發披撒在肩上,隨著黃昏的風輕輕吹拂,在夕陽的餘溫下,被染的發紅。


    許落在腦海裏飛速翻湧,好一會兒才認出了眼前的人。


    薑瑤,年級第一兼班長,上輩子自己跟她的交際很少很少。


    唯一一次還是自己跟她表白。


    表白??


    許落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過來,自己在中考前(具體時間他忘了)跟人家表過白!!


    雖然說是打賭輸了的懲罰,但那也是自己上輩子校園時期唯一的一次表白。


    尷尬……


    少年看著一如既往清冷的冰山學霸,默默咽了咽口水。


    而此時,麵對年級裏遠近聞名的問題學生,而且不久前還跟自己表白的家夥,抱著作業本的薑瑤也有些局促。


    聽別人說他很兇的……


    薑瑤緊了緊懷裏的一疊作業,向右邁了一步,


    同一時間,許落朝左邁了一步。


    額……


    之後就是青春期喜聞樂見的,你左我右,主打的就是一個互不相讓。


    “許落同學,麻煩讓一下可以嗎?”


    薑瑤鼓起勇氣,盡可能平和的說道。


    “哦哦~”


    雖然是兩世為人,但許落確實是不善於跟女人打交道。


    他有些木訥的應了一聲,稍稍後退,給人家讓開了路。


    “謝謝,”


    薑瑤鬆了一口氣,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就抱緊作業,逆光大步走了過去。


    正巧樓道剛過水墩了一遍,有些著急的薑瑤腳底一滑,人沒摔倒,懷裏的作業倒是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染著橘紅色的紙張宛如黃昏的縮影,第一次將他們聯係在一起。


    “我幫你撿,”


    早些年在職場上摸爬滾打的時候,許落鍛煉出了很強的反應能力,一直刻到了骨子裏,即使重生後也保留著這種習慣。


    “誒……”


    沒等少女反應,他已經蹲下身開始麻利的檢作業本。


    動作慢上一拍的薑瑤有些不知所措,隻得低下頭,第一次好好的打量這位“壞學生”。


    視線從上往下,看到的是簡單幹淨的夏季襯衫,清秀但不張揚的五官,長長的睫毛,眼前的家夥竟然莫名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


    壞學生?


    溫潤?


    恰巧,一陣微風拂過,吹開了雲層,夕陽輕輕剝開白雲,帶著跟海一樣的橙紅色照耀在他身上,仿佛為眼前的少年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他……似乎也並不像傳聞中的那麽不堪。


    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他那還帶著些許黃色的頭發,對於追求完美的少女而言,實在是扣分項。


    唉,


    要是自己有這麽一個弟弟,非得逼著他把頭發弄好。


    “好了,給~”


    許落站起身,把手裏疊好的作業本遞給了女孩。


    “謝謝,”


    薑瑤接過作業本,嘴角微微上揚,扯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瞬間,竟有一種鐵樹開花的感覺。


    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笑容,許落很沒出息的臉紅了,好在站在夕陽裏,不至於被對方察覺。


    轉身離去的時候,也許是不經意,少女的黑長直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帶來了一陣淡淡的桂花香。


    ……


    午後六點,


    晚霞伴隨著放學的鈴聲如約而至,靜靜地掛在天邊。


    驚豔的同時也帶著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他們生活的穗豐是一座臨海的小城,氣候溫暖,即使是到了冬天,溫度也會保持在零上。


    三月,氣溫已經來到了十幾度,薑瑤還穿著寬鬆的冬季校服,也許是有點熱,少女把拉鏈拉到了中間的位置,露出了白色的夏季襯衫,身後的馬尾,迎著春風微微搖曳。


    每次走在校外的斜坡上,總是會吸引了不少視線。


    走在樓慢海棠樹的長長斜坡上,薑瑤沒由來的想起了一個人——許落。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個跟自己告白的男生,說印象不深刻那都是假的。


    他到底怎麽想的啊…


    就在她胡思亂想打發時間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父親已經離世好幾年,一直以來,都是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


    後來聽說有個叔叔一直在追求她,媽媽最後也同意了,但還是在意女兒的態度,前幾個月就曾經問過她。


    雖然都是單親家庭,但是薑瑤遠比同時期的許落要早熟。


    她沒有反對母親的二婚,隻是男方家裏有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兒子,她有些擔心,單親家庭,能帶給少女的安全感實在是太少。


    所以她才如此的害怕改變,因為改變往往會帶來各種各樣的不確定。


    斜坡往下,就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可以一直通到她的家。


    就在薑瑤心情有些煩悶,踏上這條路的時候,路中間,一個染著春霞的少年騎著自行車飛速的衝了過來。


    “許落,我們明天再約!”


    路盡頭,背著書包的林亭把手合攏,放到嘴邊,衝著遠行的許落大喊了一聲。


    “知道了!”


    說罷,少年加快了速度,很快超過了前方的薑瑤,夾帶的氣流微微掀起了女孩的空氣劉海。


    初中時期的許落就是這樣,經常會騎著自行車或者滑板上學。


    這個家夥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叛逆,總是跟周圍人格格不入。


    就在薑瑤看著許落的背影發呆的時候,前行的少年突然轉頭,衝著自己打了個招唿。


    “啊,”她下意識的也舉起手,木訥的揮了揮手。


    夕陽下,這是少年跟少女第一次,沐浴著春霞說再見。


    這一刻,薑瑤原本陰沉的內心,因為少年的舉動,破天荒的明媚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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