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出密道後,護衛送了一壺熱茶到佛堂來,張廷喝了杯熱茶,便要起身告辭,卻被路小白扯住了袖子。


    路小白麵露踟躕之色,還是起身對沈娉婷道:“孟姨,我想進宮,去見見主人。”


    沈娉婷有些驚詫,以為他是年少害了相思,柔聲勸道:“你且再忍些時日,待寧王那邊徹底消停了,兮兒也就出宮了。”


    “不是的。”路小白輕輕搖頭,懇切道:“小白不是非要主人出宮,就想見她一麵,好好說說話。”


    “也成。”沈娉婷接過沈嬤嬤遞過來的熱茶,輕抿一口,道:“待你鴻風哥出征後,孟姨就安排你進宮一趟。”


    “小白等不了了,今天就想進宮。”路小白言辭懇切,半撒著嬌道。


    路小白望向沈娉婷的眼眸,似有千言萬語,分明正是年少情深。


    沈娉婷與沈嬤嬤對視一眼,見沈嬤嬤微微頷首,便也不再追問緣由,皺眉道:“隻是宮中規矩森嚴......既如此,事急從權。張廷,你——”


    張廷立刻起身,行禮作揖道:“屬下定當妥善安排。”


    沈嬤嬤微微挑眉,笑道:“今日剛說要為夫人效力,你倒是對新身份適應得極快。”


    張廷恭敬迴道:“良禽擇木而棲,既擇明主,自當盡心竭力。”


    “到底是年輕人,行事活絡些也好。”沈娉婷隻是微微一笑,並不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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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婉兮幾經猶豫,還是穿上了宮女的衣裳,與司琴一同陪著孟屏君接駕。


    她躲在宮中這些時日,並非消息全然閉塞,蕭珩嶽早就知道她在芷蘿宮,況且她也想親眼見證,孟鴻風此事要如何收場。


    蕭珩嶽再怎麽薄幸,也還是大虞的皇帝,出行儀仗很是盛大。


    華蓋如雲,羅傘蔽日,步輿緩緩前行,隨從們浩浩蕩蕩,一行人向著芷蘿宮而來。


    待步輿近了,孟婉兮忙跟著司琴跪了下去,微微抬眸,竟看到父親孟青山也在皇帝身後。


    她心念一動,將頭埋得更低。


    孟屏君麵容素淨,未施粉黛,見蕭珩嶽下了步輦,才不慌不忙地準備屈膝行禮。


    蕭珩嶽哪能真的讓她跪下,忙快步上前伸手將她扶起,柔聲道:“你身體尚未痊愈,出來外麵吹風可不好,莫要再受寒了。”


    “臣妾無礙,有素簡和烏木為臣妾看診,已然好了許多。” 孟屏君嘴角含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對著蕭珩嶽身後的孟青山也行了個禮,輕聲喚道:“爹爹。”


    “微臣豈敢,貴妃娘娘萬勿如此,折煞老臣了。” 孟青山趕忙側身避開,女兒既已嫁入皇室,便是皇家之人,君臣有別,他豈敢僭越。


    沒成想,他剛低下頭,就見到了跪在地上的孟婉兮,瞳孔一縮,終於打起了幾分精神。


    蕭珩嶽牽著孟屏君的手,溫情脈脈地道:“屏兒,你已著司琴將昨夜之事告知朕了。正巧今日孟大人也在,總要做個了結,若是方便,就傳你兄——”


    蕭珩嶽頓了頓,如今迴京都的可不是孟鴻風,隻是孟屏君的族兄,改口道:“你族兄——”


    蕭珩嶽本想說孟鴻風私闖嬪妃寢宮,已經犯了大罪,如今又在妃子寢宮行如此不軌之事,要孟屏君不可包庇。


    然而, 蕭珩嶽轉念一想,拿捏孟鴻風的錯處機會太難得了。


    他頓了頓,輕聲道:“也不必傳召了,咱們一道去見見他,可好?”


    他略作停頓,輕聲道:“也不必傳召了,咱們一道去見見他,可好?”


    “陛下,這邊請。” 孟屏君微微欠身,引著蕭珩嶽朝著素簡的屋子走去。


    她不著痕跡地將手從蕭珩嶽掌心抽出,側身時悄悄向孟婉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起身跟上,才秀眉微蹙,幽幽歎氣道:“兄長在宮中遭人下藥暗算,想來是為了找素簡調製解藥,深夜到芷蘿宮卻連臣妾都未驚動。不曾想硬撐著到了素簡住處,壓製不住藥性……”


    孟婉兮跟在幾人身後,腳步故意放慢,想要趁機和父親說幾句話。


    她悄悄向後看去,隻見護衛之中竟有個眼熟之人 ——


    “陛下,這邊請。” 孟屏君微微欠身,引著蕭珩嶽朝著素簡的屋子走去。


    她不著痕跡地將手從蕭珩嶽掌心抽出,側身時悄悄示意孟碗兮起身跟上, 才秀眉微蹙,幽幽歎氣道:“兄長在宮中遭人下藥暗算,想來是為了找素簡調製解藥,深夜到芷蘿宮卻連臣妾都未驚動。不曾想硬撐著到了素簡住處,壓製不住藥性……”


    孟婉兮跟在幾人身後,放慢了步子,想趁機和父親說幾句話。


    她悄悄向後看時,見護衛裏竟有個眼熟的——


    她曾在八仙樓遇見過的少年護衛,模樣生得極為清俊,尤其鼻尖上的兩顆小痣,非常好認。


    兩人四目相對,那護衛顯然也認出了孟婉兮,微微皺了皺眉頭。


    短暫猶豫後,他還是順著孟婉兮的眼神示意,扯了扯孟青山的衣袖,不著痕跡地側身退開一步,讓他們父女二人能搭上話。


    孟青山昨夜一宿沒睡,心知孟鴻風此事不能善了,倒也不著急,反正兒子馬上就得去為大虞打仗,太後和陛下隻會比他更著急。


    然而,看到小女兒也在宮中,孟青山反倒謹慎起來。


    他敲了下孟婉兮的額頭,壓低聲音問道:“你娘親費了多大勁,才讓你脫離蕭家皇室,不迴家跑來宮裏做什麽?!”


    沈娉婷很多事都瞞著父親,孟婉兮不敢出賣娘親,也不能說她怕寧王蕭熠去找孟家的麻煩。


    她扯著孟青山的袖子,悄聲道:“爹爹,大哥的事可怎麽辦?素簡大夫在京都無依無靠的,還一直在宮中照看姐姐的身子,咱們可不能幹欺負人的事兒。”


    “爹怎麽想還重要嗎?”孟青山歎氣,捋了一把胡須,怨氣頗重地瞪了孟婉兮一眼,歎道:“你們兄妹幾個,自己拿主意的時候膽子都大得很,尊重過爹爹的意見嗎?你嫁入寧王府後連家都不迴,知魚也是,說要去北疆就一走了之,逢年過節麵都見不著......”


    孟婉兮插不上話,又不忍打斷父親的絮絮叨叨,索性就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孟鴻風表字知魚,是孟青山在他及冠之年取的,從軍以後便很少提了。


    孟鴻風是長子,按理應該是他這個父親悉心教導的。


    但孟青山公務繁忙,待發現孩子們都被沈娉婷養的十分有性格,與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大相徑庭時,早已來不及了。


    孟鴻風表字知魚,是孟青山希望他不為外物所擾,畢竟外人又安知魚之樂乎?


    然而,用孟鴻風的話說,知魚太女氣不大氣,沒有將軍的風範,軍營裏也就慢慢沒有人提了。


    如今父親舊事重提,孟婉兮也有些心生愧意,這些年依著自己心意行事,到底還是傷到至親了。


    很快,一行人繞過主殿,就見到素簡住的屋子,確實有些僻遠。


    孟鴻風麵上覆紗,隻露出一雙仿若寒星的眼眸,與麵色蒼白、唇角有傷的素簡一站一坐,守著緊閉的屋門。


    屋內昨夜春宵無度,實在不宜見外客。


    蕭珩嶽眉頭緊蹙,向李英投去一個眼神,一眾護衛隨從皆依言退下。


    素簡坐在椅子上欠身行禮,目光無畏無懼地看著蕭珩嶽,開口聲音卻很是沙啞委屈,道:“民女素簡請陛下賜婚,嫁與孟將軍為妻,若孟將軍不肯娶,民女就去京兆府投訴狀,以全民女清白名聲。”


    一言既出,眾人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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