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衣服之後,嶽陽發現他的身體瘦了一圈,175的個頭,大概隻有125斤了,比昨晚好像瘦了不止5斤。但是反而更加強壯了,八塊腹肌全部凸顯,手臂上的肌肉雖然不凸顯,但是充滿著力量感。


    這大概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


    感受著全身充滿的力量感,這就是強大的感覺,嶽陽非常地開心。


    “深愛,一階的力量就這麽強,如果是九階的話,人類百米一秒能否成為現實?”


    “宿主的權限不足,不能了解詳細情況。不過,宿主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好吧。”


    嶽陽迴到醫院飯堂,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


    身體素質的提升,讓嶽陽的新陳代謝提升不少,胃口也好了不少。可惜的是,醫院飯堂,是按需購買的,不是按餐收費的。雖然幹掉了一大盤炒河粉,吃了一碗粥和兩個包子,嶽陽還隻吃了六分飽。


    吃完早餐之後,嶽陽精神一振,就迴到了醫務科。


    嶽陽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跟醫務科楊主任招唿一聲,就往消化外科走去。


    嶽陽約了患者李某的親屬早上十點鍾過來,在患者家屬來到之前,嶽陽想試試先說服另一方當事人。


    以嶽陽一個非正式編製的小科員身份,當然是喊不動一個科室的大主任。這一點,嶽陽是有著充分的自知之明的。在以往的工作中,也充分驗證了這一點。


    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也不僅僅在行政機關,在醫院也有的。


    所以,就算是為消化科解決問題,嶽陽也得上杆子自己上門。醫院也是一個層級分明的地方,弱者沒有地位可言。


    雙大附屬第一醫院的實力雄厚,科主任全部都有獨立的辦公室。


    但是,科主任的門並不好進,因為科主任在辦公室的時間也不長,時間必須要掐得很準才行。一般來說,上午八點半正式上班之後,科主任會帶著一大幫醫生查房。雙大附一是一所教學醫院,還有一大幫博士生、碩士生和本科實習生跟著的。


    管床醫生匯報情況,科主任根據病人情況,對治療、用藥情況進行調整。而且,現場還會對學生進行提問。這是雙大附一醫院上百年的規矩。隻要科主任不出門診,從來沒有變過。


    為此,嶽陽要趕在科主任查房之前,將這件事情溝通完畢。不然的話,一旦科主任開始查房了,時間就不好把控。


    來得太早也不好,因為科主任也不會來得太早。


    嶽陽掐著8:20這個時間,敲響了消化科李主任的門,“李主任,您好”。


    李主任正在泡著茶,看到嶽陽走進來,也不打招唿,甚至沒有轉身正眼看看嶽陽。


    在李主任看來,這個手術過程一點問題都沒有,患者出意外也是正常的風險範圍。現在患者投訴,是因為醫務科無能,解釋不到位,甚至被病人洗了腦,才讓患者糾纏不清的。至於醫務科這種調解,純屬是縱容了患方的氣焰,甚至是不是想從中撈點什麽。


    對於靠技術吃飯的醫生,嶽陽這種非科班出生的,本來就不受待見。況且,嶽陽在醫務科、在醫院裏麵已經出了名的無能。


    李主任甚至還聽說,醫院要不是看在嶽陽是雙大畢業的份上,早就趕他走了。雙大附一,對自己學校培養出來的嫡係,還是有幾分偏愛的。


    李主任當然不會給嶽陽什麽好臉色,自顧自泡好茶,然後走迴去了辦公桌,坐了下來。


    嶽陽訕訕一笑,這種情況,已經遇到得多了。要是以往的話,李主任這個“無視殺”就足以把嶽陽嚇得戰戰兢兢,話都說不暢順。不過,今日的嶽陽,不是昨日的嶽陽了。


    嶽陽正式說道,“李主任,關於患者胡某死亡的案子,我想過來跟你溝通一下想法。”


    果然就是這件事情,李主任覺得有必要讓這小子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正想發火。


    但是,這一次,嶽陽不再給他這個表演機會。都是為了工作,沒有誰必然要受你的氣的。


    嶽陽搶在李主任發火之前,說,“李主任,我知道你的時間寶貴。我耽誤你幾分鍾,隻說幾點,如果你還是覺得我們醫務科調解不了的話,我會立即停止調解。其實,楊主任已經準備將這個案子上報到醫調委。但是,我覺得還有努力的空間,就爭取一下。如果你不想聽的話,我也可以立馬就走。”


    李主任有點詫異,嶽陽平時連話都說不清,怎麽突然之間表達的條理竟然如此清晰?難道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但是,李主任臉色稍緩,並沒有實際的行動,嶽陽剛才的表現,也僅僅是讓他認真聽嶽陽說話而已。


    “李主任,我說的第一點是,畢竟患者死亡了,患者家屬一時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院內調解沒有結果的話,後續必然鬧到醫調委,到時候醫療事故鑒定,甚至民事訴訟。到時候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會更多,與其耗下去、鬧下去,還不如現在麵對問題,配合我們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坐下說吧。”嶽陽的話,顯然觸動了李主任,臉色稍有緩和,“這小子講得在理,我先聽聽他怎麽講吧。”


    這是工作了將近一年,嶽陽第一次在一個大科室的主任麵前坐下來。嶽陽感慨萬分,人有價值才有地位啊,嶽陽對能力提升的渴求更加強烈了。


    “謝謝李主任。我要說的第二點,醫療糾紛的案件,一般是院方承擔舉證責任。現在的病案已經全部封存了。如果事情真的鬧到最後對簿公堂,您能夠保證醫療過程中沒有任何一點瑕疵嗎?而且還能夠證明自己沒有問題嗎?”


    “什麽?我剛給你點好臉色,你就有點不識好歹了。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嶽陽的話,一下子把李主任氣炸了,一拍桌子,罵了起來“之前我們集體研究過,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你一個破本科生,一個預防醫學的,分得清楚什麽是胃嗎?知道什麽叫做手術嗎?竟敢質疑我們的診療過程?”


    神經內科的醫護也被主任辦公室裏麵的動靜吸引住了,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什麽?這個專業渣渣,竟然敢質疑我們?”有幾個衝動的醫生,覺得很氣憤,都想擼起袖子衝進去了。


    “嘿嘿。您再仔細想一想。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的簽名是誰的?”嶽陽並沒有被嚇到,嘿嘿一笑。


    李主任內心一驚,“糟了,找患者和家屬簽訂《手術知情同意書》這些事情都是住院醫生做的”,而且,之前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來考慮這件事情。李主任剛想叫管床醫生過來,確認一下相關情況。不過,看著嶽陽篤定的樣子,估計十有八九有問題了,於是就沒有叫管床醫生過來了。


    “我再提醒一下啊,《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一十九條規定:醫務人員在診療活動中應當向患者說明病情和醫療措施。需要實施手術、特殊檢查、特殊治療的,醫務人員應當及時向患者具體說明醫療風險、替代醫療方案等情況,並取得其明確同意;不能或者不宜向患者說明的,應當向患者的近親屬說明,並取得其明確同意。”


    嶽陽將問題說開之後,就也沒有什麽顧忌了,“之前我學藝不精,經驗不足,你們說什麽我就信什麽。結果,挨了一大耳光,現在耳朵還嗡嗡響呢。這是我活該。如果李主任還是覺得沒有任何瑕疵的話,那我就不趟這趟渾水了。”


    說完,嶽陽站起來,就準備走。


    李主任趕緊過來,摁住嶽陽,“小嶽,不忙著走,先坐下。”說完,就去給嶽陽倒了一杯茶。


    在李主任轉身泡茶的那一刻,嶽陽嘴角露出了笑容,李主任,拿捏了。


    這也是嶽陽第一次喝上科主任泡的茶。


    嶽陽輕輕吹了吹,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說。


    “我要說的第三點就是,在法院的角度,一定會認為患者李某年事已高,身體狀況複雜,其本人判斷能力有限,對於高風險的手術項目,主刀醫生在告知李某的同時,應當加強與其家屬的溝通,充分保障患方知情同意權。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也就是說,哪怕是因為同情,法院一定會偏向患者家屬的。”


    李主任現在徹底震驚了,嶽陽寥寥幾句話,已經描述了一個清晰結果:如果打官司的話,這個案子必敗。


    這時,一名住院醫生進來請示,“主任,時間到了,是不是要安排查房了?”


    “查房時間往後推遲半小時吧。你出去通知大家。“


    “好的。”住院醫生詫異地掃了一眼嶽陽,心裏想,“這是誰啊?竟然在主任辦公室堂而皇之地喝茶,還讓李主任將雷打不動的查房時間往後推了半小時。”


    嶽陽假裝惶恐不已,“不好意思啊,李主任。耽誤您的時間了。我再說完最後一點,說完就馬上走。”


    “先不忙走。慢慢將你的思路說清楚。”


    “不用不用,真的不敢耽誤您的時間。”嶽陽假意說道,心裏已經笑開了花。


    “沒事。沒事。你慢慢說,不著急。”


    “那好吧。目前,患者家屬還屬於比較理智的。”


    “他們都打人了,還理智啊?”


    “我這種小蝦米,受點委屈不算什麽。聚眾鬧、扯橫幅、擺靈堂、搞網暴……這些手段,患者家屬一個都沒有上。如果患者在醫院大擺lingtang,或者在網絡上大肆宣傳的話,那損害的不但是醫院的形象,李主任您也會受到影響的啊。醫院規定,有重大醫療糾紛期間,不得評優、晉升……”嶽陽點到即止,又站起來準備走了。


    李主任將嶽陽摁了下去,“不忙走,先嚐嚐我的好茶,今年的雨前龍井,我也是才搞到手的,都還沒有來得及喝。我們好好嚐嚐,慢慢聊。”


    李主任邊說著,邊找出兩個玻璃杯,各放了一把茶葉,然後將沸水注入。


    嶽陽曾經聽聞,醫院高層今年會有所變動,而李主任有意向爭取副院長的職位,今天試探之下,果然如此。


    想通這一點,嶽陽就不再著急了。


    悠然品著茶,不愧是雨前龍井,玻璃杯中,綠芽舒展,千姿百態,清香撲鼻……


    那一點點的嫩芽,綠得充滿生機。


    嶽陽一口喝下熱茶,口感香醇,融入口腔,鮮潤的口感,讓人迴味無窮。


    其實,嶽陽並不懂品茶。品味這東西,需要長期品才能沉澱出來一點點文化氣息。但是,嶽陽從一直以來喝的都是茶葉碎,好茶賴茶是分不清的。


    但是,能夠喝上科主任泡的好茶,那感覺就是爽啊。


    “嶽老弟,你看這件事怎麽處理好呢?患者家屬要價100萬,實在太高了。”李主任看著嶽陽在悠哉悠哉地品茶,知道耗不過他,而且也需要嶽陽出主意,就主動擺出問題。


    看到李主任這麽低姿態,嶽陽反倒不好過於拿捏。“李主任,我看患者家屬倒並非絕對為了錢。患者的兒女都不像缺錢的。他們這次來,主要是因為一時接受不了,還有就是憋著一口氣,順不下去。”


    “有道理。那你說怎麽辦呢?”


    “為了息事寧人,可能要委屈一下您啊。您看這樣子,行不行?”


    嶽陽就一五一十把他的想法跟李主任說了,李主任聽完,連連稱是。


    嶽陽在李主任的辦公室呆了很長時間,跟李主任商定好對策之後,才離開的,李主任親自送到電梯門口。


    這又是嶽陽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在李主任這裏享受太多的第一次,嶽陽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什麽,李主任親自送嶽陽那個窩囊廢出門?”消化科全體醫護有點目瞪口呆,眼鏡摔了一地,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從開始李主任拍案怒罵,到中間泡茶待客,到現在親自送出來,這畫風轉變未免太快了,“難道李主任有什麽把柄被嶽陽拿捏住了?”


    有人的地方一定會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一定會有鄙視鏈。醫院裏有很多隱形的鄙視鏈,臨床看不起醫技,醫技看不起行政,行政看不起後勤……博士看不起碩士,碩士看不起本科,本科看不起專科……


    嶽陽一個要背景沒有背景、要專業沒有專業,要學曆沒有學曆,要能力沒有能力的“四無”人員,憑什麽得到李主任如此青睞、尊重?消化科全體醫護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迴到醫務科,嶽陽將大體情況向楊主任做了一個匯報。請示匯報,是單位裏麵的一項重要工作。以前的嶽陽,並不擅長這一點。嶽陽準備立即改過來,要時時刻刻管理好自己的上司,特別是楊步陽這個頂頭上司。


    “楊主任,剛才我去跟消化外科李主任做了充分的溝通,他現在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不但同意積極配合調解,而且還表示如果條件不太過分的話,同意跟患者家屬和解。”


    “那一會兒,你協調好李主任跟患者家屬的時間就行,他們怎麽談就怎麽談吧。談不攏的話,就按照程序上報醫調委吧。”楊步陽還是按照以往的套路安排嶽陽的工作,這樣棘手的問題,既然甩給嶽陽了,他肯定不會再沾手。在他的意想中,嶽陽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灰,根本沒有認真聽嶽陽匯報的話,有點不大耐煩。突然,他意識到有的不對,“什麽?李主任同意配合調解?以他的脾氣,會願意調解嘛?”


    “是的。一會兒,他查完房,就會過來。而且的話,隻要患者家屬要求別太過分,他也願意接受。”


    “這裏肯定是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難道這小子給李主任灌了迷魂藥?”楊步陽心裏想著,一雙小眼睛賊亮賊亮。


    “那就是太好了。這個大科室的主任的覺悟就是高,如果每個科室都有這種覺悟,我們的工作就好辦了。”楊步陽隔空拍了一個馬屁。醫院裏麵沒有秘密可言,雖然是獨立的房間,但是隔牆不知道有多少雙耳朵豎起來聽著呢。


    “是啊。是啊。態度轉變了就好,案子就會有轉機。”嶽陽不再唯唯諾諾,冷靜地觀察楊步陽的每個神態和表情。


    看著楊步陽驚訝的樣子,真爽。


    不過,特別是隔空彩虹屁這種神操作,無恥無下限啊。不過,嶽陽也隻能看破不說破。大環境使然,如果說破,不但得罪楊步陽,也可能得罪消化外科李主任,甚至還有其他人。


    如同嶽陽意料之中,即使事情有了解決的希望,楊步陽仍然當甩鍋俠,安排嶽陽負責接下來負責協調。


    科室裏麵,科室外麵,都說楊步陽滑不溜秋的,但凡他有一點點擔當,工作不至於幹成這個樣子。楊步陽擔當會幹成什麽樣子,大家都沒有看到。不過,現在就是這樣子了,醫務科調解成功的案子,其實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走到了最後訴訟環節。


    其實,嶽陽一度懷疑,法院都不一定起到很大作用,最終雙方可能是因為折騰的太累了,時間太長了,隻要有一個不太離譜的結果都能夠接受吧。


    不過,嶽陽暫時也管不上這些了,他約了患者家屬十點鍾過來。在開始之前,有些東西還是要好好準備的。


    嶽陽將材料準備出來之後,打印好資料,開始悠閑地泡起茶。


    這盒茶葉是剛才李主任硬塞給嶽陽的,說是武夷山的大紅袍母樹的,非常珍貴,這是嶽陽第一次收到科室主任送的禮物。


    茶葉盒子不大,塞到白大褂的大口袋中看不出來,不然以堂堂科主任之尊給嶽陽送茶葉,消化外科的眼鏡真得掉一地了。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但是患者家屬還沒有來。


    十點十五分,消化外科李主任過來了。這是嶽陽特意交代的時間,患者肯定會遲到,大主任都很忙,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患者家屬打交道多了,每次談判都是一次心理戰,一般的家屬都會遲到的,對方就是要消耗他們的耐性,讓他們在等待中化為被動。


    果然,李主任剛坐下來不久,李某的兒女和其他家屬終於到了。李主任悄悄地對著嶽陽豎起了大拇指,如果不是嶽陽眼神好,還不一定看得到。“這小子,對患者家屬的時間掐得這麽準,看來他是真的看準了患者家屬的想法了。”這下子,李主任對嶽陽的信心又增強了一些。


    李某的兒女和其他家屬,來到會議室連句遲到了抱歉的話都沒說,還黑著臉。


    不過,李某的兒子李濤看到嶽陽在場,有點詫異,也有點愧疚,眼神有點躲閃。


    當時,李濤一時衝動,將嶽陽扇暈了。當時,李濤就很後悔。有問題的是主刀醫生,難為嶽陽這種小蝦米,算什麽事情。有點丟份啊。


    昨晚迴去之後,李濤還專門托人打聽了嶽陽的情況,聽說沒有什麽事情之後,才放心一點。


    不過,這一打聽,也知道了嶽陽的一些事情,知道嶽陽其實蠻可憐的,心裏多多少少為那一巴掌有些愧疚。


    李濤的神態變化,全部被嶽陽捕捉到了。身體素質全麵提升的嶽陽,眼神是超級好。


    嶽陽招唿著坐了下來,將茶水倒好,茶水的溫度剛好大概五十度左右,不涼但是絕對不熱。太涼了,有怠慢客人的嫌疑,會被認為不尊重。太熱了自己就有點危險,不信的話可以往自己身上潑點開水。這也是嶽陽長期積累出來的經驗。


    “人都到齊了,那我們開始吧。李先生、李女士,首先我們對李老先生的去世表示非常的哀傷和遺憾。不管院方是否有問題,但畢竟人是在醫院出事的,我們代表醫院先跟你們說聲對不起。”說完,嶽陽站了起來,李主任也站了起來,一起鞠了一躬,說,“對不起。”


    鞠躬之後,李主任和嶽陽都坐了下來。


    這一下子就鎮住了患者家屬,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醫院會是這種態度的。這話一說完,來的女性家屬都掩麵哭了起來,李濤也眼睛紅紅的。


    嶽陽也不再出聲,在旁邊給家屬遞紙巾。


    待家屬平靜下來之後,李主任說,“在老先生的病情上,我們盡力了,造成這樣的結果,不是我想看到的,實在是非常遺憾。在適當的範圍,我們願意給予一定的精神補償。後續的商談,我就不參與了,小嶽全權代表我吧。但是,100萬的賠償實在太高了,我個人也沒有能力承擔。如果你們堅持這個訴求的話,就隻能走醫療事故第三方鑒定,然後看法院怎麽判了。我先走了。真的很抱歉。”


    走之前,李主任還不忘鞠了一躬。


    這就是嶽陽的策略,有些事情,當事人在場,反而不好說,李主任走之前,就把一些話說死了,也避免患者家屬不切實際的想法。


    李主任走後,會議室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嶽陽從後麵搬出一大摞資料擺在桌麵上,“李先生、李女士,這是李老先生幾十年來在我們雙大附一就醫以來的全部資料。小到普通的感冒,大到大型的手術,李老先生是非常信任我們雙大附一的,全部都在我們醫院就診。”


    調解畢竟不是壓製,不是單方的通知,必須要達到雙方都能夠接受的點位才行。嶽陽開始了勸說。


    “李老先生生前,跟李主任的私人關係非常不錯,一些親戚朋友想看病,也會找李主任。”


    患者家屬陷入了沉思。


    “這一次,李老先生由於肺部腫瘤轉移到肺部,在他個人的堅持下,李主任給做了這次手術。結果,非常遺憾……”


    “我說的這些,想表達的是,雙大附一是有實力的,李主任的醫療操守也是不錯的,還有就是李老先生包括大家也是充分信任李主任的水平的。這次是一個意外,是一個我們所有人不想看到的結果。”


    李某的女兒怒視嶽陽,“難道你們醫院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你是醫院的人,肯定為醫院說話啊。”


    “這也是一個問題。從目前醫院組織消化科之外的專家來評估,在病情診療上確實不存在什麽問題。當然,我們醫院內部的人員評估,你們可能覺得信任度不高。這也很正常。不過,病曆資料你們早就拿到手了,也應該找人幫忙看過了吧?”


    “你……”剛開始進來時,院方的低姿態讓家屬認為談判會對他們有利,但沒有想到在嶽陽這裏碰了一個硬釘子。嶽陽講得有理有據,完全不像一邊倒妥協的樣子。


    “所以,我們是不是大概可以形成一個共識,從病曆資料來看的話,診療過程其實是沒有問題的,起碼是沒有大問題的,對嗎?”


    “是的。”李濤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他對嶽陽今天的表現非常詫異,如果昨天嶽陽說話能夠這麽清晰的話,雙方也不至於激烈衝突,他也不至於動手。


    《民法典》就是一本全麵的社會百科全書,人情世故寫在裏麵了、風俗習慣也寫在裏麵了,《民法典》精通之後,嶽陽對情與理非常通透,說話都說到點上。其實,深愛還準備了不少話術,嶽陽也作為參考。


    “如果繼續往下的話,可能要走死因鑒定吧,就隻能解剖了。李老先生長期有基礎病,年紀也不小,為了這樣的事情,要不要繼續打擾李老先生,你們家屬可能要商量商量好啊。”


    聽說要動遺體,李濤就更加猶豫了。


    “李老先生退休之前,就是穗城市裏的部門領導,平時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這次手術之前,李老先生已經充分了解到風險了,而且當時你們有親屬在場的,對嗎?”


    “是的。我在場。”李某的女兒順著嶽陽的思路,認真地迴答道。


    現場的談判走向,按照嶽陽的預想,往下走。


    看時機成熟,嶽陽拋出一個問題,“不可否認,李主任可能存在一些問題,例如沒有讓李女士簽署《手術知情同意書》,這是一個瑕疵。如果是對薄公堂的話,我也不怕直說,我們醫院在這一點上一定會輸的。但是,這個不會影響到手術過程的實際操作。雖然出現了這麽一個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結果,但是,李老先生,真的願意你們否定他的決定嗎?或者說,你們願意為了其他因素,否定李老先生生前的決定嗎?”


    現場一陣沉默,李濤和大家對視了一眼,幾名女性家屬也不出聲,默默抹著眼淚。


    至此,嶽陽對事情的結果已經有把握了,他拋出最後一個問題,“李主任走之前說了,在適當的範圍,我們願意給予一定的精神補償。也就是錢的問題。我一會兒退場,你們大家商議一下,這個錢多少比較合適。不過,說句我可能不該說的。一百萬的賠償是不可能的。我看你們都是高素質家庭,經濟實力很強,十萬八萬其實沒有什麽意義。”


    “是啊。人走了,錢又有什麽意義呢?”嶽陽的話,成功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所以,我提議換個方式,讓李主任親自去送李老先生一程,到現場給李老先生賠個禮。你們看怎麽樣?畢竟,入土為安啊。”


    說完,嶽陽就離開會議室,讓家屬自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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